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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忆往昔,勤持政
  后宫在殷小谷的治理之下,一片和乐融融,不似先前那般的争风吃醋。
  惠妃来给殷小谷请安的时候,抱着小皇子笑闹了一阵,等小皇子睡了才交给老嬷嬷。
  惠妃问殷小谷,这一次的贡品怎么分配。
  以前的贡品,都是直接进内务府,由内务府选送分派给各个宫里。可是内务府的人总有一两个先巴结某些妃子的人,所以一直以来,内务府分配的东西总是不均。
  惠妃把这些情况一说,殷小谷就明白了。
  从她做舍妃没多久,吕彻就宠她,内务府自然是不敢在她头上克扣,可是别的妃子就不一样,若是那些不受宠的妃子,恐怕被内务府克扣得更厉害。而殷小谷是皇后,那些被克扣的妃子怕是不敢和殷小谷说,这才转而请惠妃代为转达她们的意思。
  惠妃也有些为难:“小谷,内务府里有几个人是重臣安排进来的。”这些人可都不好得罪。
  殷小谷就将这件事情应下来。
  因为如果临时换人的话,估计也还是会被内务府的人排挤,所以殷小谷并没有处理内务府里的人,而是让内务府这次将派送到各个宫的东西的单子,送到殷小谷宫中,各个宫里收到东西之后来殷小谷宫中签字。这样一来,内务府的人这一次是一点手脚都不敢动,全都按照品级,将东西送到各个宫中。
  这些妃子回去告诉各个娘家的人,人人都知道殷小谷这个皇后公正不阿。有不少人上书,夸赞殷小谷贤良端庄、德才双馨。
  吕彻看着这些折子,龙心大悦,却在翻看最后一本的时候,蹙起眉头。
  这本折子是给定国将军喊冤的。
  前一段时间,因为有人通敌卖国,老将军战死沙场。老将军的死讯传到宫里,整个朝野都震惊了,吕彻当时就大怒,要求一定要把这个通敌卖国的人查出来。
  老将军的挚友定国将军,和老将军两人大小是一条巷子里长大的,之后就一起从军,两人的交情从未断过。可是就算再好的交情,也会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老将军上战场前,不知道是为什么事情,和定国将军两人吵了一架,不欢而散。接着老将军就战死沙场了。
  结果前几天,定国将军傍晚去老将军家里坐坐,然后就有人检举,弹劾定国将军是去老将军府上拿回敌卖国的证据!更有甚者说,通敌卖国的人就是定国将军,是定国将军害死了老将军。这事虽然还没审问,但是定国将军已经被押进大牢。
  这事是有罪说不清,毕竟大晚上的,谁会去老将军府里?定国将军自己都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其他人顶多给定国将军求情,根本不敢上折子给定国将军喊冤,这封折子倒是稀奇了。吕彻看了眼署名,原来是定国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都尉。吕彻拍了拍折子,暗想这都尉倒是个汉子。
  这本折子是说定国将军对朝廷忠心耿耿,绝对不会通敌卖国。只是这折子措辞生硬偏激,还暗指吕彻昏庸无能,吕彻气得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吕彻索性将折子压下,起身去找殷小谷。
  到了殷小谷寝宫,宫女却告诉吕彻:“皇后娘娘刚才抱着小皇子出去了。”
  吕彻挥手让宫女退下,在殷小谷的寝宫里转着,就见桌上摆着卫依白练过的字帖,吕彻就知道殷小谷去哪里了。
  迈着轻快的步伐,吕彻很快就来到公主殿,果然见到殷小谷抱着小皇子在公主殿院里的秋千上坐着。小皇子乌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地到处乱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偶尔胡乱叫一声。
  吕彻知道殷小谷是想卫依白了,心下不舍。
  吕彻走过去,在殷小谷身边站着,轻轻开口:“小谷。”
  殷小谷赶紧起身,给吕彻行礼,被吕彻扶着,带到桌边坐下:“想皇妹了?”
  殷小谷轻轻点头,看着吕彻的眼睛益发的柔情似水:“这一年多来没见公主,当然会想。”也幸好当初吕彻没有赐死卫依白,才让殷小谷安心。
  以前在这公主殿的时候,卫依白经常坐在这秋千上,背书、看剑谱什么的,都是在这秋千上。
  抬手指着那边的窗台,殷小谷笑着说:“皇上,以前小的时候,公主可一点都不稳重的。”
  被殷小谷这么一提,吕彻也想起来了。
  小时候卫依白刚学会练武,她就在窗台上跳上跳下,结果那天先帝在,看她连个罗裙都不传,倒是穿了外面小厮穿的粗布裤子,上上下下的蹦达,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先帝气得刚吼了一声“卫依白!”三个字,卫依白一个不留神,一头杵窗台上,嗑断了门牙!
  吕彻点头,赞同殷小谷的话:“后来皇妹她满嘴是血,先帝也没忍心责罚她。后来先帝觉得,还是穿小厮的裤子方便安全,连带着也没让她换罗裙。”
  吕彻想到这里,偷偷笑了。
  当初先帝不知道那条小厮的裤子,就是吕彻帮卫依白买的。要不然,肯定是要一顿罚!
