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在平时看起来不算什么,可是突然得上了,就是要人命的事了。病是什么?病是我们的身体开始变得不健康的现象。,其实就相当于药。病也分很多种,有大病,有小病,可是无论病的大小,都是一件令人心烦和遭罪的事情。
很不幸,伊洛现如今就身处在一场大病的折磨之中,无法挣脱。
也是因为这场病,她才知道,原来,人类真的很神奇,心里难过伤心,也会反映在身体上得病。这就是所谓的”心病”吧!躺在洁白却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医院的病床上,伊洛不禁自嘲地笑了起来。
这次的病,来得又快又及时。说它及时,完全是因为幸好她病了,要不然,红颜那个贱女人就死定了!居然敢在郑云景面前揭她的短,幸好她生病了。否则,她一定会冲到那个女人面前,找她算总账的!不过,这次的病还真是来得莫名其妙。她只是刚好脆弱了,她只是把每日必须完成的任务加重了一点,她只是想得多了点儿,她就病了。这不是莫名其妙,还会是什么?
予炙啊,你一定想不到,托你的福,我终于再次进了这家医院。还记得上次进了医院,是你陪着我度过一段时间的,你对我的关心不言而喻,我的感动顺其自然。
伊洛依旧随意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继续她的胡思乱想之旅。
而同时,听说伊洛病了的云也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来看望病人了。她没有告诉郑云景,换句话说,她已经很久没有跟郑云景联系了。咖啡馆前的那一幕,还有后来层出不穷的“复婚”传闻,都让云的心里很不好受。她虽然来自外星,但是在感情方面,她和地球人几乎没有差别。更有甚者,云的内心反而更敏感,更轻易被那些轻微的小事所触动。女孩子总是很容易被美好的东西波动心弦,春天的花,夏天的树,秋天的麦田。或是这一片能让空间变得甜美起来的橘红色。像古诗里映衬少女脸颊的桃花,花可凋谢,诗意长存。所以,对于身边总是环绕着一些莺莺燕燕的郑云景,云真的可以说是患得患失。
云受够了这样似有似无的郑云景。她要冷静一下。
而云的单纯恰恰也是她最美好的部分。她还记得,伊洛曾经那样真诚地跟她交朋友,先不管她是出于怎样的目的来接近自己,也不管她的真诚是否是伪装出来的,云的心里只记得伊洛的好,记得伊洛每每见到她时露出的真心的笑容。
云觉得,伊洛仿佛是年少一起相伴成长的姑娘。那时的你,那么固执,椴枝紧握,尺素终付,以为青山远隔,汤汤锦水,便是时关的长决之处。而她良善,敏感,内敛,温和。包容你的小脾气和乖张,伴你走过那暗无天日的青春。是她让你在人间可相信奇迹,暮色里仍有五彩长虹。她爱粉色,这甜腻胭脂般的粉色,是被珍宠的味道,仿佛永远是绿叶青枝桃花三两的姑娘。本就仗着阳光明媚,奈何还笑颜如花。也许是爱情喂养了她,所以,再尖锐的时光,也与她无关,任时光挫败碧树银花,但得周郎一顾,便胜珠珍。这样的伊洛,是值得自己去关心的。
洁白的医院里面,人与人之间摩肩接踵,十分拥挤。医院外头,阳光。青草。天蓝。水清。换一身红白相间的外衣,抢在春光未尽的初夏到来之前,给时光留下一张暮春最后的底片。这样温暖的红,映衬着盈盈笑意,最能令人感叹生之美好。
云娇小的身躯在许多壮汉里面尤为突出,也逐渐淹没在人海里面。她又不知道伊洛在哪间病房里面,昨天给她发短信,她只说在这家医院里面,再问病房是哪间,她就没有再回复了。
皱着一张小脸儿的云正苦恼不已的时候,上次接待了予炙的那位善良的护士又如天使一般降临在云的面前,云只觉得,她应是喜欢听佛音、偶尔静坐求心思清明的女子。只见她温柔地开口问道:”您好。需要帮忙吗?”
“您好。我想请问一下,伊洛小姐住在哪间病房?”整容前后,云都是美丽的女孩儿。她这般美丽淡雅的女子如裂帛的丝绸,皆是造物者笔下奢侈的艺术品,她们天生的敏感让这个世间如此丰富美好,华丽而特别。
而今天,云穿的又是极其朴素的棉布裙子。喜欢穿棉布裙的女子,身上总会带着淡淡的清香,总是让人忍不住像要靠近。在棉质的柔软里面寻找一份安逸的灵动与唯美,纹路缭绕的碎花,蜿蜒着女子一贯的温柔与甜美。可是,女性之美,在于其千面女郎般的变化,上一刻可以是着一身亚麻长裙行走在江南小巷里的精灵少女,下一秒换一身丝缎礼服穿行于衣香鬓影中便也成尽显优雅神秘的高贵女子。这样孔雀似的绿,骄傲自信得犹如神话里的水仙少年。这样的云,谁又会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呢?
