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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四年前,爷爷被杀。那种伤心痛苦之下,周围非但没有同情,反是一顿殴打,一阵白眼和痛恨。当时寒天絮也想追随爷爷而去。可是她没这么做,她告诉自己,自己没资格去死。
  因为这一切灾难都是自己带来的,她必须去尝还。
  第二次,妖兽群来袭,大群妖兽袭击下,攻击的对象正是那群孩子们,而寒天絮一人,救下了所有孩子,但是那次险些要了她的命。可那种受伤情况下,身体发高烧,再次险些死亡。可上天却喜欢跟她开玩笑。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高烧三天,她的伤逐渐好了。让她再次捡回了一条命。
  而第三次,第四次。乃至第一百次,等等之后。寒天絮的行为终于得到了众人的认可,那个本他们唾弃,痛恨的少女,终于在一次受到了他们的尊敬。
  整个魔族中,那些鄙夷的目光改变了。那种受伤之后,终于有人看管,有人去帮助她,治疗她。
  如今寒天絮在魔族内的声望,不是靠着人品得来的,而是行动。
  为什么说拓泊把寒天絮当作他第一对手,其实原因很简单,寒天絮为魔族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个少女,为了一个种族做了那么多事情,这需要多大的毅力,需要付出多少。这些,大家都有目共睹。
  而拓泊的所谓声望,不过是靠着他的身份,他是族长的孙子。
  这一夜,寒天絮说了很多,受伤的时候,那种痛苦。那种生死边缘的徘徊,那种心中的委屈。不过,她并不后悔。至少她看到了回报和成果。
  ……
  “什么?你想娶天絮?”
  山洞中的巨大窑洞内,一清早,传来了米谷的一声惊讶。
  在窑洞中,拓泊尊敬站在爷爷身前,一脸诚恳的抱拳对着米谷。
  米谷面对孙子刚才的那些话,显然非常惊异。要知道,人类的女子一般被他们魔族痛恨的,就算是寒天絮为魔族做了那么多事,可按照魔族的传统,依然看不起人类女子。认为人类女子会为他们带来灾难。可是自己孙子居然想迎娶寒天絮?
  原本,这样一个优秀不谓生死的女子。绝对是上佳的少女。米谷应该立即答应才对,可问题是,她始终是个人类女子。让未来少族长迎娶一个人类女子,这传出去,其他族人怎么想?
  “爷爷,孙儿觉得天絮这些年为我族付出的太多了。虽然她是人类,可是在族人心中她早已经成为我魔族的一份子。所以孙儿想正式把她纳入我魔族?”拓泊尊敬很诚恳道。
  米谷沉默了,拓泊的说话何尝没有道理。而且米谷真心喜欢寒天絮,若是看着她成为孙媳妇,这自然是好事。
  可问题是,怎么去向族人们说起此事?
  “天絮姐姐,天絮姐姐!族长爷爷叫你,族长爷爷叫你?”
  外界的阳光刚露出了丝丝暖意,森林中还被一层厚厚的雾气笼罩着,此时,在寒天絮的木房下,一声幼稚尖锐可爱的小声音连接着呼喊起。
  “吱呀!”
  大树上的木房门被轻轻推开了,露出了往常那名身穿黑色劲装,刺客打扮的寒天絮。只是,面纱被摘了下来,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看着下面。
  在大树下,正是那些可爱的小孩子,大的六七岁左右,小的一两岁,更学会走路。
  “小丽,你们怎么这么早,天这么冷,不多睡会?”
  寒天絮看着这群孩子,心中一阵舒爽。在她眼中,这些孩子仿佛就是她亲生的。
  随即,矫健的身躯一落,落到了孩子们的身前。
  小丽嬉嬉笑着,抿着小嘴,小大人摸样的道:“小丽才不冷呢?”
  寒天絮轻轻笑着,捏了捏小丽的小脸蛋。
  “对了,大强。族长叫我有什么事?”在孩子们中,只有大强一人最大。也比这些小家伙们懂事一些。
  “不知道,族长爷爷说叫你过去一趟,而且是喜事。”
  “喜事?”