  殷小谷目光也愈发的柔和,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皇子,殷小谷轻轻说道:“公主小的时候很少生病,臣妾就想,把小皇子抱来看看公主住过的地方,也沾沾公主的福气。”
  声音轻缓,好像是在和小皇子说话,又好像不是。
  此时吕彻已经大概知道殷小谷要说什么了,可是吕彻没有搭话,却也没有阻止。
  见吕彻没有不高兴,殷小谷便继续慢慢地问:“皇上,虽然公主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公主总归是在这里长大的,就算外面再怎么好,也是回想家的,皇上您要不要问问公主回不回来?”
  看着殷小谷的表情,吕彻更加确定殷小谷只是在拿卫依白的事情来做个比较。卫依白现在在幻夜国的身份是死人了,不可能再正大光明地回皇宫,这一点殷小谷不会不知道。既然殷小谷知道这件事情,还提起卫依白回宫的事情,那肯定是要说别的。
  吕彻想得没错,殷小谷这是在提醒吕彻,将心比心。
  因为卫依白不在了,殷小谷以前是卫依白的贴身宫女,想来卫依白住过的地方看看,这是人之常情;那定国将军是老将军的挚友,想去老将军住过的地方看一看,也应该是合情合理的,不能审都不审,就把人关进大牢里。
  拉着殷小谷的手,吕彻要笑不笑地睨着殷小谷:“小谷,这公主殿你一直在打扫吧?”
  好像定国将军被抓到的时候,在给老将军的院里除草。
  状似不解,殷小谷很无辜、很善良地点点头:“公主不在,公主殿就不能如往日那般的干净整洁,金碧辉煌了?”
  吕彻失笑:“好好,能打扫能打扫,那桌上皇妹的字帖,也是你故意放的?”
  殷小谷可不敢承认。
  吕彻拿起小皇子的手,摆了摆:“好,父皇现在马上就让人彻查定国将军连坐的案子,你要乖乖陪你母后。”
  吕彻放下小皇子的小拳头,沉思一阵。确实,证据都没有,不能因为怀念一个人就将一个人定罪。况且,定国将军和老将军的交情,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冒死罪去给老将军住的地方整理整理,大概真的不算不合理。
  殷小谷轻笑,握着小皇子的拳头,捏着嗓子叫道:“父皇真英明!”
  吕彻从后面将殷小谷揽进怀里,低头,贴着殷小谷的侧脸:“小谷,朕一定要做一个受后世敬仰的明君。”
  殷小谷眼睛亮了亮:“臣妾拭目以待。”很期盼的光。
  第二天早朝,根本没有查到定国将军通敌卖国的任何证据,检举定国将军的人被抓了起来,押下去审了。还没到下朝的时候,就说招了。
  “招了,说是前线老将军是因为救手下的副将,结果中了埋伏,战死沙场,根本没有人通敌卖国!”
  吕彻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定国将军咬着后槽牙,同样不信:“皇上,如果老将军是中了埋伏,战死沙场的,那么老将军的尸首怎么不运回来!”
  如果是敌人的埋伏,战场过后是会有人打扫的,如果是敌国的尸首,是会被留下的,除非老将军的尸首被人带走了!老将军那边的人幸存的人里,根本没人说老将军的尸首被带走了,那么老将军的尸首去了哪里?
  没有尸首,定国将军根本不相信老将军死了!
  吕彻一拍龙椅扶手:“再审!再查!”
  吕彻就坐在金銮殿上,龙颜大怒。
  定国将军跪在金銮殿下,咬着牙,红着眼眶,什么话都不说。
  被审问的人被往死了整,磨了三回才松口招供:“皇上,犯人说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是跟老将军的副将打赌,激副将掉进埋伏的人。”
  定国将军还跪着,当即就请了军令状:“老臣要去前线,不踏平来犯国,誓不罢休!”
  半年后,定国将军拉着老将军的尸骨,从边关一路回来,定国将军断了一臂,在看见出城迎接凯旋将士的吕彻的时候,失去挚友的定国将军,老泪盈眶,跪在吕彻面前,哭得声音都哑了,最后只有一声:“皇上英明!”
  如果不是吕彻当时要求彻查定国将军的案子,一定要证据,定国将军恐怕早就因为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冤死狱中了。
  吕彻扶起定国将军,看了眼老将军的棺木,面上悲戚。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定国将军带人赶过去的时候,老将军已经被人抓走,定国将军带人潜入敌营,才将老将军救回,只是老将军受伤太重,不久就去了。
  老将军一生戎马,战功赫赫,最后险些被人陷害,吕彻心里就好像觉得有人在指着他骂似的难受。
  回宫之后,吕彻还在自责,心中懊恼,如果他能早点让人处理定国将军的案子,或许老将军也不会去世。吕彻轻叹一声:“朕应该勤持政务。”
  殷小谷抱着小皇子,鼓励吕彻:“皇上,臣妾也会帮你。”
  从此,吕彻在殷小谷的用心扶持下终于勤持政务,慢慢地成为一个受后世敬仰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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