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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祭祖
  五日后,山鹰一行人终于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乡——月亮湾。
  当年亲人的累累白骨不知到哪里去了,房屋烧毁的废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放眼望去,满目荒草,一片凄凉,他们不禁潸然泪下,昔日河岸上的谈笑风生,邻里之间那种亲如一家的和睦相处,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地闪现。
  大家坐在草地上,不说一句话,就这样默默地回忆着过去的酸甜苦辣,不知过了多久,蓝臂低声道:“山鹰,当年残留的白骨和废墟怎么不见了?真是太奇怪了!”
  山鹰也感到困惑:“是啊!难道有人清理了现场,埋葬了遗骨?”
  蓝臂想了想道:“要不咱们去祖坟看看吧?”
  山鹰慢慢站起来,拉着黑妹的手,缓步向西山走去,蓝臂和梅兰尾随其后。
  祖坟在一处平缓的山坡上,一座紧挨一座,也许是长年无人上坟祭祖的缘故,墓地上杂草丛生,荒凉无比,让人触景伤怀,有的墓旁耸立着几棵高大的古松,偶尔有一两只乌鸦停在枝头歇脚,发生几声哀鸣,听了更令人毛骨怵然。从表面上看,坟墓的数量并没有增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众人百思不解。
  蓝臂和山鹰跪在最大的一座墓前,连磕三个响头,痛哭流涕道:“老祖宗,五年前,我们月亮湾被狼人所灭,四百多个亲人死于非命,我们罪不容恕啊!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没有保护好全村父老,您老人家在天之灵,就重重地惩罚我们吧!这样,我们心里会好受些。”
  “虽然,我们随后便把凶手几乎全部杀死,只有狼人王一人在逃,也算为乡亲们报仇雪恨了,但这又有什么用呢?我们最可爱的亲人,却再也无法醒来。几年来,我们不停地奔波、杀戮,真的太累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愿轻易离开月亮湾了,天天守护着这片用热血浇灌的土地好吗?老祖宗,请降罪于我们吧,让我们罪恶的灵魂接受家法的鞭打,让我们肮脏的躯体去承受巨大的痛苦吧!我们无怨无悔!”
  两个姑娘呆呆地跪在他们身后,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悲伤和惭愧,犹如万箭穿心,眼泪像高悬的瀑布,飞流而下,浸湿了衣襟。
  许久之后,只见山鹰站起身,双臂一挥,墓地上所有的荒草顿时消失,裸露出一大片金黄的土地。他低头向左侧的山谷俯视,无意中发现谷底的小树林中屹立着一座高大的坟墓,特别引人注目,因为别的地方绿草如盖,此处却寸草不生,光秃秃的,好像一座小山似的。
  他大喊一声:“快起来,跟我走!”随即直奔而去。众人如梦方醒,也傻乎乎地跟了上来。墓前立一块巨大的石碑,上刻:冤冢。他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山鹰和蓝臂一边痛哭,一边用沙哑的声音叫着亲人的名字,两个姑娘跪着爬到他们身边,扑到他们怀里,哭成一团。
  转眼间,已是黄昏,四个人腿跪麻了,声音也沙哑了,这才站起来,他们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出山谷。
  是谁做的呢?难道我们月亮湾还有幸存者?此时此刻,谜团不但未解,反而变得更扑朔迷离。
  突然,黑妹大叫一声:“鹰,你们快看,对面山坡上那个姑娘,好像是阿凤!”
  梅兰惊讶地凝视着她的脸,疑惑道:“黑妹,你别胡说了,阿凤都死好几年了,怎么会是她呢?一定是你认错人了!”
  山鹰关切道:“是啊!黑妹,你可能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快回去休息吧!”
  蓝臂摇头苦笑一声,继续慢腾腾地往前走着。
  黑妹急了:“我说的是真的,就在那儿,不信你们自己仔细看看不就明白了!”她说着便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山坡上。
  三人定睛一看,顿时呆若木鸡。在对面山坡上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白衣姑娘,正是阿凤,她弯着腰,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梅兰惊诧不已:“难道阿凤又活过来了?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山鹰想了想道:“不过,阿凤本来就死得蹊跷,如今又死而复生,其中必有隐情,大家一定要小心,这样吧,我和叔叔走在前面,你和黑妹悄悄跟在后面,我们先看清楚再说!”
  大家点点头,慢慢挪动着脚步。
  他们走到离那人三丈多远,悄悄停了下来。只见她正找得全神贯注,好像突然嗅到什么气息似的,猛然抬头凶狠地凝视着众人,两眼直冒绿光,冷冷地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跟踪我?不想活了?”
