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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洁癖
  陈佳青又扔了个果子给子言,子言接过,皱眉看着,却不乐意吃。
  陈佳青便又添了一句:“洗过的,水镜水洗的,干净的很。”陈佳青自己也吃了一个,悠闲的躺在屋顶上。回想着自己是怎么发现子言有洁癖的。
  记得那是个下雨天吧,子言一身白衫,衣角沾上了湿土,瞧见子言皱眉的望着,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不过一个照面的功夫,那衣裳就换掉了,而且,再也没见他穿过。这其实不算什么,也不能断定子言有洁癖这个癖好。
  那不知,什么东西都要洗的干干净净,吃的东西更要洗的干干净净,算不算洁癖?
  她记得,司徒惑也是有些小洁癖的,比如当初那个鸡毛掸子。一个鸡毛掸子,就逼得司徒惑淡定自若的脸风云失色,洁癖还真是,挺强大的一个弱点。
  弱点,弱点就是死穴啊。
  这么一想,子言似乎有太多的弱点,太多的死穴。
  比如,怕水;再比如,洁癖;再比如,陈佳青……
  陈佳青也是子言的一个死穴,最大的死穴。子言为了陈佳青,甚至可以连命都不要,这一点,纵然子言没表示,陈佳青也看的很清楚了。
  他陈佳青何德何能,能让一个子言对她如斯?她似乎不记得自己同子言有什么瓜葛,就算有,难道是上一辈子的事?还是说,只是这张脸,让子言觉得与自己有瓜葛?亦或者说,陈佳青自己好巧不巧的安上了子言心里那个人的脸?
  子言看着又出了神的陈佳青,望着手中的果子叹了口气,一下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鼓起一个小球。
  陈佳青回过神来,正巧看见子言腮帮子鼓起来一个小球状。顿觉一阵好笑。伸出手指戳了戳,子言没反应。
  戳了再戳,子言还是没反应。
  陈佳青像是觉得好玩,戳了再戳,戳了又戳。
  子言依旧不动声色。
  陈佳青又戳了戳,见子言下巴动了几下,那凸起的球状便没了。陈佳青轻轻笑了笑。
  子言又塞了一个,将脸伸向陈佳青,用手指着那球道:“继续继续,继续戳。”
  陈佳青莞尔。望着染红半片天的晚霞,红霞白云碧空蓝天,那样好看的颜色啊。“记得小时候说长大要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看星星挂满夜空;看海看洋,看海天一色;看风看景,看名山大川。那终究只是小时候的梦啊。”陈佳青叹了一叹,又道:“子言,你呢,想过和你喜欢的人一起去看遍世间风景,游遍所有想去的地方么?”
  子言悻悻的将嘴里的果子嚼了,才开口道:“唔,以前没想过,不过看来现在是该想想了。”
  陈佳青歪头,不解。
  子言解释道:“既然我喜欢的人想去看这些,那我不是该好好想想么?”
  陈佳青愣了愣。
  子言又道:“小洢,我本不想说的。”默了默,似是不敢说下去了。见陈佳青没发问,子言便又接着说:“是,小洢,我喜欢你。我知道你是那般的爱司徒惑,我本不想说,只是此去或许是决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你的,还是有人喜欢你的。我只是想,百年之后,你还能记得我,记得,那么喜欢你的我。哪怕你会忘了我,但至少,我努力过。”
  陈佳青默然的听着,子言喜欢她。
  他没心情抓这些,重点是那么一句:此去或许是决绝。
  “小洢,我答应过为你夺天下,但你也应该知道,天下不是那么好得的。如果我能回来,我便死皮赖脸的继续缠着你,如果我不能回来,那么,你应该就清净了吧。”子言说的风轻云淡,仿佛就是在陈述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陈佳青这才反应过来,夜云痕早已做足了准备,子言才会想要离开,因为子言答应过她,争这天下,做那帝王。
  陈佳青将一件子言根本不愿做的事,加诸在了子言身上。
  此去或许是决绝!子言说:此去或许是决绝。说的是那般的风轻云淡。
  “留好你的命,他是我的。”陈佳青说不好现在什么心情,复杂,紧张,似乎还有不安。就像会怕子言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战争,一向是可以让很多人,尸骨无存的。
  他想说,你不要去了。可是理智不允许,一切的安排不允许。子言,也不会答应。
  子言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从来不会有毁约这个概念。
  “你若死了,我便陪你。”陈佳青茫然道。
  子言笑了笑,很是老练的抚了抚陈佳青的发,道:“傻瓜,我是鬼,怎么会死呢。”
  陈佳青漏了一拍,默然无语。她不知道鬼有没有死这个概念,就像不知道,真正的鬼到底是什么样子,到底是不是子言这个样子。
  “我不是开玩笑,你若为我而死,我绝不会苟活于世。”陈佳青说的尤为认真。
  子言的动作滞了滞,随即笑开了颜:“你这么一说,我哪里敢死?”柔柔的望着陈佳青,或许是他这一世最不舍的东西了。
  第一世,他舍不得修为,弃了她;第二世,他舍不得亲情,又弃了她;这一世,他没有修为,没有亲情,只有她,怎么舍得弃了她。
  可是,他们是注定不相守的啊,注定要相恋,注定不相守。相恋,多好的词儿,哪有什么相恋。
  “你答应我的,必须做到!”
