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乐慢起,荧舞悄始,云天碧洗,恍之悠悠,黛莲轻降,云者踏莲。舞之绝代无可比拟,步之盈轻不可寻觅。花辦随清风飘落,红纱伴青云飘曳。
不论是从舞蹈本身还是表演者的面部表情来看,澄儿的表现都着实让在座的每一个人惊叹不已,那根本就不像是第一次献祭的舞者,那种从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神秘,这王宫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
“荧曦公主着实惊人,实属我南溪鲜少。”
祭舞还未结束,台下的众臣三三两两谈论,都是夸赞澄儿的好话。蒌穆坐在最高处,邻近的几天他没再看过澄儿,是对澄儿的放心,看来他没错,澄儿果然不负众望。
蒌穆看得出今年的祭舞编排更加悉心,又看澄儿毫无难色,不由庆幸起换了人选,若是金辰那个罪女,绝无好过澄儿的可能。
“金辰,你怎么可能超过澄儿,该改改你娇纵的性子了,好自为之吧。”蒌穆在心里说道。
择风极少想起进宫参拜,即使来了也是随着父亲上过早朝就离开,所以并没有见过荧曦公主,可她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择风,你在看什么?”左丞见择风始终盯着荧曦公主离开的方向,似乎在认真思考什么,难道是对祭舞有什么想法?
“没什么。”择风这才发现自己入神,又怕父亲误会,所以赶紧向别处看去。
左丞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问道:“对今年的祭舞有什么评价?说出来给父亲听听。”
“鼓点沉响,舞动扣鼓,配合绝佳。”择风胡乱说道。
其实祭舞他看的并不认真,全程都在纠结到底为什么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是鼓声配合人动,还是人在配合鼓点?”左丞又问道。
“相互配合。”择风回答。
“不,你错了,是鼓声在配合人动。”左丞说道,“尊卑有序,纵然祭典也不可打破,乐工只有配合主人的份。”
择风被左丞的话绕的一愣一愣,只能说道:“父亲说的是。”
“殿下,尊王催您入席,说是祭典要开始了。”澜芋急急跑来说道。
澄儿献过祭舞便回到被安排做准备的殿中卸下浓妆与羽衣,这还没卸完蒌穆便来催促。
“怎么这就来催了?”迁裬鼓起嘴巴有些不服,“殿下还没好呢。”
“算了算了,这样可还行?”澄儿勾下最后一笔眉尖转过脸来问迁裬和澜芋。
“殿下怎样都好看。”澜芋说道。
“那咱们走吧,不能误了祭典的吉时。”澄儿说道。
国师正站在在祭台上念出谁都听不懂的祭词,这方话传说只有巫人或是被看中当作祭品的人才能听懂,听懂的祭品疯言疯语好似恶鬼附身。
现在的南溪不用活人祭祀,但若是席中有谁听懂,必会立刻拉出推入神坛。
国师正在念词,忽然猛地转头看向一处:那里刚巧澄儿走出。
霎时间乌云邓邓,狂风卷叶,骤变了天气。
澄儿迁裬澜芋三人吓坏了神,怎么刚才好好的,国师一向这里看过来就忽然变天?难道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仅一瞬间天气又变,与先前无异,晴空万里。正当众人纳闷何出此故时又从无名处洒出一缕金阳,照在澄儿身上,将她照的真不开眼,眉心刺痛。
迁裬想要帮公主遮阳,可她看到公主的额头不知何时多出一枚粉色的九尾印花!澜芋也发现了,惊呼道:“殿下!您的头上……”
国师似乎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跑到澄儿身边照看,忽然他喊道:“尊王!这是吉兆!吉兆啊!”
随后又对澄儿说道:“公主休急,这是好事!是您的造化得道!”
“怎么回事?”蒌穆从高位站起来焦急的问道。
国师说道:“祭典之上赫现骤变,金阳在荧曦公主的头上刻下前世印记确认身份,公主前九生皆是得道灵狐!”
“什么?!”蒌穆吓得从高台赶下,来到澄儿面前查看她额头的印记。
狐兽要想修炼必需得到前辈点化,而灵狐则不需要,它们自从出生就带有慧根,善于修行。但出一只灵狐岂是易事,一万只狐狸也不过两只灵狐。
灵狐好像天生必需受到考验,若想修炼风顺绝不可能,大多数在刚刚有个两百年道行的时候就受劫回天了。
一世灵狐百世德,百世轮回的德行才可能换来做一世灵狐,澄儿居然做了九世灵狐,这样的机缘何等难得?!
九世灵狐现世,江山易主之时。蒌穆不是没有想到,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有太多的政事需要他处理,借机封她为南溪的储君倒是可以。
“国师,此为天意!”蒌穆对国师说道,“上天眷顾我南溪!”
“实属天意!定是上天在给我南溪一统天下的预示!尊王,不如借良机良时定下储君,向天示我决心!”国师说道。
“好!传本尊旨意,本尊与天同道,谨遵天意,即刻册封荧曦公主为小祭主,再遇良辰,本尊让位!”蒌穆心底隐隐作痛,但嘴上仍旧爽快。谁叫他承诺过,要江山不要王位。
此时地下的众全都茫然,简直不敢相信,当年的弃婴,竟然是这番背景?!
澄儿也被这忽然掀起的秘闻震惊,更被蒌穆的旨意吓到,对蒌穆说道:“尊王,实在草率,还请三思,澄儿并不觉得可以封储……”
“这是上天的意思,你我都不得违背。”蒌穆说道。
“殿下,上天是不会选一个不具才能的人掌握国命的,您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要再谦虚,快点领旨吧。”国师将现写的圣旨双手奉上。
澄儿看着蒌穆,希望他收回旨意,可是蒌穆却坚定的对她说道:“快接下。”
“是……”澄儿吞吞吐吐的将圣旨接下,可她并不情愿。
祭典还必须继续,只是因为现在的插曲,每个人都透着不敢相信的神色,那些整天费尽心思举荐“人才”给蒌穆的臣子最为震惊,几百年的空位说没就没了。
祭典从白天举行到傍晚,一帆风顺,所有人都归功于九世灵狐的镇场,更有甚者将这些年的所有成就都归结为灵狐在世。
九世灵狐有多难成她澄儿不是不知道,这不明不白的身份忽然给她添上那么多恭奉,澄儿只觉得喘不过气。
第七十一章 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