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东父把能借的都借了才筹措完剩下的钱。
东风跟我说,以往东家风光的时候,门庭若市,那些急着跟兄弟争遗产让妻子丈夫净身出户的男人女人恨不得把脸贴到我爸的屁股上,直到得罪雷王,一个个吓得连电话都不敢接,到这时才明白墙倒众人推的感觉。
真他(妈)的难受。
中午十二点,东风和东父来到光谷步行街附近的一座大厦。这座大厦因为所属问题发生纠纷一直空弃着,久而久之,就被人传说里面闹鬼,从此无人敢进。
当然,早有电视台揭秘说其实只是几个流浪汉在里面安家,怕人们把他们赶跑再次露宿街头,便出计装鬼吓人。所以还是老话说的好,有鬼也只是出自于人心。
东风戴着眼镜,隔老远一眼就认出如视频里所看的那个大灯泡光头,但没有看见东行和林菀。她看了老爸一眼,东父此时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用眼神示意东风不要轻举妄动。
“啊哟,东大律师,好久不见唻!”雷王一嘴的闽南腔的普通话。他瞟了眼东氏父女手里的包,满意地点点头。
东父注意到雷王的目光,顺势把两个包扔到雷王脚边。,然后掏出了一张支票,“这是一千万,应你的要求,一半现金,一半支票。我儿子和儿媳在哪里?”
雷王嘿嘿一笑,说道:“这也不急,我没拿到钱,自然不会让他们出事。只是我还有另外一件事……”
东风哼了一声,“你还想怎么样?”
雷王走到东风面前,手如鹰爪般抓住东风的下巴,慢慢取下东风的眼镜。东风的脸一下子难看到极点。
东父叱道:“放开她!”
雷王把玩着眼镜,放开东风。“火气不要这么大。本来你给钱我交人什么事情也没有,只是没想到你女儿来这招。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林兰你们认识吧?她当时也是戴着这种眼镜,可真是让我防不胜防。”
东父做律师多年,前前后后打过不下千余案件的官司。论心理素质和应急变能力,他在法庭上游刃有余的时候,雷王不知还在哪里活泥巴。
他迅速稳住心神,笑道:“小孩子胡闹,雷王你作为长辈,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小孩计较。这林兰虽说是我儿媳的妹妹,但这两姐妹的感情一直很淡,所以与我们平时也没什么来往。要不是警方通知我们领尸体,我们还不知道她死在江中。本来这次没打算来武汉,但念及和她父亲多年相知,这女娃儿也可怜,中国人死后也要讲究个落土归根,我就跟着她姐姐一起来了。没想到她闯出这么大的祸,唉。”
雷王冷笑一声,说道:“东大律师纵横法庭多年,耍嘴皮子,我自认玩不过你。林兰拿走的那批货我就不追究了,不过这U盘,你们要是不交出来,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
东风说道:“这万事都离不开一个理字。你说那什么东西在我们手里,总要有个证据,我们要是根本就没有,你逼死我们也是没有。”
“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挺会说,”雷王说道,“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如果没个依据,我会这么追着你们不放吗?半年前,林兰用一百万买通我的一个手下才得以混进我的帮派,那这一百万不就是她姐姐林菀给的?”
雷王说到这里有些得意,他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的光头。“两个月前,我追到荆州,那女人带着毒品宁愿跳江淹死都没说,所以她不可能让东西沉江。如今与林兰有关系的人,也只有你们东家和那个叫宋子墨的小子,东西不是在你们这里就是在他手上。”
这雷王能混到今天这个份上,也不是没道理。这人表面上是个粗犷大老粗,实际上心细如发,而且逻辑思维极强。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心狠手辣,但是自诩为讲理之人,也不是乱杀无辜之辈。
东父心中一动,随即说道:“这样,我们就跟你讲个理字。你看,你说的这东西,林兰与你是有杀父之仇,所以拼死也不交出来是有理。林菀借钱给自己的妹妹也是理所当然。但我们东家与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也是个半身埋土的人,什么正道黑道的,也犯不着这么较真。如今我儿子东云和儿媳妇还有孙子都在你手上,我要是真有你说的东西,我早就交出来了,还到老了登门向人去打自己的巴掌去借钱?”
