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
第五章 另有隐情
  我睁开眼。一片白色。难道这是太平间?我难道死了?正感伤自己英年早逝之际,一只油腻腻的胖手在我面前晃了几下,把我吓了一跳。
  耳边传来南瓜的尖叫:“她醒啦!她竟然醒啦!”
  我头顶出现诸多脑袋,爸妈,南瓜,西鱼,还有张导。
  我小声的说道:“东风呢?”
  张导说:“她没事,呛了几口水,住院观察。”
  西鱼说:“哪像你,肚子给撑的,跟西瓜似的。”
  老爸说:“好,好…醒了就好。丫头,医生说你脑部缺氧时间比较长,昏迷快两天了。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老妈抹着眼泪:“这死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南瓜说:“我还以为你会睡个大半年呢,
  我一转头,问爸妈:“都顾呢?”
  老妈瞬间变了脸色。
  老爸说:“算了算了,闺女刚醒来,脑袋不清醒。”
  南瓜“啧啧”了两声,扔了张只有侧脸的照片到我面前,指着照片头部对我说道:“可怜人家任顾,都快被你抓成秃子了。话说你这两天一直叫着都顾都顾的,他是谁啊?”
  我只是问了一句,他们七嘴八舌成语接龙了半天。旁边的医生估计实在看不下去了,提议家属先出去,让病人多休息休息,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唉,他们终于走了。
  我一瞟眼,又觉得这房间白得像太平间一样瘆人,不过世界总算是安静了。我摸出手机,翻出一条两年前的短信。东城,是你背叛我吗?
  我摇摇头,拿出一张照片。
  窗外阳光透漏在他脸上,落下一片阴影,金黄温暖。大光圈,长焦距,小景深。虚化。半身照。用单反定格,这是一幅很好的侧光照。
  如果有选择,我不会想再遇到都顾。可是有些事,不比你看小说,想翻过去就翻了。
  以前的事想得头疼,故事从这里开始就好。
  那年我们离高考还有30天。黑色夏天,烦人的知了,到现在我鼻翼间好像还充斥着那种紧张空气中汗臭味。
  那天黄昏,都顾被喝醉酒的都爸扇了俩巴掌。我找到都顾的时候,他正坐在东街的那棵老梧桐树下发呆,像只受伤的猫。这棵老梧桐树是我们小时候的全部。我们围着梧桐树做游戏,累了靠着梧桐树数梧桐叶。一到秋季,漫天的梧桐籽随风飘散,像极了蒲公英。
  印象里,还有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面目姣好说着一口吴侬软语。她用一丝细帕给满头大汗的都顾擦脸的时候我总会凑过去,我喜欢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
  然而,在都顾初一那年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她。都爸是生意人,长相斯文,待人和气。那年都爸对外称都顾妈是因为他家钱财才嫁到他们家,实际上她早已有外遇,他们卷了都家的钱逃往了国外。
  都顾不相信,我也是。但都爸是这样认为并是这样说的。所以这就是事实。自从那以后都顾经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挨都爸的打也是事实。
  邻居们有同情有讥笑。大人的世界总是这样的,尽管可能这事与他无任何关系,但多多少少怀着各自心思把人家家事当做饭后谈资然后大发感叹:“果然漂亮的女人要不得!”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坐了下来。他低着头没说话。
  唉。这样年纪的男生最难哄了。
  我在包里翻了翻,“我这里有馒头,你要吃吗?”估计也不吃,我叹了口气,准备将馒头扔掉。
  都顾伸手抓过馒头,“我有说过不吃吗?冷的?”
  我点头:“早上的馒头放到现在当然有点冷。”
  都顾没多说话,他把馒头一点一点的丢进嘴巴,那个馒头他吃了十五分钟。
  那天晚上,少年低着头吃馒头的画面就被定格在时间的长河里。无数次的夜晚,我都被吓醒。你不知道,都顾最讨厌的事,一个是当着他的面提他妈妈,二是吃馒头。
  门外响起敲门声打断我的回忆。三下。看来敲门的人很讲礼数。不擅闯,不急躁。如果是来找我的,那应该不是什么熟人。南瓜她们不要说敲门,要不是鉴于破坏要赔钱,估计早把碍事的门给卸了。
  我轻声叫道:“请进。”
  来者大概25岁左右,身形偏瘦,一脸精干,框着眼镜,略显斯文。我瞄了眼他肩上的包,鼓鼓的。不像是学生,难道是推销员?但看样子又不像。
  “你好,我是XX报的记者薛礼。我这次来,是有些事想问下许同学。同学你现在…”他看见还在病床上的我,迟疑了一下。“身体好些了吗?”
