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盛京云，你会喝酒吗？”
　　两人站在小酒馆的门口。路边的高楼挡住了外面的灯红酒绿，笼下一片深深的影子。转角处的路灯昏黄，年久失修的广告牌只有酒馆两个字还亮着。
　　“你看，我在说什么笑话。你怎么可能不会喝酒。”
　　“走吧，进去吧。”程诗宁推开酒馆的门走了进去。
　　在这之前，她一直是抓着盛京云的衣袖的。盛京云看着走进去的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原本熨的直挺的袖口被抓出些褶子。他小心地放下手臂，防止那些褶子被刮没了。
　　而后跟了进去。有些旧的脱漆的门板门上挂着的铃铛“叮铃”地响着，划开了巷子里的寂静。
　　盛京云进去的时候，程诗宁面前已经摆了两瓶白酒：“你是跟着秋月白太久了吧。一个德行，做什么都这样不紧不慢。”
　　“没有。”他走到她面前坐下。
　　此时已经是深夜，酒馆里只有他们两人，柜台上的老板，还有角落里一对年轻的情侣。
　　面前的人无趣的很，不爱说话，不爱笑。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这样还是因为跟秋月白待久了。程诗宁对于他的木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找他喝酒，随便找个路人估计都比他有意思。
　　但是活了这么多年，好像还真没见过他喝酒。程诗宁不怀好意地给盛京云满杯倒上。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喝，对面的人就这么看着她。
　　她今天没有化妆，素颜的她看起来很温柔。她的美也不再具有攻击性。
　　“还是这样好看。”
　　“什么？”程诗宁喝的有些多了。
　　正当盛京云想要拿走她面前的酒杯时，对面的女人突然表情肃穆怔怔地看着门口。
　　端着酒杯的手也停在半空。
　　他顺着她的目光回头。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黑色衬衫和黑色裤子。他似乎微笑着向老板
　　点单。举止文雅。然而他转过身来的时候，盛京云才看到那人长着一双丹凤眼。
　　一身儒雅却偏偏一双丹凤飞扬，平添了几分邪气。
　　程诗宁对上门口那人的目光时，浑身都僵硬颤抖着。良久，她的呼吸才平稳下来，她抓起盛
　　京云的手：“我们走吧。”
　　“嗯。”盛京云回握着她的手。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个人，她的手很烫。盛京云紧紧地抓着，牵着她出
　　了酒馆。
　　酒精的作用不只是普通人，连他们也逃不过。程诗宁任由盛京云牵着，直到过了转角。她突
　　然蹲下身来。
　　盛京云知道她不对劲，从那个人进来之后。她抽出自己的手环着双膝隐隐地开始啜泣。
　　他看到面前的人像个失了魂的孩子一样哭着，心也跟着疼。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
　　什么，只能跟着蹲下身来。
　　盛京云伸出自己的手，缓缓地抬起想要摸摸她的头。犹豫地放在她的头顶，听着她的哭声最
　　终还是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上，生疏地抚摸着。
　　没有人说话，巷子里就只有她的压抑着的哭声。
　　良久，程诗宁抬起头：“你扶我一下，我站不起来了。”哭得双眼通红，声音都是哭腔。
　　盛京云终还是舒了舒眉头微微地笑了笑：“做甚么哭成这样？”
　　程诗宁没有回答问题，看着盛京云的面孔忽然抓起他的衣袖使劲地往脸上擦。鼻涕眼泪擦得
　　袖口上湿漉漉的。
　　这人非但不生气，却似乎笑得更开心。借着酒劲，她又开始不停地掉眼泪。不出声地哭着。
　　却被眼前的人蓦地拉入怀里：“你别再哭了。哭得我好难过好难过。有什么事都告诉我。”
　　程诗宁不挣扎，就那样被抱着，心安理得得享受这份温暖。第一次，有一种卸下防备的舒心。
　　“盛京云。刚刚那个人，我记得他。”
　　“就是他，告诉了我身上的诅咒。小语出事的那一天，我也见到他了。我不会记错的，真的。”
　　“嗯。我知道了。”盛京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他不会说话，只能无声地给她自己的安慰。
　　他稍稍渡力让程诗宁靠着自己睡了过去。他横打将她抱起送到分局内安置好后又回到了这
　　里。不一会，那人走了出来，盛京云跟了上去。
　　古雨双手插兜在前面走着，感觉到身后的人跟上后嘴角往上勾起。
　　盛京云就在后面保持距离的跟着，两人心照不宣。
　　“先生找我何事？”一处完全无光的地方，古雨转过身来。
　　盛京云停下脚步：“你是谁？”
　　“初次见面就那么不客气真的好吗？”他的声音偏细，在黑夜里不禁令人悚然。
　　盛京云一想到从不掉眼泪的程诗宁在他面前无助的样子，眉头紧拧。要知道，那个诅咒让她
　　几度痛不欲生。
　　他缓缓走上前。盛京云从来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可是他真的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如果可以，
　　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解决面前的这个人问清楚所有的一切。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的诅咒，又为什么要刻意告诉她，你究竟想做什么？”盛京云双手紧握着
　　拳，手上的青筋暴起。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古雨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攻击性一般，邪魅地笑着，与他身上的那股
　　子书生气很古怪的合在了一起。
　　“不过看在那姑娘长得娇美的份上，倒是可以说说。”
　　“明日见。”
　　转眼，人已经不在眼前。谁人也不知道他是谁。盛京云也从未见过他。整个“无妄”内，也从
　　没有过这个人的任何记录。
　　他并没有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程诗宁。她的伤口，他想帮她慢慢愈合。
　　……
　　第二天
　　程诗宁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房间里，应该是盛京云带自己来的吧。
　　她坐在床上，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在他面前大哭。心烦意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糟。
　　忽然想起什么。她忽然掀开被子跳下床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一股劲地开了门往外跑：“盛
　　京云！”
　　忽然撞上一个人。她抬头才发现是就是自己嚷嚷的那个名字。完蛋，怎么忘记自己刚起床，
　　连脸都没有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