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曼悠悠转醒,却发现房间内一个人都没有,手上的液体也输完了,君子骞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坐起身下床,站在窗前伸了伸懒腰,看着窗外突然明媚的阳光,觉得身心舒畅,绕到一边端起床头的杯子,里面的水还是温热的,说明君子骞出去没多久,对君子骞体贴入微的照顾,尹曼心里满满的幸福和感动。
可是刚喝下水,门就被人大力打开,萧哲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急声道:尹曼,你去见见蓝陌吧!
看着萧哲的表情,尹曼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住了。慌乱中本想放在窗台上的杯子,都没能放稳,跌落破碎了一地。
尹曼无暇顾及,跟着萧哲跑了出去,来到病房外,透过玻璃,尹曼看到了满地的狼藉,药品和床单、被子、枕头散落了一地,病床也被掀翻,而蓝陌拿着注射器,空洞的坐在房间的一角,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尹曼感觉蓝陌醒来了,却变得充满戾气了。
医生说,可能是他的脑子产生了新的血块,压迫了视神经,造成了失明。萧哲看着蓝陌,一脸担忧道。
尹曼身子一软,不敢置信的捂着嘴。
医生还说,现在蓝陌的身子由于之前失血过多,现在很虚弱,经不起第二次的大手术,只能通过药物来化解,然后每周做检查,四周后就会查得到变化,但是如果没有,便是永久性失明。萧哲说出每个字都那么艰难。
尹曼凑近窗户,看着蓝陌,紧紧握着注射器的手,青筋都爆了出来:他在防备什么?
萧哲看着蓝陌,满脸的痛惜:他不是在防备,是在自残,医生想给他注射镇静剂,他却十分排斥,只要有人想靠近他,他就狠狠扎在自己身上。这样根本没办法靠近,韩医生说,试着找一个对他有影响力的人,试试看能不能接近,我想你试试,你在他心里不一样,或许有效。
尹曼点了点头,换上了专业消毒的衣服,临进门时,韩医生叮嘱道:如果发现他情绪过激,就立马出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尹曼点点头。
她轻轻打开门,小心的走了进去,蓝陌蜷缩在角落里,目光空洞,满脸无助,让她的心揪作了一团。
她小心而谨慎的避开那些散落在地的碎渣,步步靠近,眼看要靠近他了,他察觉了,立刻警觉,道:别过来,别过来。
尹曼站定,柔声道:蓝陌,是我。
一听到尹曼的声音,蓝陌更加激动,挥舞着手,大声道: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走,你走!
蓝陌。尹曼不退反进:不要怕。
蓝陌听到又近了的声音,摸索着到了另一边,大声道:求求你,别过来,求求你。
尹曼再忍不住哭了出来:蓝陌,不要这样。
你走!你走啊!蓝陌空洞的眼睛,染上了极至的痛苦,用力的挥着手。
尹小姐,病人太激动了,请你先出来。韩医生在窗户外面,说道。
我不走。尹曼看着蓝陌,大声道,再次迈步。
你走!你走!蓝陌听到再次靠近脚步声,直接举起注射器狠狠扎进自己手里,道:你再不走,就我扎我的脖子。
蓝陌。尹曼看着决绝的蓝陌,心中的痛苦和难过完全爆发了出来:你敢!
蓝陌逼到没有办法,再次举起了注射器,尹曼一见立马扑了过去,握住了他的注射器,蓝陌敏锐的感觉到了,鼻子下的血腥气息,立马松了手,身后的门也被打开,医生和护士也涌了进来。
韩医生见尹曼的掌心被注射器扎入,蓝陌放松的瞬间,立马给他注入了镇静剂,蓝陌的身子软软的倒下,韩医生让人把他带到了独立病房,与尹曼的病房,只是隔了一个长廊。韩医生把尹曼带到外面,准备带她去包扎。
尹曼一出来,就见到了君子骞,两人目光交汇,尹曼痛苦而绝望,君子骞在那一瞬间,也感到胸口的一阵窒息。
韩医生为尹曼包好手以后,道:幸好这只针没有开封过,而蓝陌没有血液病,不然就危险了,下一次不要那么冒险。
谢谢医生。尹曼点点头,淡淡一笑,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病房,入眼的就是站在窗前,身形孤傲,背影孤寂的君子骞,尹曼慢慢把门关上。
君子骞回头,看着她,第一次没有走进她。而尹曼也站在门口,没有走近他。君子骞皱着眉,抿了抿嘴,正要迈步走过去,却被尹曼制止了:君子骞,别过来了。
君子骞听到那一声别过来了,心就像被人刺了一刀,疼痛难当:尹曼,你要对我说什么。
即使已经猜到了,但是他却还是想听到她亲口说出。
尹曼看着眼中染上痛色的君子骞,稳住涌上心头的疼痛:君子骞,你看到了今天的蓝陌,我不能不管他。
所以你可以不管我!君子骞看着她,低吼道。
当初我害了一个萧逸,今天我不想再害一个蓝陌。尹曼也加重了语气。
那你就选择伤害我!君子骞不能接受尹曼的说辞:蓝陌的眼睛不是不可以好,他只是有淤血,我们就帮他把淤血化了,中国不行,那就去国外,我们不是负担不起。
那你看今天的蓝陌是要去治病的样子吗?他接受不了事实,怎么可能去配合治疗!而且他脑中的淤血不一定能化得开!前面四周就是关键期,如果不能好好配合,他这一生就完了。尹曼痛声道。
尹曼,那我问你,如果你让他前两周做检查,如果他还是不能看见,那你是不是要因为愧疚陪着他过一辈子!君子骞问出了尹曼最不敢想的话。
尹曼把目光别向别处,不知该怎么回答。
君子骞看到尹曼眼角的眼泪,更加心疼,他放轻声音,低声道:尹曼,可不可以答应我,过了这个月,不管他是不是能好,你都不要因为自己的愧疚和自责,而补上你的未来?
