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可可后来想起她和百里最初的几次碰面,她似乎看到的总是百里模糊的身影,就算上次在西餐厅,那么近的距离,可是之后每每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恍惚。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靖可可后来回忆的最多的画面,就是第一次在礼堂的后台碰到百里的画面。
百里笑着摸了摸郭洁的头,声音温和地说:“郭枫说你要代表新生发言也会来礼堂彩排,我说找了半天没找呢,原来躲这里来了啊。”百里说完,对靖可可礼貌地笑了笑,点头说:“你好!”
靖可可本能地点了下脑袋,呆呆地回了一句:“你好!”
“百里哥,迎新晚会你有表演啊?”郭洁亲昵地挽着百里的胳膊,仰起脸问。
“是啊,钢琴独奏。”百里依旧微微笑着。
靖可可看着两人之间的亲密互动,有一瞬间的走神。
百里只跟郭洁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礼貌地跟靖可可道别,靖可可依旧是呆呆地回了一句“再见”,直到百里离开后台,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靖可可才彻底找回自己的神智,好在郭洁一直在愉快地跟百里说话,并没有发现靖可可的异样。
比起那些在晚会上唱歌跳舞表演话剧小品的同学来说,靖可可和郭洁其实很轻松的,她们既不需要化很复杂的妆,也不需要穿很累赘的衣服,相反她俩的衣服是最简单的,就只是校服而已。不过就算是校服,也是学校特地订做的新的,所有有节目的同学所需要的服装都是老师统一集中在一起,上面有每个人的名字。
之前几次的彩排靖可可都很准时,进行地也很顺利,却万万没想到晚会的当天,靖可可晚点了。靖可可那天本来没事,但是临时被同事叫到西餐厅顶班,本来说好就顶到五点的,但是要接她班的同事路上出了点事,又是周末西餐厅太忙,靖可可实在走不开。好不容易等来了接班的人,靖可可想着打车最快,却没想到被堵在了路上,后来实在被夺命连环call追的没办法了,靖可可索性付了车钱,埋头往学校逛奔。
郭洁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靖可可一路飞奔而来,连忙招手:“快点快点!这边!”
“对不起。”靖可可弯腰喘息,先跟负责的老师道歉。
“没关系,应该来得及。”郭洁赶紧打圆场,对老师笑了笑,跑过去帮靖可可拿衣服。
靖可可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喘匀了气,就听到郭洁一声惨叫,惊了一跳,赶紧走过去,“怎么了?”
“怎么搞的?衣服上都是油漆!”郭洁哭丧着脸,把校服递到靖可可面前。
靖可可皱眉,就见白色的衬衫和百褶裙上都是红色的油漆,根本不能穿。
“老师——我们的校服不能穿,都是红色油漆。”郭洁叫了一声在旁边帮别的舞蹈演员整理衣服的老师。
女老师过来看了一眼,一张脸都黑了,气急败坏地说:“这是怎么搞的?为什么会有油漆啊!我的老天!这谁的恶作剧啊!”
“老师,没时间了,快到我们了,有别的校服么?旧的也行。”靖可可看了看时间,有些着急地说。
“这两套是特地定做的,而且就你俩新生代表穿校服,我上哪找别的校服去啊。”女老师也着急,就差跳脚了,恼怒地嚷:“哪来的油漆啊!”
众人看了一圈,就见墙角有一罐用剩下的红色油漆,是刷椅子留下的。
“老师!麻烦你!帮我后面的针线再紧一下,我要上台了!”不知道谁叫了一声,女老师只好先丢下这边,“你俩等会儿,我先过去一下。”
郭洁苦着脸看靖可可,“怎么办啊?我们时间也不多了,这个节目下面就是你。到底是谁啊?那么无聊!”
