尸妖剥皮的动作僵了两秒，然后正要继续，就感觉四周的空气像是瞬间布满了冰锥，无形的煞气仿佛一根根利箭，四面八方的指着它的身体。
　　夜宸又重复了一遍：“穿回去。”
　　尸妖……尸妖还真穿回去了。
　　再怎么弱加没脑子，自我保护的本能还是在的。
　　程宇航现在已经能分清楚煞气和灵气的区别了，再加上本人似乎也没刻意向他隐瞒的意思，以前他只以为夜宸和夏甜甜都很强，现在……
　　他的眸子黯了黯。
　　对夜宸的真实身份也有了点猜测。
　　说实在的，现场剥皮和把剥了的皮重新穿回去，无论哪一个陈哲和程宇航都不高兴欣赏，毕竟也说不上哪个更恶心点。
　　重新被皮肉包裹住的尸妖也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青灰腐败的躯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目的达成的夜宸却并没有满意的意思，眉头反而揪的更紧了。
　　夏甜甜憋着笑扯了扯他的袖子：“它都烂成这样了，能看见什么？反正我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有没有搞错啊。”程宇航按着脑门，有点怀疑人生。
　　他家老板以前是这个画风吗？说好的高冷生人勿进呢？
　　程宇航默默的退到夏甜甜旁边小声哔哔：“老板出手是因为不愿意让你看裸男吗？”
　　夏甜甜瞟了眼明显已经把他的话听见耳朵里了的夜宸，捂着嘴一本正经道：“也可能是觉得没皮恶心。”
　　“……”傻逼才信好吗？
　　程宇航同情的看了一眼已经被逼进角落里，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尸妖。
　　“去送它走。”
　　夜宸口中的送就是指用道门术法从妖往生，不同于开往生门，这种方式更类似于一种净化。
　　面对粘板上的死鱼，程宇航还是不怂的。
　　他盘膝坐在被困住的尸妖面前，口中念念有词，手里也不停的掐着发诀。
　　夜宸用来胁迫尸妖的森寒煞气慢慢的散开，被困在其中的尸妖从剧烈挣扎逐渐变的平静，最后连死相都好看了不少，冲程宇航跪下拜了两拜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还可以。”夏甜甜围观了个全程，最后勉勉强强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程宇航接触正统道术的时间不长，年纪又偏大，再加上乱七八糟的基础打的太烂，能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学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但是人怂她就真的教不了了。
　　净化妖是个漫长的过程，所以他们从烂尾楼离开的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
　　程宇航还记挂着饿了夏甜甜一晚上的事，于是主动提议：“我们吃个早饭再回去吧？”
　　“回去吃。”夏甜甜掩着嘴打了个呵欠，有点困。
　　虽说抓妖必须昼伏夜出，但老熬夜总是不好，她有点担忧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会老的快吧？
　　蚕食馆后面被改出了三间卧室，夜宸一间，夏甜甜一间，程宇航一间。
　　但陈哲赖上来之后，就变成了程宇航和陈哲一间。
　　陆生可怜巴巴的缩在储物间里，谁让他的骨灰坛在那呢。
　　结果进门的时候，店里竟然是有客人的，陆生急急吼吼一脸焦躁的在店里打转，毕竟客人看不到他，他想招待招待挣表现都不行。
　　客人背对着大门坐着，听到风铃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反而是把原本就缩着的脖子缩的更紧了。
　　光是背影就散发着时刻紧绷住的忐忑。
　　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夏甜甜才注意到这个客人手上拿着手机，屏幕黑着。
　　但这人却一动不动的直勾勾的看着，连夏甜甜在他对面坐下都没有移开目光。
　　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夏甜甜出于尊重他人隐私的心态，瞬间就看向了别处，同时也错过了客人刹那间的恐惧和颤抖。
　　一阵类似于指甲挠在玻璃上的尖锐声音响了起来。
　　夏甜甜就算不回头去看，也能断定这声音是从客人的手机里发出来的。
　　锋利艰涩的声音就像是锉刀摩擦着夏甜甜的耳骨，听的她浑身难受。
　　这来电铃声也是奇了葩了……
　　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这位赶紧接电话，好让她少受点折磨。
　　但客人的反应却和夏甜甜的期望背道而驰，年轻的男人哆嗦着把手机揣回裤兜里，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趴在桌子上，抖的坐在对面的夏甜甜都能感觉到震动。
　　“……”她默默的站起身换了一桌。
　　程宇航把背囊放回屋里，换了身衣服出来：“老板娘，吃什么？”
　　夏甜甜一愣，指着客人坐的那一桌：“你不应该先招待客人吗？”
　　结果程宇航比她还懵：“哪来的客人？”
　　这下子急的直打转的陆生也懵了，他错愕的指着趴在桌子上的青年：“你看不见吗？”
　　程宇航看着空空如也的饭桌，呆呆的摇了摇头。
　　“……”夏甜甜匪夷所思的看着抖的跟筛糠似的客人，求证似的抓住夜宸胳膊，“那里是有人在的对吧？”
　　夜宸淡淡的扫了一眼过去，低低的嗯了一声，但也没给夏甜甜解惑的意思。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夏甜甜长长的舒了口气。
　　程宇航崩溃的抓着头发：“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灵视符还没拿下来呢！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还贴着灵视符，这个时候应该无论是人是妖他都能看见的。
　　可是那张桌子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程宇航木然的看向陈哲：“你看得到吗？”
　　终于有人跟他站在了统一战线，陈哲惨白着脸摇了摇头：“那里有什么吗？”
　　指甲挠玻璃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的响着，夏甜甜终于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她这种类似心里没底的话一说出来，程宇航头皮就是一麻，陈哲的反应更夸张，直接跳起来开了门就躲进卧室了。
　　倒是夜宸无所谓的靠在椅子上，建议道：“你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夏甜甜的掌心里出了一层冷汗，但夜宸的存在无疑就是她最大的保障，当下也不推辞，走到客人面前敲了敲桌面，干巴巴的搭话：“……手机铃声很特别啊。”
　　她就说了一句话，全程无视周遭一切的年轻男人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倏地抬起头，用拉满血丝的两眼瞪着夏甜甜。
　　“你听得到？”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愈发诧异了，“你看得到我？！”
　　显然，他也是知道正常人看不见他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