尹曼想着今天下午,拿着注射器不管不顾往自己脖子刺去的蓝陌,自己如果真的能做到不管,就不会这样冲过去,蓝陌两次舍身扑救,一次骨裂,一次失明,她突然发现很多时候自己不能奢求太多,当初的萧逸就是被一棒打死的,而如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蓝陌,自己是不可能放得下的。
而君子骞,还能很好的活着。
想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冷笑,自己原来可以对自己最在意的人,那么的残忍。
君子骞,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君子骞看着尹曼,无法相信她嘴里说出的那句话。
尹曼别开目光,忍住自己的悲痛,道:我们分手吧!
一说完,君子骞的唇就贴上了她的唇,含着尹曼的唇,他将尹曼直接抵向墙边,用力的吻着她,尹曼用力的别开脸,听到君子骞微微颤抖的声音:尹曼,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人没有心还能活的。
尹曼抓着君子骞,语气尖锐道:君子骞,你可以活下去的。
君子骞看着尹曼,浅薄的唇勾出了一抹冷笑:尹曼,我把我的世界都给了你,把我的所有都给了你,你离开了,我还有什么!我把你看得比我所有都重要,没有你,我还有什么。
尹曼抓着他肩膀的手直颤抖:君子骞,你有家,有朋友,有别人梦想也得不到的事业和财富,还有没人可以比得上的天赋。
我有的难道他没有吗?君子骞难以忍受一直剧烈痛着的胸口,大声吼道。
可是他没有未来啊!尹曼用力推开他,吼了出来。
君子骞被尹曼推到另一边的墙上,看着尹曼,嘴里是绝望的冷笑。
房间外,不少人已经被这一阵剧烈的争吵吸引过来了,温安容一来到这里,就听到里面两个人的嘶吼,她不敢进去贸然打断,看到关注的人群,只得驱散。
君子骞,对不起。尹曼看着靠着墙,急促喘着气得君子骞,心里的疼像是转成了实质一般,胸口一阵一阵的痛着。
尹曼,你真的要放开我的手了吗?君子骞靠在墙上,一张俊雅的脸上尽是密集的冷汗,语气满是悲伤。
君子骞,对不起,对不起。尹曼紧紧靠着墙,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自己的战立。
君子骞的头靠在墙上,低声道:尹曼,你不知道,只要你想的,我都会无条件纵容你。他缓缓直起身,看着尹曼,语气郑重:但是今天我一旦走出这个门,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尹曼看着他扶着墙,一步步离去,尹曼紧紧捂着嘴,低声啜泣。
君子骞觉得自己现在就是站在高高的山崖上走钢丝,若赢了便是幸福美满,若输了便是粉身碎骨。
随着君子骞的脚一步一步迈出去,尹曼觉得身边的空气都在被缓慢的被抽离。
一切的迟疑都是有尽头的,所有的赌博也是有结束的时候,而君子骞这一次的博弈,再次惨败,他输得彻彻底底,最后的期望和期盼也被摔得粉碎,就连自己也被摔得粉身碎骨。他站在门口,侧头对尹曼作了告别:尹曼,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记住以后我没有再可以给你了。
君子骞打开门,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尹曼也虚脱的跌坐在地。
温安容见到君子骞一脸绝望的离开,而尹曼也满脸痛苦的坐在地上,温安容跑进去,蹲下身,急声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安容,快去帮我去追他。尹曼抓着温安容的手,焦急道。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温安容看着突变的一切,无法接受。
别问了,快去帮我追。尹曼甩开她的手,急促道。
好,好。温安容见尹曼着急的样子,只好答应。
尹曼想起身,却不想挤压在胸口的疼痛,涌了上来,毫无预兆她张嘴,就吐出了一堆血。
温安容还没走出门,就见到尹曼吐出一口血,昏倒在地了,安容惊叫道:曼子!!
她只好打电话黎羲文,让他急忙去找君子骞。
第四十章 痛苦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