“大家的服装都是昨晚统一准备好的,你俩的校服也是,应该是谁昨晚偷偷溜进来的吧。”化妆台边的一个女生说。
“先别说这个了,赶紧想想办法呀。”另一个女生过来拿着衣服看了看。
“怎么了?”众人身后响起一个温和的男生,换好衣服的百里走到郭洁身边看着她手里的衣服问。
“哥,你看!”郭洁可怜兮兮地把衣服递到百里的面前。
百里皱了皱眉,“怎么会这样?”说着,看了眼舞台上的节目进度,他记得节目单的出场顺序,拍了拍郭洁的脑袋安慰,“别着急,只是新生发言而已,能用别的衣服带一下么?”说着,看了一眼靖可可身上的衣服。
靖可可自然也着急,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看着郭洁手里的校服,淡淡地蹙眉。
“可以是可以,但是可可肯定会被批评的。”郭洁撇嘴。
这时,贺雪和另一个男主持人走了过来,一眼看到郭洁手里的衣服,贺雪惊讶地看着还没换衣服的靖可可说:“怎么会这样?下面就到你了,这可怎么办好!”虽然说着担忧的话,但是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担心的情绪。
靖可可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有了!”郭洁一拍手,转而拉着百里说:“百里哥,我记得我们下面就是你的钢琴独奏,你可不可以先上台表演钢琴,然后我和可可再发言?”郭洁拉着百里打商量。
“可以是可以,可是你打算怎么办?我也撑不了多久!”百里无奈地说出事实,他一个钢琴独奏才多长时间啊。
“简单啊,我和可可的衣服换一下就行了,可可穿我的校服,我穿小礼服。”郭洁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衣架,“我哥给我带了套礼服,他嫌我们校服难看。”
“这样不好吧,按规定,新生学生代表就应该穿校服发言,下面有那么多领导在,私自换礼服的话……”贺雪一看事情有转机,连忙开口阻止。
郭洁不等她说话,就高傲地抬起头,“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校领导也管不着。”
“可不是嘛。”百里宠溺地笑了笑,揉了揉郭洁的头发,“这可是郭董事长的掌上明珠,比郭大少爷还得宠呢,谁敢说一句不是。”
“讨厌!”郭洁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要取笑我。”
“行,就这么办吧,你们赶紧去换衣服。”百里不再开玩笑,看了眼时间说。
从刚刚开始,目光便不经意地停在百里风身上的靖可可终于回过了神,对百里微微点头,轻声说:“谢谢。”
然而贺雪并不死心,故作为难地对百里说:“学校领导很重视迎新晚会的,每个程序都很靖格,我们这样私自换节目顺序的话,万一老师追究起来,我们所有人可能都会被处分的,包括几个主持节目的同学……”贺雪说着,看了眼和自己搭档的男主持。
“有什么事我顶着。”百里不耐烦地打断贺雪的话,转而对靖可可和郭洁说:“快去吧,要来不及了。”
“嗯!”郭洁略带得意地看了贺雪一眼,拉着靖可可拿着衣服走了。靖可可走之前感激地看了百里一眼,得到的是百里温暖的微笑。
等两人进了更衣室,百里没理会贺雪,而是转向她身边的男主持说:“等会你上去报幕的时候,把我和她们俩的顺序调一下。”
一边是有才有貌的校花,一边是有权有势的校草,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的,所以男主持人不假思索地点点头说:“明白,这个简单。”
百里满意点头,刚好观众席上传来热烈的掌声,下一个就是百里的钢琴表演,百里对那个男生点点头,便走到自己的位置等待。
贺雪看着台上开始报幕的男生,拿着台本的手暗暗用力,不甘心地咬了下嘴唇。等男主持报完下来,百里已经应着台下震耳欲聋的掌声上台了。那男生看贺雪的脸色难看,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百里都发话了,这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不知道你和那个新生代表有什么私怨,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我想你也知道这个晚会的重要性,等一下你上台的时候记住换一下顺序,现在百里已经在台上了,你不换也不行了。”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贺雪冷冰冰地抛下一句,转身到靠近舞台的地方站着。那男生摇摇头,找了个位置坐了。
百里的钢琴弹了一半,靖可可和郭洁就换好衣服出来了。郭洁一边整理礼服一边埋怨:“让我知道谁弄脏你校服,我非把他按油漆里涮一遍。”
靖可可没说话,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的贺雪,刚好看到贺雪转了视线看别处,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郭洁的话。站在靖可可他们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台下的景象以及台上百里的背影,因为此时台上的灯光都集中在百里身上,所以只能隐约看到台下前排的景象。郭洁捂着嘴轻轻地笑笑,靠近靖可可咬耳朵,“看,台下的女生肯定被百里迷晕了!”