  寒天絮一怔,这个时候会有什么喜事。
  “好了,天絮姐姐。反正是好事了,我们一起去吧!”
  “一起去,一起去……”
  小孩子们个个很欢喜围绕着寒天絮的转动,显然在他们心目中,寒天絮就是伟大的女神。
  “去吧!”
  此刻,韩宇冰也随着从大树上落了下来。微笑的对着寒天絮道。
  “恩!”
  寒天絮和韩宇冰对视一眼,然后转身带着大群的孩子们朝着族长的窑洞内行走了去。
  韩宇冰并没有跟上,他终究是一个外人。这种魔族内的事情,他没资格参与,不过,趁着天早,韩宇冰踏步慢慢行走在所谓的魔族之中,昨晚寒天絮的故事,深深打动了韩宇冰,对这个神奇的种族,心中产生一股炽热的向往。
  ……
  “天絮,你来了。”
  此时,那巨大的窑洞之内。周围显得很压抑,安静。寒天絮一人踏步慢慢的行走了进来。
  米谷维持的非常严肃,坐在主座上,而拓泊站在米谷的身后,钟馗却坐在一张椅子上,三人的目光都微笑的落到了寒天絮身上。完全没有了往常那种敌意。
  “寒天絮见过族长,大祭祀、少族长!”寒天絮做了一个恭敬的魔族礼节,身躯稍微弯了弯。
  “呵呵!不用如此多礼,起来吧!”米谷挥了挥手,然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微笑很满意的看着寒天絮。
  寒天絮没有拒绝,老实站到了一边,不敢直视族长。
  “天絮啊!你年纪也不小了?哎!这些年来,你一直为了我族,付出了多少,我们整个族群都放在了眼里。像你这个年龄的姑娘,哪个没有生儿育女,相父教子。可你为了我们魔族,浪费了大好的青春年华。老夫看在眼里,心急啊!”米谷皱起了眉宇,沉沉的叹息了一声。
  寒天絮一楞,没有说话,却抬起脑袋看向了米谷。心中不由得悄悄一颤。
  “族长,您……”
  “天絮啊!老夫有一门美好的婚姻赐给你?你可否愿意?”米谷带着微笑,眼里充满了几分期待。
  “族长,请恕罪。天絮一心只想报答魔族的恩惠,并没有想过嫁人。还请族长见量。”寒天絮心中一急,直接拒绝。再次跪了下去。
  “你……”一旁的拓泊气的满脸铁青。他娶寒天絮,完全是看的起她,可是这个女人居然不识相。
  米谷立即拉住了拓泊,继续微笑的走向前来,搀扶起了寒天絮,道:“你的心愿,老夫能理解。你报答我族是一回事。可若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孤老终生,我这个老头子于心何忍啊?天絮,你是个好孩子,算是老夫求你了?你总不想看着我这个老头子,带着这一生的遗憾埋入地下吧?”
  米谷露出了一份真诚,他的确是想让寒天絮过上好日子。像现在寒天絮这种孤苦伶仃的样子,就是他都看着心疼。
  寒天絮为魔族付出太大了,如今是得有一个人和她一起承担了。
  寒天絮心中一颤,面对这个老人的哀求,自己能拒绝吗?况且,自己之所以没有被魔族杀死,完全是因为他救了自己。
  当年,他的儿子、他的儿媳,他的族人死了那么多人,统统是因为自己带来的,而他非但没有替他们报仇,反选择的饶恕,选择了通融。
  如今,这个垂暮老人的请求,自己能拒绝吗?寒天絮回答的很简单,不能。
  寒天絮呆呆的看着米谷,感觉心中挣扎不定。她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如何去面对。她也想像其他的少女那样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更希望,自己和微微那样……一个男人为了她,少年而白头……
  可是,她有选择吗?
  ……
  “好消息,好消息!天絮姐姐要成婚了,天絮姐姐要成婚了。”
  这时,魔族的街道之上,孩子们欢呼的叫嚷声响遍了整条街,许多的成年魔族人都好奇的转过了脑袋,看了过去。
  “大强子,天絮和谁成婚了?”
