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如来答道:“因为他们找来找去,都没找到自己的心。”
看了看围坐在身旁众人脸上的疑惑,不动如来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小僧以曼珠和沙华来举个例子说明。”
说完看了看曼珠:“如果有一天,沙华突然告诉你,他会在第二天给你一个惊喜,那你心里会不会很高兴?”
“当然,我当然会很高兴啦,可能会一整晚都睡不着觉耶。”
曼珠倒是大大方方的回答道,但说完后俏脸却是一红,满含女儿柔情的偷偷看了沙华一眼。
“那如果到了第二天,沙华给你的惊喜没来,你心里又会怎么样呢?”不动如来接着问。
“他敢。要是他敢骗我,我就让他在搓衣板上跪一辈子,哼。”
曼珠那一脸的娇羞顿时不见,“蹭”的一下蹦起来,把小蛮腰一叉,恶狠狠的盯着沙华,答道。
“好了,曼珠妹妹,小僧只是打个比方,切莫当真。”
不动如来看着那像小老虎一样的曼珠,忍不住一笑,急忙拉她坐下,接着说道:
“正因为你心里面执着那份惊喜,最后却又没得到,心里才会失落,失望,烦恼,甚至是仇恨。你的执着和婆婆刚刚问的那些一样,病人执着健康,失业者执着工作,伤心者执着快乐,失望者执着希望。一旦他们的这份执着得不到满足,那么,他们的心态便会完全改变。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如换个思路。还说曼珠妹妹,假如你以一种惊喜不来也不恼,惊喜来时自然笑的心态,去面对这件事,到了第二天,你是不是就没那么生气,没那么烦恼了?”
曼珠仰着小脸,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如来哥哥,也就是说,不管我执着还是不执着,该来的还是会来,不该来的就算是去抢也没有用,对吧?就像那病人,不管他急不急,怕不怕,病该好了就会好,好不了的急也白搭,最后还是会死,是吧。既然结果都一样,与其郁郁寡欢,还不如痛痛快快的去做点真正想做的事,起码少留点遗憾。”
不动如来竖起大拇指,开怀一笑:“曼珠妹妹真聪明,厉害。”
“嘿嘿,看见没,连如来哥哥都夸我了。你以后要是敢骗我,我就要你好看。诶?不对哦,照如来哥哥的意思,就是说不论我纠结不纠结,你该骗我的时候还是会骗我,对吧。哼,你,你你你,你给我站起来,对着如来哥哥,给我发个誓呗。哎呀,哎呀,好沙华,快点啦,起来发个誓嘛。”曼珠听完后一阵兴奋,一转念,似乎又反应过来什么,对着沙华好一通软磨硬泡。
看着这温馨的场面,孟婆露出一抹欣然的笑容,对着如来说了句:“好啊,孩子,看到你如此,老身也就安心了,你就在这好好的修炼吧。”一眨眼,身形已然不见。
玲珑看着那妙语连珠,脱胎换骨的身影,不由得眼眶红润了。心里装的,却满满的都是幸福。
三涂河神青紫色的大脸上不见狰狞,满脸的笑容,愣愣的在那看着这些孩子们。看得出来,这一刻他的心里,是真的很快乐。彼岸花神禁不住推了他一下,三涂河神打了个激灵,这才从那份温馨中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看着彼岸花神的那脸秀丽。
彼岸花神指了指不动如来,柔声提醒道:“相公,他的伤。”
“哦哦哦,对啊。哎呀,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看他们那开心的样子,我都看的呆了,自己都好像跟着他们在那闹一样,哈哈哈哈,差点把正事给忘了。”三涂河神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连忙招呼不动如来道:“我说,不动小哥啊,你来一下。”
不动如来听到呼唤,站起身子,来到三涂河神面前,一躬身:“前辈,您有什么吩咐嘛?”