那名护士都觉得云气质非凡,清尘繁杂的时光里,遇见这般女孩儿,招摇,浮华,美得不管不顾,像是陆小曼,在墙外开花,墙里亦香得扑鼻。即使闻香的人,半丝好却也不说她。或像那佛前的一朵烟花,只为一场爱情倾世而开。天性里如那野生的陌上花,开过这一季,风就飞过蔷薇了。静是一种气场,一种力量。即时山河纵横驰骋,她仍然是三两点雨花前的人,安然立于开花的树下。那时的背景色是春如江水,云水火冰。长天一色,绿树红花。这所有所有,也不过是她的陪衬你们越花红柳绿,我一身素衣便艳压群芳。于是,护士笑得更甜了,回答道:”伊洛小姐在VIP病房,您直接坐电梯去就可以了。”
“好的,谢谢您。”云同样笑得很甜,连忙道谢。
到了VIP病房门前,云正想推门进去,突然听到了屋子里面传来伊洛伴着抽泣的哭诉。云的听觉本来就比地球上的人高级很多,所以伊洛的话一字不差地传入了云的耳朵里面,却让她大吃一惊。
伊洛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外面来了人。过于悲伤之后,伊洛将心里所想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予炙啊,你想听有关于我的初恋的故事吗?你想听啊,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可是个有求必应的好人哪!
予炙,我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你那么了解我,你一定知道我的自我。
可是你哪里知道,我的自我,曾经害了我。
“怎么又和他同桌啊?难得这就是传说中的的缘分?”这是我第N次和某男同学同桌后的痴想。不知怎么地,初中三年,我们十七班一共换了四个班主任。但无论哪位班主任调位,我们总能是距离最近的同桌。这不得不使阅览过数十本青春爱情小说的我联想到缘分。
“他同烟火一样在天空绽放,他像梦想一样漂亮。”我在日记本上写到。我想象他是一个能与我看尽繁华没落的人,一个和我一起看细水长流至情至性的人。我想,他可以和我一起有一场不知终点的路途,一路走一路搜寻灵迹,什么危险我都不怕。他与我一起去爬高山,以起累得走不动。或者他与我一起去旷野与农田,一起奔跑与呼吸,看作物的成长和生命的兀仄,长成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枝节,在时光的枝头,自顾美丽着。我甚至想过,他就是那个能够实现我的梦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人。
总之,我想象中的他是那样美好,能够完成所有我曾筑过的美梦。
然而,我的想象越是过分,现实越是将我的头脑擦得清醒。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温润如玉,相反,他所有的只是贾宝玉般的顽劣幼稚;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宽厚多识,他所有的只是如天蓬元帅般的狭窄愚钝。我想象他是一个懂我的知音,相反,他只是一个马蹄哒哒的过客。
我想象他是什么样的人,他却是一个与我的想象完全相反的人。
于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和我即使有缘,也是无份。也许我曾是喜欢他的,可是他不值得我生平第一次放下矜持去倾诉,去相信。而我的自我又指使我,要相信直觉,不要再去理会心底的悸动,继续淡定下去吧!
我是那样忠诚于我的自我,所有之后的日子里,每次调位之前,我都主动找到班主任说我要跟女孩子同桌。说来也奇怪,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从过近到过远,我对他的感觉便由过深到过浅,偶尔打了个照面会互相调侃,却再无深刻谈话。这也许就是人们常说的”适当距离产生美”吧!
初中毕业后,我们分别考入不同的高中,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这城市说大也不大,我却从未在街头遇到过他,于是常常自嘲:这算哪门子的缘分?
高考后的初中同学聚会上,醺醺然的我眯着眼睛看他朝我走来,端起酒杯,他一饮而尽,我小抿一口。寒暄几句后,他略带醉意地说:”咱俩如果一直同桌下去,你会喜欢我吗?”我怔忡片刻,没有回答。大脑一片混沌,他在我眼中却化成曾经想象过的模样,那个可以完成我筑过的所有梦的模样,像梦想一样漂亮。
我开始质疑起我从未违抗过的自我,因为它让我错过我筑的梦,它让我从与他冒险沦落到只会被他偶然地记起。
我的自我,害了我。
予炙,我的初恋,是不是很可笑?只在心底里勾勒,却不敢有丝毫表示。这样的爱,怎么会有结果呢?这样的我,怎么会有人喜欢呢?我曾在内心勾勒一个轮廓,一份感情质理。他要干净,要温柔,要侠肠。对你百般好千般爱,舍下千军万马只做我一人的盔甲。日风磨砺,秋寒盖瓦,都会为我掖好被角倒一杯暖茶。可是我知道,他只存在于童话。生活终归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予炙,你也许会问,后来呢?
后来啊……”
云不敢置信地睁大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居然在伊洛的嘴里听到了自己哥哥的名字?!难道,哥哥来到地球的时候与伊洛有过交往?真是太意外了!而且,刚才听伊洛的话,她貌似喜欢哥哥,天哪!若是哥哥也喜欢伊洛,那么,伊洛岂不就是自己的嫂子啊?
要知道,哥哥那样的脾气,若不是真心喜欢某个女人,是不会和颜悦色地对待她的。而伊洛,是散发红宝石光芒的女子,宛如一朵开在身边的红玫瑰,娇艳动人风情万种,让人炫眼夺目迷恋万分。想起司汤达笔下高傲、自信、浪漫的玛特儿,喜欢看书喜欢弹琴,喜欢勇士,真正的男人。这样的红像是一种勇敢的宣言,即使安静地立于一隅,亦是无法忽略的倾世。想来,哥哥就是伊洛的勇士吧!
不过,话说回来,伊洛和哥哥,真的好配啊!她是从暮色中的多瑙河里走出来的小美人鱼,一身的蓝,似没有穷尽。裙袂轻挽着清凉如水的风,在古典的波尔卡旋律里,尽情舞蹈。他是这样一身个性张扬的男子,像是划破天际桀骜不驯自在飞翔的鹰,本身便是一道美到极致的风景。真是一对璧人啊!
第三十四章:病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