雷王狐疑地看了东父一眼,细细地思量这番话的真假。他自然知道东行这人好颜面,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而且黑道白道都能吃得开。难道真如他所说,东西不在东家人手上?
他一脚将眼镜碾碎,向旁边的人招招手。不久,东云被人推了出来。
东风连忙解开他的绳子,她朝雷王说道:“我嫂子呢?”
雷王伸了个懒腰,说道:“我们兄弟为了追你们,一路赶到了武汉。这车费住宿费还有吃饭喝酒的钱,你们得报销吧?而且这小孩子也算是个半个人了,再拿一千万来,我就放了你嫂子,也算是让你嫂子涨涨知识别总这么天真,以为自己送上门来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说罢,他向门外走去。突然,他转过头来,“忘了说,两天时间。地点还是这里,我建议你们千万别耍什么花招。到时候见,小美女。”
凤凰街上。
我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东风说这一切是他们家的家事,所以就没让我跟去。
突然,不知道是谁搭上我的肩,我正想一个过摔肩把他制伏,那人却沉声对我说:“别动,有人跟踪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叫道:“薛……”
薛老师拉着我往前走,“别回头,往前走。”
我噢了一声,跟着薛老师混入人群拐了几条街才把人甩掉。随即,我们走进一家茶厅里面的包厢。
才入座,我便急问道:“薛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薛老师示意我小声点,笑道:“我是昨天回来的,因为一下车站就被人盯上,所以没联系你。今天在街上遇见你,没想到你也有相同的待遇。”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老早就觉得不对劲了,还以为是我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肯定是雷王的人。”
薛老师惊讶道:“你也知道雷王?我在荆州也是花了快一个星期才查到他头上,想不到短短数日你也查到他了,看来进步不少。”
我道:“因为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只好自己查了呗,没想到关键人物是我室友,我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误打误撞而已。”
薛老师摇头道:“我是电话被人监听,为了避免引起雷王的怀疑,所以只是偶尔开机。我想你也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么简单,我们可能都被人利用了。”
我一惊,说道:“你也这么觉得?”
“嗯。”薛老师说,“当时我刚查到林兰生前住过的房子,就有人给我发短信说让我去西南角去挖一个盒子,然后寄给你。找到盒子后,我就被人跟踪了,为了保护盒子,我照着他意思将盒子寄给你,还把他的号码给了你。对了,那个盒子你打开没?”
我点头,小声说道:“那盒子里,是个U盘。全是雷王交易的罪证。你给我的号码,我打过去,那人说让我交给你,不要交给警方。现在在我寝室里呢。”说罢,我将视频里拍摄的内容和东风的事一一讲给他听。
薛老师沉声说道:“不要交给警方,还绕了这么大的圈子把东西交给我。看来这件事顺藤摸瓜牵涉的人会很多,很有可能这个人曾经求助过警方,可是失败了,所以才想到由媒体曝光来给警方施加压力。”
我喝了口茶,说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给你,还经过我经过东风,绕了这么一大圈子。”
薛老师笑了声,说:“你想,要是你拿着这么重要的,甚至关乎到你生命的证物,会随便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我点点头,这也有道理。况且当年林兰将钥匙给了她姐,这神秘男子可能压根就打不开这保险盒,所以才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我小声道:“薛老师,你说究竟是谁在幕后掌握着这一切,会不会是林兰?”可是说完,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我明明亲眼看见林兰的尸体。难道是林兰的鬼魂?
薛老师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他摇头道:“林兰确实是死了,你朋友那短信也可能是那人拿着林兰的手机给发的,然后就去营业厅注销了号码。”
我吸溜了下鼻子,说道:“那你觉得还有哪些人最可疑?不是林兰,难道真是那个什么子墨的?”
薛老师喝了一口茶,若有所思道:“或许吧。这些都不过是我们的猜想。”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惊喜地拍了下脑袋,起身道,“小许,我有事先走,这U盘先放你那里最安全。我有预感,真相,马上就快浮出水面了。”
第二十九章 薛老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