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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游学
  十月份的丽江,大批游客散去,渐渐出现沉静的美感。繁华退去,人声消尽,更是一片秋色黯然。
  L大学里,上课的铃声已响,同学们纷纷落座,等着他们的政法老师。趁着这空挡,后排的女生悄悄地八卦起来了。
  “你猜老师今天会穿什么样的衣服?”发问的女生手托腮,脑子里满满的都是想象。
  “我最喜欢她穿那件麻料休闲的上衣。”身旁的女孩子立马回应。这个时期的女孩子都很喜欢关注老师身上的点点滴滴,特别是在这个爱美的年纪,刚好又出现了令她们有无限幻想的人。
  “我觉得她那件蓝色雪纺的裙子好看……”发问的女孩子说着,幻想着老师穿着蓝色的衣裙,飘然如仙。
  “天气那么凉应该不会穿了吧?”
  “嗯,也许吧。”发问的女孩子有点失望。但片刻她又笑着对同伴说:“老师那么漂亮有气质,她穿什么都好看。”
  “嗯嗯。”两个女生都赞同的点点头。
  讲台上,她们的政法老师,信步走上讲台。环看着台下的学生,笑着说:“同学们,上课。”
  台下两个女生看着他们的政法老师出了神,继而又面面相觑。连班长叫着“起立”都差点忽略了。回过神来,匆匆忙忙站起来回了一声“老师好”,便开始了啧啧的赞叹。
  “我们都是大二的学生了,从来没见老师穿过相同的衣服,每天都是不同的新款。”这边是满满的羡慕。台上,宋歌打开幻灯片,让同学们翻到第二章。开始这两个学时的讲课。优雅而又有气质,在台上的风姿更是惹人倾羡。
  转眼间已经五年过去了,宋歌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青涩的女生。五年前,她怀着莫晨的孩子来到丽江谋生,这个美丽而又陌生的地方,渐渐改变了她,融进在这古色古香的城市之中,一颗心渐渐沉静下来。那些匆匆的过往,美好的瞬间,只是一遍一遍的回忆画面,深深根植在她的脑海里,那么美,那么伤。五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人成长,只是心里仍然留了一份痴痴的念想。
  如今,宋歌和莫晨的女儿——浅浅已经四岁了,长得很是乖巧。邻里街坊都说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眼波流转,顾盼生姿。宋歌只是浅笑地回应他们。她知道这双眼睛像极了莫晨,眸子里的神情好似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宋歌讲完课已经是六点了,她急急地下课,回办公室拿起包包就匆匆的走出门了。迎面走来两个女同事,问她:“宋老师,这么急,往哪里赶呢?”
  “接女儿放学。”宋歌一面回应她们一面快步赶路。并未留意她们投过来质疑的眼光。
  “哎,你说,她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四岁大的女儿在这里工作,那她的丈夫那呢?也从未听她谈起过她的亲人。她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秘密。”宋歌刚离开,她的同事在背后就开始了议论。女人的确是八卦的创造者。
  “嗯,宋歌这个人的确奇怪。不爱与人谈论过多家里的事情,似乎有很多的秘密。也许是和她丈夫离婚了,又和家里闹矛盾了,然后离家出走了吧。不过她待人接物还算温和,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
  “你想象力丰富了吧。我总觉得她来历不明。”
  “好了,我们不要再猜测她了,毕竟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事。我们又何必去插足别人的事呢。”
  “嗯,也是。下课了,晚上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要去哪里吗”
  “你看我这头发,又干枯又分叉,想去弄弄头发,做个护理,你看怎么样,你陪我去如何?”