  黑妹胆怯道:“阿凤姐姐,你怎么不认识我们了,我是黑妹呀!他们是……”
  还没等黑妹说完,那人粗暴地打断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阿凤阿龙的?我根本不认识,快走开,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山鹰平静地问:“姑娘,恕我们冒犯,你和我们过去的一个朋友长得实在太相似的,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此时,从附近的一棵大树后走出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狼人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山鹰和蓝臂长剑出鞘,已高高举起,只见狼人王大喊道:“那不是山鹰和蓝臂吗?几年不见,别来无恙吧!”
  山鹰大喝一声:“畜牲,废话少说,快拿命来!”
  狼人王却不慌不忙道:“哟!你小子脾气见长啊!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何人吗?都给我站稳了,小心听了她的大名全都吓趴下了,她就是魔王第四魔将——大名鼎鼎的天馨娘娘。还不跪下!”
  山鹰等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瞪口呆。
  天馨仍旧冷漠道:“狼人,他们就是你经常跟我提起的山鹰和蓝臂吗?那身后的两个姑娘是什么人?”
  狼人王阴险道:“小姐,正是他们。两位姑娘肯定是蝴蝶谷的娘们儿,五年前,他们合伙一举歼灭我们千狼山八百多位兄弟,这个仇我永远也不能忘记,就算他们化成灰我也认的。小姐,你可要为小的报仇雪恨啊!”他说着便泪流满面,双膝跪倒在地。
  天馨想了想道:“狼人,你放心,只要你对我忠心,我一定会替你复仇的,不过,我们这次重任在肩,不宜久留,暂且放过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狼人王听了闷闷不乐,想再次哀求,怕激怒主人,只好低头应了一声。
  山鹰想,现在只有一个魔将在此,她一个姑娘能有多大本领呢?毕竟势单力薄,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倘若等他们四大魔将聚齐再行剿灭,必定难于登天。想到这里,只见他暗运魔法于剑尖,向天馨头顶猛劈过来,却不知对方早已在自己面前竖起坚不可摧的结界,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山鹰竟被震退一丈有余,脚下一绊,扑通摔倒在地,他只觉得手臂被震得发麻,宝剑不知何时已脱手飞出,落在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
  等他翻身起来,天馨和狼人王已无影无踪。
  黑妹和梅兰忙跑过去,为他掸去衣服上的尘土,黑妹关切地问:“鹰,你摔疼没有?刚才我还没看清楚你们是怎么动手的,你就摔倒了,她真的很厉害吗?”
  蓝臂和梅兰也疑惑地看着山鹰的眼睛,只见他仍心有余悸,过了一会,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郑重道:“她的确太强大了,刚才要是她出手的话,用不了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必死无疑!”
  黑妹听了,先是恐惧,随后便高兴起来,大叫道:“我们真的很幸运,今天如果不是她有任务,我们就麻烦了,是不是老祖宗和白胡子爷爷他们在保佑我们啊?”
  梅兰微笑道:“可能是吧!我相信先人们一定地下有灵!”
  山鹰轻声道:“不过,最让人费解的是,她怎么与阿凤如此相似呢?阿凤的死因一直是个不解之谜,两者究竟有没有联系呢?”
  大家都陷入深思。
  良久之后,蓝臂突然大叫一声:“山鹰,我想起来了,那次肯定是天馨这个女魔头偷偷潜入蝴蝶谷后,杀死阿凤,然后乘机赴到她身上的,否则,我们将无法解释眼前的事实,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两个如此相似之人的。”
  山鹰想了想道:“蓝臂叔叔,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见,上次我们调查阿凤的死因时,的确误会金枝姑娘了,怪不得她当时气得破口大骂呢?等将来有机会,我们一定要在众姐妹面前澄清事实,还她一个清白!”
  梅兰惭愧道:“是啊!金枝姐姐其实是个好姑娘,她性格爽直,待人热情,为蝴蝶谷出生入死,立下不少功劳,我们居然怀疑她,太不应该了,再见到她,我想当面向她道歉,恳求她的原谅。”
  山鹰自责道:“梅兰,你太敏感了,其实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最对不起她的应该是我,我当时身为临时谷主,只听一面之词,便主观认定她嫌疑最大,还立即审讯她,太让她心寒了,我应该向她认错。”
  黑妹思索片刻道:“这么说是安妮姐姐在搬弄是非了?”
  蓝臂认真道:“安妮也没有错,阿凤不明不白地死去,她复仇心切才做出这种傻事的,也情有可原呀!事后,她不是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了吗?”
  梅兰温和道:“好了,不管谁是谁非,我们暂时都别想他了好吗?等见了姐妹们再说吧!现在我们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听了她的话,都默不作声,缓步向村庄走去。
  此时,天渐渐黑了,一轮金黄的圆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挂在天空,这是一个九月的夜晚,秋风送爽,桂花飘香,昆虫在枯黄的草丛中轻唱,月光下的山村是那么平静祥和,让人立刻忘记不幸和烦恼。山鹰等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一边吃着烤熟的香气扑鼻的野味,一边谈笑,他们的欢声笑语在空旷的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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