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丝弦声声乱耳,幽蓝华装倾侧慕光。
醉音迷惘不想世外,佳符着裳闲杂不来。
澄儿又在抚琴,而且是独自一人。
她抚琴时常常会允许迁祾和澜芋坐在身旁,她们想听什么她就会弹。
但是今天她还是独自弹了。心事不说出来,有人在旁边便会不自在,对澄儿来说就是这样。
择风闲来没事,刚与左丞理上一回,心里烦闷着,独自走在左丞府里。
忽然听见一些琴声,那琴声绝非平常之辈得以弹奏,琴声本该拥有的音韵声心中,还透露着来自抚琴者本身的气场。
“是又走到殿下这里了。”择风在心底想道。
他每每在府中走动,救回不自觉走到这里。哪怕明知不存在可能。
即使是这样,那看一眼总可以了吧?
门半掩着,择风刚好可以从那里看到澄儿。
澄儿的容貌虽然不如金辰那么看一眼就难以忘怀,可是她同样出于凡人,属于看起来很舒心、很耐看。
择风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她,澄儿不知道是不是被琴声感染,微微皱起眉来。
门外有人,她怎么会不知道?
落曲之后她双手离开古琴,端坐着,平视前方,问道:“门外是谁?”
澄儿的反应择风并非毫无预料,他希望澄儿可以发现他,又不希望。那既然被发现,也不是坏事,答道:“殿下,是小臣,多有打搅。”
澄儿笑了,说道:“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
“谢殿下。”择风推开门,小心的站在澄儿面前。
“别紧张,可会舞剑?”澄儿问道。
琴声稀疏,难免单调,要是能配上些表演,那才值得。
“小臣不才,只会一些,并不精。”择风说道。
“不妨。”澄儿一边说,一边拨起第一根琴弦。择风领会,拔剑起舞。
琴与剑,不说绝配倒是不负知音。
心性相通,何来不和。
关于丹市的安排,各个地方都基本定下初稿,被派出去的贤臣名士都在加快进度。蒌穆已经陆续受到几个重要地方的定稿,等着他做最后修改以及决定。
蒌穆夸奖几个提议,批阅的津津有味。
“尊王,丹市经营安排的有模有样,真是可喜可贺。”蒌穆身边的老宫人说道。
“说明我南溪不乏人才!”蒌穆说道,“等他们回来,本尊就要嘉奖提议之人!”
入夜,书安睡在一堆草垛上,满满的无奈。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你也是活该——!”书安自言自语道。
自个儿啥时候变得这么八卦,尽说些有的没的。上次还不长记性,这次又犯。简直要被自己蠢哭。
这回择风罚他看守草料场,为期一个月。这一个月,他都别想再见到择风。
足足可见这次是真的惹到主人了。
其实书安还是向着主人的,不然怎么可能只说一点点?
“我真的只说了一点点,不是么,就那一句啊!”书安自我安慰说道,“要不是只有一句,说不定在这里看草料场的就是他!”
择风和澄儿此时的心理略有点相似,说心安可又睡不着,说不安却又极其平静。
或许是夏天的温度太高,闷热了吧。
澄儿和金辰似乎天生的相克,澄儿此时难以入眠,金辰却在寝宫里早就安睡,倒是一如既往的踏实。
金辰甚至梦见她将澄儿赶出了宫中,所以这一觉,睡的大快人心。
这一夜每一家都很安稳,唯独陨府还在打闹。
“我才不信你早出晚归就是为了出来政务,你说!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梁雪苏和陨蓦磬隔着一张圆桌,各说各的理。
陨蓦磬觉得无辜,自己要躲她,还需要找理由吗?
“我没有!我就是办事去了,你不信明天可以问我的部下!”陨蓦磬躲过梁雪苏飞来的一个茶杯,将茶杯稳稳接住。
这些都是他老娘的陪嫁,自己舍不得用,拿来给他用,要是摔坏了那就别想活了。
小丫鬟暮言本来已经准备休息,不料小姐房里传来争吵声,只好重整衣装,回来一边拍门一边喊道:“小姐!姑爷!你们别吵了!有事好好说不行吗?”
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陨府的常事。
陨武将和陨夫人刚开始的时候还管管,现在就随他们去了。习以为常。
夜晚出了星星,将庭院照的微亮。
澄儿还是睡不着,穿上衣服,出了门在院中踱步。
忽然想起下午院子的情景:她抚琴,择风舞剑。
这般情景只在幻想中出现过,在此之前还没有谁被允许伴着她的琴声轻起挥剑。
恍惚中又回到琴边。澄儿看着古琴,不自觉的又按响一根琴弦。
“绷——”
她惊了一下,清净的夜色里一根琴弦发出的声响居然是那么清晰。还好只有她一个人,还好没有人听到,更幸好没有人被这一声惊醒。
择风驻于剑前,下午就是用它在殿下的琴声中挥豪舒展。他不自觉的笑出来,就算以后不能再有接触,这一下午的回忆也够记一生了。
剑鞘干净光亮,剑身雪亮到可以照见人影。也是,要不是这样的条件,怎么好意思在公主面前展露。
他看着剑,不忍心中断回忆。
澄儿对于他来说便是看似近在眼前实则远在天边。
鸿坪在来信中为了表示感谢,提出一则联姻,蒌穆正在烦恼,该将鸿坪来的公主嫁给谁。
他没有子嗣,也不愿意娶亲。因为他不想有任何把柄和软肋。
所以众臣之间应该选谁家的后人?
宇萧阑坐在大殿上,去往南溪的信应该已经到了,蒌穆此时一定会为将公主嫁给谁而烦恼。
南溪王朝的背后他最清楚不过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下一步该怎么做,左司?”宇萧阑将左司叫来,对策是左司出的,下一步也该和他商量。
“静观其变。”左司一笑说道,“南溪的具体动向我们猜测不出,蒌穆到底会用谁来和亲也猜不出,故敌不动我不动。”
南溪的命运此刻掌握在蒌穆自己手中。
第九十章 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