三涂河神老脸一绷,颇显不悦,说道:“哎?我说你这个小子,怎么回事?都跟你说了,以后别那么见外,如若不嫌弃,你便喊老夫一声伯父吧。”
听到这话,不动如来眼眶一抹微红,自己总算有亲人了,想到这,双膝一软,万分恭敬的倒身便拜。
“伯父伯母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彼岸花神连忙上前将其拉起,十分和蔼的说道:“好了,好了,孩子,快起来,你身上还有伤呢,不必行此大礼。”
“哈哈哈哈,世侄啊,老夫真是太开心了。既然你喊老夫一声伯父,那伯父伯母的见面礼,自然是不能少的。”三涂河神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
“伯父伯母,小僧不敢。”
不动如来话未说完,忽然被一双大手强行按坐在地上,之后便觉得一抹冰凉按上了自己的背。
原来是玲珑将一个精致的小瓶交给父亲,三涂河神拇指一弹,揭去瓶盖,将那小瓶子里一股闪着银光的奇特药水倒在他的背上。河神一双大手祭起浑厚的先天真气,将无比清凉的药力催入不动如来体内。
“世侄,忍着点。”
三涂河神话音刚落,不动如来便感觉筋骨在燃烧,血肉在消亡。忽然一股巨大无比的痛楚袭来,不动如来虽是牙关紧咬,一声不哼,可脸上的扭曲,额上的汗珠,都丝毫掩饰不住他此刻的煎熬。身体禁不住的震颤起来,体内似乎有着一道道蕴含着痛苦的低吼声,不断的传出。而在咆哮间,不动如来浑身猛的爆出无限金光,恐怖的劲风席卷开来,直接将四周的花草吹得漫天飞舞。彼岸花神赶忙拉着玲珑等人站的远远的。
“娘,和尚不会有事吧?怎么会这么痛苦?”玲珑看着那疼的发狂的不动如来,一脸关切的向花神问道。
“花毒铸体,自然不是凡人能忍受得了的。这孩子顽强坚韧,一副菩萨心肠,娘相信好人自然会有好报的。”彼岸花神摸了摸女儿的头,说道。
果然,随着狂暴劲力的发泄而开,不动如来的无尽痛苦似是逐渐的减弱下来。彼岸花毒虽然狂暴无比,但他的意志力也非一般人可比。在经历了一些痛苦后,倒也是隐隐有着适应的迹象。而在不动如来逐渐适应了那彼岸花毒之后,皮肤上的无数创伤逐渐淡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散发出勃勃生机的莹润肌肤。
不动如来的身体又是一震,然而此次却再没有了丝毫痛苦之声。那消瘦的身影忽然暴掠而起,稳稳的悬浮在半空之中,浑身上下散发出无比耀眼的金光。
三涂河神散去真气,缓缓站起身来,兴奋的打量着不动如来的身体,大手握拳,猛地一挥,“嘿,成了。”
众人纷纷围拢过来,打量着不动如来那重铸的身体。就见其消瘦身体上的那些恐怖伤痕消失不见,新生的皮肤给人一种青春活力的感觉。
不动如来脸上一笑,却是一改往日的客套,非常亲切的向三涂河神夫妇轻施一礼:“小侄谢过伯父伯母。”
“此法我也只是在古籍中看过,没想到还真有奇效。我还担心那些花毒会给你带来什么反噬效果呢。现在看你无恙,我便放心了。”花神满面和蔼的说道。
“花毒确有反噬之力,小侄所修佛法刚好能克制这类东西。伯母不必担忧,那些花毒已经被我净化过了。”不动如来回答说。
“哈哈哈,好了,连日来发生了那么多意料不到的事,实在是辛苦各位了。现在大伙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世侄啊,你就在这花海中修炼吧。玲珑啊,这小家伙大伤初愈,你留下,万一他有什么需要,也好及时通知我们。”三涂河神大手一挥,“好了,好了,都散了散了啊。哈哈哈。”
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诺大的花海中,此刻只剩下不动如来和玲珑。
玲珑抬起美丽的双眸,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这张俊朗的脸。慈目善目,和颜悦色,与世无争,心平气和,话不太多,却谦逊谨慎,仗义出手救出母亲,为救自己,奋不顾身,险些便魂飞魄散了。
不知为什么,每次他在自己身旁的时候,自己的心里都是暖的,特别踏实,有一种由衷的幸福感。这种感觉真的是让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喜欢的,想要依赖。然而这几日来,事情发生的太多太快,经受了太多的打击和绝望。身心的疲惫和恍恍惚惚的精神,实在是有点分不清,眼前站着的消瘦身影是真实的,还是自己在做梦。
“玲珑,这几日真的是苦了你了。”
玲珑在听到那声无比和气却又带着一丝柔情的声音时,使劲睁了睁眼睛,如同做梦般看着眼前的身影,不敢置信的伸出手,轻轻摸着不动如来的脸,颤抖的说:“和尚,和尚,真的是你吗?”
不动如来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意,点点头,眼眶却在这一刻湿润了,一滴充满了疼爱和怜惜的泪花,滴到了玲珑的手上。
感受到那一抹冰凉,感受到那抹冰凉中所蕴含的柔情,玲珑嘴唇颤抖着,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一把将不动如来抱住,头枕在他的肩上,放声大哭:“我,我梦见,我梦见你死了,我梦见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不动如来揽住玲珑的腰,抱着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柔声,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的温柔:“只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
玲珑哭着,哭的肝肠寸断一般:“我梦见你把我叫醒了,把我从另一个梦里叫醒了,然后又把我抛下了。我本来活在冰天雪地里,你为什么给了我片刻的温暖,又将我抛下。你,你为什么要将我抛下啊?”
不动如来任由着玲珑的粉拳锤打着胸口,咽下了泪水道:“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了。”
玲珑收回粉拳,一把将不动如来抱在怀中,有气无力的喃喃道:“和尚,和尚。”没有亲昵的语言,但是她却知道,这两个字已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字了。
不动如来此刻也是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孩,似乎要用尽一生的力气,没有话语。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话,她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动如来想要大声的欢呼,想要大声的嚎叫,想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跳到筋疲力尽,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快乐和幸福。这一刻,胜过拥有全世界。
玲珑盯了不动如来一眼,看着他的笑,自己却有些不自在,这里毕竟是三涂河畔,悄悄拉了一下不动如来的衣袖,便要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
“万一,被人家看到,怎么办?”
第二十章 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