靖可可看了一眼台上百里的背影,即使只是背影,靖可可自己都觉得移不开视线,更不用说台下了,挑起嘴角微微笑了笑,靖可可尽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可不是嘛。”
当百里的最后一个音落下,贺雪伴着掌声上台,念几句官方的台词对百里的表情进行赞美。与此同时,舞台前的帷幕缓缓落下一半挡住百里的钢琴,百里起身离开,贺雪简单地介绍新生代表,靖可可应着贺雪的介绍缓缓走到帷幕旁准备出场。
按照事先彩排的那样,应该是主持人退下,靖可可刚好出现在观众的视线里。靖可可看着贺雪向自己走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贺雪好像笑了一下。待贺雪走进帷幕的范围中,靖可可抬脚刚想走出去,和她擦肩的贺雪却出其不意地绊了她一下。靖可可一惊,如果这样摔倒的话,刚好摔出帷幕的遮挡范围。
靖可可刚闭上眼睛准备听天由命,突然有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拉了回去。惊慌之中,靖可可最先感觉到的是温暖的胸膛,然后一个温和的声音问:“没事吧?”呼吸温热,就在耳边。
靖可可精魂未定地抬头,对上百里关怀的目光,轻轻地摇摇头。台下的掌声很快拉回了靖可可的神智,她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镇定地走了出去。在演讲台旁边,从容地向台下鞠了个躬,把稿子放到话筒前,开始了这次的发言。
百里淡淡地看了眼贺雪,转身走回后台。台边郭洁也是一脸的惊魂未定,拍拍胸脯松了口气,刚刚如果不是准备下台的百里眼疾手快,这会儿靖可可已经跌倒在众目睽睽之下了。郭洁笑嘻嘻地对百里竖了下大拇指,下一秒就收起了笑容,皱眉看了一眼后面下来的贺雪。百里拍了拍郭洁的肩膀,先去更衣室换衣服。谁也没注意到后台的门口站了一个人,慕容把刚刚靖可可扑进百里怀里的那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虽然知道靖可可是被绊倒的,但是心里还是被堵了一般不舒服。
“站这儿干嘛?怎么不进去?”换好衣服的百里奇怪地问慕容。
“你不是结束了么,来叫你一起去打壁球,云昊和郭枫在外面等着。”慕容淡淡地说完,转身先走了出去。
百里有些莫名,不过慕容向来阴晴不定,所以也没在意,跟郭洁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新生晚会顺利地落下帷幕,不过参加彩排的老师都知道新生发言和钢琴独奏的顺序换了,另外也注意到了郭洁没穿校服。不过就像郭洁说的,别说是普通老师了,就算是校领导也不会干涉郭洁穿什么的,说不定你跟他说了,他还得想着法子夸郭洁两句,所以老师只是问了下节目顺序调换的事情。负责服装的老师帮着解释了一下,再加上晚会很顺利,这件事情也就那么过去了。
而靖可可的校服到底是被谁泼了油漆这个问题,最后也只能成为未解之谜。但是贺雪最后绊了靖可可的那一下,郭洁可是看的真切。晚会结束之后,郭洁本想去质问贺雪,不过被靖可可拉住了,两人回去的路上,靖可可简单地说了一下她和贺雪那点不算恩怨的恩怨。
迎新晚会结束之后的几天就是国庆假期,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郭洁和靖可可还有汪舒云早已熟识,现在来图书馆,基本上不去自己宿舍了,没事儿就到506窜门。
“咚咚!”两声敲门声响,正窝在一个床上捧着笔记本电脑看电影的汪舒云和靖可可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进!”
“嗨!”郭洁打开门先探了个脑袋进来,举着手里的饮料对两人晃了晃。
“哎?你今天怎么来学校了?你不是没课么?”靖可可把电脑塞进汪舒云手里,从床上爬了下来。
“我来图书馆还书,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在不在。”郭洁把饮料分给两人,自己不客气地坐到了靖可可的床上。
“我们晚上有课,下午懒得出去,正在看电影。”靖可可坐到电脑桌前。
“嗯嗯。”汪舒云附和了一声,把笔记本电脑放到旁边。
“你们两个,周末有空么?晚上?”郭洁指了指两人。
“你有事啊?”汪舒云坐到床边问。
“嗯,想和你们一起去化妆舞会,在游轮上举行的噢。”
“游轮上?这儿哪有游轮,连条大点的河都没有。”靖可可撇嘴,显然不太感兴趣。
“哎呀,模拟嘛,好玩就行啦。”
“我去我去!”汪舒云乐呵呵地举手,“几点?”
“八点到十点,不过我们七点就可以过去了,我约了人化妆。”郭洁说着,热切地看着靖可可,“可可,去不去?”
靖可可摇头,“我周日晚上要去餐厅上班,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别呀,一起去吧。”汪舒云站起来,走到靖可可身边,抓着她胳膊晃了晃。
“就是就是,一起玩嘛,去吧!”郭洁也过来拉着她另一只胳膊晃。
“我真要上班,去不了。”靖可可无奈。
“请假呀,机会难得啊,而且你好久没出去玩了。”汪舒云不依不挠。
“就是嘛,后天都放假了,就当是放松啦,去吧去吧。”郭洁跟着附和。
“好吧。”靖可可被俩人晃得没办法,“我先打电话给同事,看看她有没有空帮我代班。”
在汪舒云和郭洁的欢呼中,靖可可无奈地答应了去化妆舞会这件事情。以前汪舒云一个人还好,不管她怎么软磨硬泡,靖可可好歹还能抗住。但是现在汪舒云和郭洁在这种问题上,态度高度统一,每次靖可可拒绝出去参加什么聚会之类的活动,这两个人便你一言我一句,联合起来软硬兼施地磨她,往往到最后都是靖可可妥协答应。
靖可可有些惆怅地想,再这么下去,她是不是要被“带坏”了。
看着眼前开心地聊着化妆舞会的汪舒云和郭洁,靖可可突然响起她暑假和归子晋一起兼职的时候,归子晋对她的忠告。的确,上了星海学院之后,靖可可发现,正如归子晋所说,这里有一堆“王子病”“公主病”的家伙,而且靖可可觉得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神经病。但是,这其中也不乏一些性格可爱的,比如眼前的这两个“公主病”患者。
第七章:公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