  “我何时答应了你,没有做到?”
  陈佳青摇头。没有,一次都没有。
  子言笑了。躺在了屋顶上,不是没有,是不敢了。他没有做到的太多太多了,不敢再做不到了。“唉,我马上就要走了,你跟我亲昵点就不行?”子言眼中一片苦色,声音却依旧轻佻。
  陈佳青可算是明白了,为何子言会有今天心不在焉的情况。一定是自己进了林子以后,发生过什么,子言才决定要走了。
  敢进水镜的没几个,除了冥离等八个护法,没有其他。那么,即墨子言,到底是谁。
  八大护法对即墨子言是不一样的,她早就看了出来,却不想,不一样道这个地步。那是一种下属对上级的敬重和尊崇。对她都不曾有的。她也不稀罕这些东西,只是这些东西让她疑惑,即墨子言,到底是什么人。她不相信,即墨子言就是一个半魂半鬼这么简单。
  敢在绝情宫猖獗的,要么跟她特别熟,要么就是地位特别高,跟她师傅很熟。子言显然是居于后者,那么师傅一定知道,他到底是谁。
  陈佳青头被拍了拍,才回过神来。
  “不要总是入定出神,遇到刺客怎么办?”子言说着,望着已经黑透的夜空,离别的时候的星空,似乎总是那样的漂亮。“今晚天气大好,陪我看星星怎么样?”
  “困。”
  子言又道:“困的话,其实我觉得屋顶上睡觉挺不错的,比如晚风习习,多凉快的啊。好吧,其实我想说,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枕头或者软榻的,反正你不是没干过。哎呀,你不要急嘛……”
  陈佳青在子言还在唠叨不绝的时候,腾地翻身而起,将坐在屋顶上的子言,硬生生的压躺在了屋顶上,以一个极暧昧的姿压着子言,手肘压着子言的肩膀,整个人贴在子言身上。
  “你什么时候把你这张脸拔下来,什么时候,把你的强颜欢笑丢掉!”
  子言还是笑,没什么大反应。对陈佳青的话置若罔闻。“虽然我比较喜欢我在上你在下,可这样,似乎也不错,就是有点,咯得慌。”子言扭了扭,虽然竹子的屋顶比瓦片来的好一点,可是还是很咯得慌。
  “你……”陈佳青简直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儿无处使。
  还来不及反应,眼前一晕,背部咯的很,看清眼前的时候,是子言那张大大的脸。
  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与子言两个人的位置便颠倒了过来。
  子言勾着嘴角笑着,陈佳青一阵尴尬。“唔,还是在下面省力些啊,不过这样我也很喜欢。”子言又是一句轻笑的调侃儿。陈佳青脸红了红,夜色里也看不大出来。
  “你不亲我,那我亲你好了。”子言像个泼皮,一副无赖的样子,陈佳青竟忘记了反抗。
  子言慢慢往下凑,见陈佳青闭了眼,横心一死的样子,心中一股无奈。明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显得那样的遥远呢。
  叹了口气,伏在陈佳青耳边,不再动了。
  陈佳青感觉不到压力,知道子言一定是用手撑着的,这么近的距离,一定很费力吧。
  陈佳青睁眼望着星空,余光看着子言。
  陈佳青睁眼望着星空,余光看着子言。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怎么什么都理不清了。
  “想要做的事,记得一定要做到。我夺天下,你乱江湖,不是很好么。该做的事就没有喜欢不喜欢,答应去做的事就没有该不该去做。无需后悔,更不该自责。”陈佳青耳边热热的,是子言温热的气息。
  “我乱江湖,你夺天下……”陈佳青喃喃着,多有志向的一句话。
  “是。”没有江湖,我拿什么束着你,没有天下,我拿什么保护你。“答应我,没做到之前,不可以死。要好好活着。”子言心中的痛,痛的无法言表。眼眶夹着泪,却始终不敢掉落,更不敢露出蛛丝马迹。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转世要喝孟婆汤,终于明白了,为何有预言之力的人却活的万分痛苦。比如邬桑,比如他自己。承载的两世的爱,知道第三世的以后,这种难熬,他真的快受不住了。
  强颜欢笑,是,他是强颜欢笑。他从来不爱笑,可他不得不笑,他要竭尽全力,让别人知道,他不是那个漠然冷清的司徒惑,他不是那个沉着冷静的司徒惑。他装的很累,累透了。他不是司徒惑,他真的,快不是司徒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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