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随着众人溜达了会,就打算回房。不期然却在回房的路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脸孔——乌雅托瓦。
只见她低头从我身边走过,神色匆忙的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
顿足回望,才发现她手中正端着一个青花瓷酒壶进了一个偏僻的后方临水的房间,很快出来后谨慎的四下张望着。而她手中却换了一个青铜掐丝的酒壶。我也迅速的在她身后的冬青树后猫下腰,直到她悄悄离开。
想到她跟十三阿哥的私人恩怨,我不由暗暗惊心,难道这是十三阿哥的睡房?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八阿哥收留还是混进来的?她这是要伺机报复吗?
就在我暗暗纳闷时就见十三阿哥神色愉快、步伐悠然的朝这边走来。
我看着十三阿哥推门而进立刻就要随身而入,却不想有人早我一步踏进门去。怎么是她?
我大气不敢出的猫到窗下借着茂密的冬青掩映,望向门里。如果十三阿哥要是饮酒我一定要及时阻止。
十三阿哥正在脱靴,看到掩门的人,神色一僵,即刻站起身来,语气咄咄的质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似乎对于十三阿哥的反应早有准备,不急不躁不温不火,“来叙旧。”
“叙旧?”
十三阿哥语气带着嘲讽与不信,径直坐到桌旁,端起酒壶就倒了一杯,看着那透明的液体在杯中滚动,语气淡淡“我们之间还有旧可叙吗?”
“你还是保留着这样的饮酒习惯,先看再闻,最后才品。”温柔的女声带着一丝怀念与伤感。
“有些习惯是改不了,可是人心早已变了。”十三阿哥也有一丝的伤感,随后放下酒杯看向来人,“你来这里究竟为什么?”
对方沉默不语,却在十三阿哥诧异的目光中将那一杯酒一饮而尽!我无力的闭上眼,怎么就喝了呢?不会死人吧!
我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赶快去请大夫就听十三阿哥率先开口,语气凉薄,“一切已经结束。”
“可是我却不那么认为。”女生突然变得尖利,声声充满谴责“为什么你可以跟她们生孩子?为什么?”
“我不是八哥。”十三阿哥总结性的说了一句话“我知道自己的责任。”
“责任?你对我的责任呢?”她有些歇斯底里,隐隐带了哭腔。
“八哥爱你。”十三阿哥忽的开口,“虽然得到你的手段不算光明,他却给了你一切他可以给你的。甚至……”十三阿哥神色有些伤感,忽的住了口。
“怎么不说了?我来帮你说,甚至我说我想要这天下,他也不遗余力的给我争取!对吗?”这次她是真的哭了,哭得昏天黑地,让我听得不由心底发酸。
十三阿哥眼底露出沉痛之色,长叹一声,“你不该利用八哥对你的爱,肆无忌惮的挑起夺嫡之战!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受’大哥利诱的太子侍婢是谁!”
“没错!我是故意的,我的确让人故意透露消息给大阿哥,以扳倒太子。但是你阻止了一切!”我一直看着她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才觉得自己多心了。
“为什么?”十三阿哥也灌了一杯酒。“只因为恨?恨皇阿玛?”
“你觉得我该恨不该恨呢?凭什么他的一道圣旨改变了我的一生,我不能恨他?”女人似乎想到了更加伤心的事,哭得更是梨花带雨。“我不管,我会不计任何代价报复他!或许你忘了我们曾经多么甜蜜!但是我忘不了!”
“忘不了也得忘!”十三阿哥一把捶在桌上,桌上的酒杯跳了几跳后滚到地上,砰的一声碎了!
“我没你那么健忘!我的心只在你那里!难道你忘了,我们一起爬树捉知了?忘了假装落水吓唬宫女!忘了我受姑姑处罚,你帮我抄《女诫》?你忘了……”她陷入往事,脸上露出甜蜜的深情,虽是哭着,反倒让人挪不开目光。
十三阿哥默认着她细说过往的点滴,神色也是一片哀伤,可最终还是咬咬牙残忍地打断,“丫头!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不,我不会善罢甘休!那个人狠心毁掉我的幸福,我就要他尝尝骨肉相残的痛苦!”她再次歇斯底里的吼道。
十三阿哥闻言,愈发捏紧了拳头,“你已经达到目的了,皇阿玛最骄傲的太子、大阿哥不是都被你搬倒了?”
“这就够了?他不是还有很多野心勃勃的儿子吗?比如你的四哥!”她很是残酷的说着,“没有人可以犯了错不受惩罚。”
“偏激!”十三阿哥愤怒地拍桌。
她却反倒镇定下来,一杯一杯的喝起酒来,笑得灿若春阳,“偏激?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对着仇人歌功颂德?”
“八哥对你的好,是我给不了的。”十三阿哥接着说,“丫头,因为你一直活在过去的记忆里,就无法看清自己的心。你为什么还要让一个爱你的人受伤呢?”
“你不爱我了,我还剩什么!我现在活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报复。欠他的我知道,但是这一世我是不会还了。”
十三阿哥被她的绝望所感染,也不由潸然泪下,“丫头,你为我做了太多的傻事!”
“傻?我可不是傻!为了爱你,我杀死自己的孩子,为了爱你,我杀死了你的孩子,为了爱你,我变得不是自己!”声声控诉如杜鹃啼血般凄伤哀婉。
“还记得我怀孩子四个月大时,在太后大寿的宴会上,我遇到了你。你不知道你那看着我微凸的小腹的眼神是怎样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那般凄凉哀伤,是谁看到都不忍辜负的!为了不再看到你那样绝望地神情,我就在想,这个孩子留还是留不得。最后,凭着我的一点痴念,我毫不犹豫的从阁楼上摔下!可是也许是报应,我不曾想我再也不能生养……”
“可是你却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一番剖白,让她的心鲜血淋淋,可她依旧温柔的看着十三阿哥“胤祥,若是不曾遇上你该多好!”
“八嫂……”十三阿哥重视辜负了他的一番深情,痛苦的制止了她对他对她自己的折磨。
第五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