  一个魔族成年人好奇的微笑问着大强道。
  “嬉嬉!自然是少族长啦!族长宣布了,说凑合天絮姐和少族长。大叔,您快过去看吧!”
  大强一说完,马上带着他的弟弟妹妹们大步的朝着街道口奔了去,嘴里兴奋的欢呼着。
  “天絮姐,要结婚了,好消息……”
  眼看着孩子们兴奋的离去,在街道一头处,韩宇冰皱了皱眉,嘴里喃喃的说着:“天絮要成亲了?”
  不知为何,韩宇冰心中有些失落。
  自己妹妹成亲了,自己应该高兴才对。可为何心中会有伤心的感觉?
  四年前,那个天真活泼可爱,无邪,喜欢笑的女孩子。如今要成亲了?看着自己亲人成亲的摸样,会是什么样?是对她祝福,笑容,开心还是……
  韩宇冰感觉心压的很重,记得微微和自己成亲时,那时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却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微微就穿着一套简陋的红色袍子,打扮的嫩嫩,可爱的小脸上还甜蜜的看着她的男人……
  “天絮,你终于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归宿了……”
  韩宇冰自嘲一笑,转身向着木房子处行走了去。
  一路上满头脑内都是刚才那些小孩子们嘴里的哪些话,韩宇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妹妹成亲了,自己该高兴,该祝福她。可心中却是酸酸的……
  再次回到了木房前,韩宇冰慢慢的推开了房子的门,进入眼的是寒天絮,寒天絮正坐在了木椅子上发呆,手里抱着枕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看到了韩宇冰推门进来,寒天絮也转过了目光,那道眼神很平常,很淡。韩宇冰也正好把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你回来了。”寒天絮打破了这片寂寞,心中忐忑不安。很快收回了眼神,不敢去直视韩宇冰。
  “恩!”
  韩宇冰潜潜一笑,走了过来,然后擦着椅子坐了下来,就坐在寒天絮身边。
  “时间过去的真快,一转眼就是四年了?雪阳城一役,仿佛就在昨日……”韩宇冰轻轻叹息,走了一会神,过了一会才道。
  寒天絮幽幽的低着脑袋,点头,“是啊!你我都成为玄皇了,这个人人向往的境界……”
  韩宇冰的眼睛酸酸的,脑袋内还显得模糊,没有听清楚寒天絮在讲些什么,喃喃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外面。
  “四年前,你我都是玄者,那个时候我们都被称呼为天才。可是造化弄人,让你我不得不离开寒家……可那时,你我还很年轻,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寒天絮眼巴巴的看着韩宇冰,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只是心跳的非常快,如小鹿一般乱蹦,拼命的朝着胸口蹬,撞的心口非常疼痛,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天絮,你知道吗?一个人终究要成家的,我也一样,你也一样……我们都不小了……”
  寒天絮没有说话,眼里充满了一层雾气,但是脑袋还是轻轻点了几下。
  “在七年前,我有了微微……她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我很爱她。真的,只有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感觉到家的感觉。就算那是我修为被废,筋脉被废。每当看到那默默无闻的身影时,我都觉得一种欣慰,那时我知道,这是家的感觉……这个女人将陪伴我一生,无论是我生老病死,她一直会守侯着我……”
  韩宇冰的眼里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
  “那时,我不知道什么叫爱情,更不知道如何去珍惜她,我从没为她买够女人的首饰品,乃至我从未对她说过几句关心的话……”
  韩宇冰自嘲的一笑,笑的很苦。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寒天絮用手捂住了嘴,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她很想哭。但是她却不能哭。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的心藏住了她,深深的藏住了她,哪怕哪天没有见到她,我的心都会很急,很痛……”
  “可上天喜欢造弄人,在我心中不能缺乏她的身影的时候,老天却跟我开了一个玩笑,生生的夺走了她的性命。你知道吗?那时她才十六岁,一个很善良,什么都不懂的少女。而她……却被寒凌生生打死,最后尸骨不留……”
  说到这里,韩宇冰眼中忍不住了。
  过了好片刻,才稳定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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