  “行,那走吧。……”
  大学的校园里,留下的只是空空的一片美丽的景色,而这景色之中暗藏着多少数不清的荆棘,稍一不小心,就会被刺的遍体鳞伤。所以宋歌的生活总是小心翼翼的,不争不怒,做一个安静的人。像丽江一样美丽,而又安静。
  像这样的对话,在宋歌刚来这所大学的时候是常事。她的身份,她的秘密,她的特殊,都是这些平常生活八卦里的调料。面对这些话,宋歌不是不在乎,而是要装作不在乎,不然她能怎么样,她无法给她他们一个解释,就算说了,又有几个人可以理解。自己的事只能自己解决,别人听了,只是单纯的当做一个故事来听罢了,多说无益,更增愁绪而已。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如果不想活在别人的议论里,唯有老实安静的做好本职工作,做一个善良的人。
  她可以对别人不多说,不解释。自己也可以装作没事人一样,但是到了午夜梦回时,她还是会想,想起以前的种种,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特别是,当浅浅问她,妈妈,我的爸爸呢?为什么我没有爸爸?我不想让别的小朋友说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为什么爸爸不来看我,不陪在我身边?我好想要一个爸爸。每当这些话缠绕在宋歌的耳边时,心里就想针扎一样的难受。
  浅浅慢慢地长大,开始懂事了。面对她问这些问题,宋歌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编了一个美好的谎言,跟女儿说,爸爸在外地工作,他要等浅浅长大了,变得懂事听话了,就会回来找她。每次哄着浅浅入睡,就会说着,爸爸会在梦里和浅浅说话,抱抱浅浅。
  而浅浅醒来的时候,有时会说我梦见爸爸了,有时却哭着对宋歌说:爸爸不要我了,我只看到他的背影,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这个时候的宋歌只有一个劲儿哄着她,编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美好而不真实。所有的泪水只能往心里藏。不是没有恨过他,只是爱一个人有多深,恨意就有多深。迷茫过,伤心过,只是当一切都随着时间渐渐沉淀的时候,心里多的是一份理解和宽容。深爱一个人,大抵如此。
  宋歌匆匆赶到浅浅的幼儿园,天色渐晚。小朋友们陆续被家长接走了,校园里一片冷清。宋歌四处看了一圈,没有见到浅浅,心里有些急。她从来没有这样淘气的啊,今天是怎么了。正好,浅浅的老师走过来。宋歌便上前问她。“哦。浅浅啊。”老师往一个花坛的角落指去,“她在那里。”宋歌顺着她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浅浅。
  那位老师接着说:“浅浅最近心情比较低落,你做家长的要好好的关心一下啊。”宋歌应予着,谢过老师,便向浅浅走去。
  花坛边,浅浅一个人坐在颓败的墙角一侧,低头看着一张纸,心情好似低落到了极点。宋歌走过去,把浅浅抱在怀里,低低的问:“宝贝,怎么了?”
  浅浅举着手里的纸张给宋歌看。原来是浅浅画的一幅画。画上是一男一女同牵着一个小孩子,温馨而快乐的感觉。但浅浅委屈地说:“今天老师在课堂上要求每个小朋友画出自己的家人。妈妈这个是你。”浅浅指着画上的人物说。
  “这个是浅浅吗?很可爱啊。”宋歌猜到了浅浅为什么这么委屈了,只是在这时候她要故作坚强,故作轻松,好转移浅浅的注意力。在浅浅面前她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妈妈。即使有再多的苦和累,她都会为她挡风遮雨。
  只是一碰到她心里的这个痛点,平时活泼开朗的浅浅,瞬间就会变成另一个人。任谁的百般安抚都无济于事。
  “妈妈,这个是爸爸吗?”
  “爸爸不是一直活在浅浅的心里还有梦里吗?”宋歌无言以对,孩子是单纯的,只是其中有太多大人带给小孩子复杂的事物了,让原本开心快乐的心性变得困惑和委屈。这是她自己造成的,所以宋歌一直觉得对不起浅浅,于是对浅浅的爱多了一层愧疚。可是不管宋歌对浅浅如何的小心呵护,那份如陈旧的伤疤的往事还是一次一次的揭开,伤透了浅浅幼小的心灵。
  “我不知道爸爸长什么样,在梦里也没有看清楚,妈妈,你说为什么爸爸要躲着我。今天那些小朋友都在笑我,说我从来没见过爸爸,怎么画的出来爸爸的样子,我跟他们说……我跟他们说我在梦里见过……真的见过……”此时的浅浅已经泣不成声了,一搭一搭的说着话。这些话,深深的刺痛了宋歌的心。
  “他们笑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我不是野孩子,我要爸爸,我要爸爸……”
  浅浅继续的哭闹。此时的宋歌也以完全没有了主意。浅浅长大了,一些东西渐渐懂得了,要怎么跟她说?她又如何可以承受的住?会不会影响她的性格?她不要浅浅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快乐幸福,让所有的痛自己来承担好了。
  “浅浅不哭,浅浅乖。”宋歌把浅浅拥在怀里,擦掉她委屈的眼泪。小孩子的哭有一种拼尽全力的狠劲,任凭宋歌怎么哄,那些泪珠子还是连成线的落下来。
  “浅浅哟乖一点,这样爸爸才会回来啊。爸爸可不喜欢爱哭的浅浅。”
  “看看,浅浅的脸都变成小花猫了,爸爸回来都不认识了啊。”还是哄不住浅浅,宋歌知道这几年以来,这样的对话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以前浅浅小的时候还可以哄哄就过了,可是她现在长大了,那些话已不再对她有作用了。宋歌只能一声声的叹息。
  “爸爸怎么还不回来?爸爸……爸爸不要浅浅了吗?”
  “爸爸怎么舍得浅浅呢,浅浅这么可爱懂事。我的浅浅最乖了,嗯,不哭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浅浅好想他,真的好想……”
  “爸爸在外面赚多多的钱回来给浅浅买布娃娃好不好?“这应该是最能哄小孩子的话了吧。谁知浅浅反而哭的更大声了,说着:“我不要布娃娃,我要爸爸!”
  夜幕开始降临了,宋歌抱着浅浅,摇着,哄着。墨色的天空,颜色慢慢沉着,在一片颓败的花坛边上,只留下淡淡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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