  薛礼?难道就是当年那个入行不到一年,就协助警方屡破奇案的记者薛礼?我刚醒,他就得到消息过来。果真不简单。
  有时候这个社会拼的就是人脉。
  我挣扎着起来,脑袋还有点晕乎。“没事。老师您先坐。”
  他有点惊诧,倒也不拘礼,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为什么你叫我老师?”
  我笑起来:“噢,可能是叫习惯了,我学的新闻专业,以前到报社实习,见到一人就喊老师。况且,薛老师也算得是我们的老师了,我们教授都拿您的事例讲课呢。”
  他也笑起来,点点头。“你也是新闻专业的,那就再好不过了。”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就是关于两天前的那具水中浮尸。你是第一个近距离看见它的人,你能给我描述下当时的场景吗?”
  想起当时那个白色物体,不由咽了咽口水。“当时我在水里,看见那具女尸,就吓得腿脚抽了筋。嗯,薛老师,这件事已经不是过去了两天吗?以如今媒体的速度怎么会到现在才报道?还是说这件事……”
  薛老师点点头,从包里掏出最近几天的报纸。“你看看。”
  我翻动着报纸,事发后第二天的报纸,几家报纸中只有一两家报道了,而且规模只有小豆腐块大小。今天的报纸,两家党报依旧没报道,其他的都市报倒进行连续报道,不过人物信息依旧模糊,只提到据警方消息死者叫林兰,广州人,大概于五日前不慎落水,从荆州江段顺流而下飘到武汉,尸体至今无人认领。
  我用手机查看最近的新闻,发现网站里各种消息满天飞。其中,有一篇报道称,死者身体里藏毒,笔者推测为仇杀,不过警方并没有证实这个消息的真伪。
  我整理好报纸还给薛老师,说道:“奇怪……”
  薛老师说:“怎么?”
  “第一,本来是一个不大的新闻线索,长江黄河里有浮尸并不算什么稀奇事,报纸第一天没怎么报道,第二天反倒大胆了些,这么小心翼翼,可能是上面有人压住了。第二,相比报纸,网站微博开放不少,而且这些平台的消息各种推测死者身份死因。如果真像报纸报道的那么简单,那么为什么网站会把这件事炒的这么火?”
  “嗯。”薛老师点点头,“根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件事可能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我仔细回想了当时的场景,沉声道:“还有一点,有消息说当时的死者死亡时间为五天,但我看到的尸体半边脸都快没了,依照腐烂程度,我估计应该有十天了。”
  薛老师掏出笔,开始快速记录起来。
  “半边脸都快没了,也有可能是高温加速尸体腐败。不过你说的也有可能,但是警方为什么要刻意隐瞒消息。”薛老师看向我,“如果你现在看照片还认得出本人吗?”
  我笑道:“认出本人估计不可能,我看到的时候,它的脸都泡成那样了。不过你现在给我尸体的照片,我倒能认出是不是原来的尸体。”
  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薛老师像想起什么似的,快速地翻动报纸和手机,脸色越来越白。“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我有些奇怪,“怎么?”
  “不管是报纸上还是网站都没现场照片,不,是根本就没有配上照片。”
  我哑然,回想一下,好像真是这样。媒体不配照片固然不稀奇,但假如是全体没有,那只能说明有人在隐瞒些什么。
  “嗯,好的。谢谢许同学。”薛老师快速收拾东西,起身。“我马上想办法去弄一张林兰和尸体的照片,到时候,还要麻烦许同学辨认一下。”
  “嗯,好。”我点头。
  送走薛老师,我在心里暗爽,没想到溺水还能溺出个大新闻,看来这一大肚子水没白喝。哈哈。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件偶然的事竟然将我以后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请选择充值金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