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你娘呢?”男子的声音温润柔滑,却也底气十足,是个练家子。
莫焰放眼看去,是个身材高挑,明眸皓齿,气质温婉,谦恭的读书人。
“颜卿来啦,无忆刚才追着灵儿出去,半晌也不见回来,鬼丫头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晚上的演出还弄不弄了?”艳娘嘴上责怪却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颜卿,快过来帮你白伯伯看看,老毛病又发了。”月言踏着步子缓缓下楼。
“婶婶不用担心,白伯伯的病没有大碍的。过了这雨季就好了。”
“我就说没事的嘛,你婶子硬是要麻烦你!”白皓云也一只手撑着腰下楼了。
莫焰彻底推翻了刚才的怀疑,有月言有白皓云,有艳娘的地方,剩下的除了月蕾蕾还有谁?
“来找无忆的吧?灵儿,你娘呢?”月言把灵儿抱在怀里,宠爱得很。
“本来娘在我后面的,可是到客栈的时候就不见了。”
“那颜卿上楼去等吧。”被称作颜卿的男人点点头随他们上了楼。
踏上梯子,颜卿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莫焰一眼,这个男人,从他一进门就一直盯着他,眼神清冷又带有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点点头算是打招呼,莫焰举杯对他一扬,算是回礼。
“娘!”
随着一声惊呼,灵儿已经奔到了女子怀里。
“娘,爹来了!”女子随灵儿望向楼梯方向,冲颜卿灿然一笑。
虽然看不到脸,莫焰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愉悦,星星般闪耀的眼睛,微微上翘。
莫焰仿佛看到她如花的笑颜,微微颤动的睫毛,现在是为别人快乐。微微丰腴的身姿还是遮挡不住她原来的影子,脱去那个干瘪瘪的丫头模样,她已经是个漂亮的女人了。婀娜多姿的身材,即使遮住了面容还是让人移不开眼,仿佛什么都不放在眼里,那样子像个坠落凡间的仙子。
“老板娘!什么时候摘下你的面纱,让我们一睹芳容啊?”一个满脸肥肉的男人猥亵地说。
莫焰手里的杯子啪地一声碎了,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这边。无忆身体一僵,他还是那么霸道那么冲动!
可是为什么该死的眼睛,却无法从他流血的手上离开,瓷片都插到肉里了,很痛吧?
无忆为自己的软弱感到无力,明明说好忘记,明明说好坚强面对的,可是为什么一见到他就挪不开步子呢?
“我怎么会爱上杀父仇人的女儿?”莫焰的话时隔五年还是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无忆狠下心往前走,才迈开一步就发现自己全身发软,根本走不动。
“忆儿。”无忆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冲颜卿一笑。
莫焰抿紧嘴,眼神喷火,她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为什么那么温柔地靠在他怀里?
“老板娘脸色不太好啊。”刚才的肥胖男子凑过来。
颜卿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手腕,那男子就无声地坐在了靠近的椅子上,像个活死人。
好俊的功夫!宣阐在心里感叹。无忆的身影也让他想起当年的月蕾蕾,难道她真的没有死?
“这里不好玩,我们走吧。”梅娅见两个男人目光都放在无忆身上,早就怒火攻心了。她起身拿好剑,宣阐和莫焰却一动不动。
“喂!莫……”梅娅还没说出口就被莫焰及时捂住了嘴。
是那个在客栈里的女人,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居然那么亲密地触碰她。
“坐下。”莫焰眼光始终没有离开无忆。
“我不要!我要回去!”梅娅娇媚的声音马上就暴露了她的身份。
“听话!”莫焰脸色一沉,梅娅马上坐了下来。
无忆把脸埋在颜卿胸口,刚才他的语气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她调皮了他就会板着脸说:“听话!”
不过她没有梅娅那么听话,所以他现在应该更幸福吧?
“跟我走。”温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无忆抬头望进他阳光般的眼眸里,苦笑着点点头。她现在还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什么理由难过呢?
莫焰始终盯着无忆,整张脸因为生气而更加扭曲。她居然那么乖巧地把脸埋在他怀里,难道那个孩子真的是他们的吗?
冰冷的气场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颜卿搂着无忆从莫焰身边走过,她始终不敢抬头,害怕对上莫焰的眼神就暴露了心事。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莫焰突然拉住无忆的手。
“大哥,五年前我们亲眼看见蕾蕾坠落山崖的,怎么可能……”
“艳娘师傅和爹娘都在这,那个女人不是蕾蕾是谁?”
连宣阐听了这话也不得不怀疑了,五年前他们亲眼看到七刹谷被屠杀。
唯独没有看到月言、白皓云和药艳的尸体,月蕾蕾坠落山崖后也没有找到尸体,难道他们真的都没死?
“你们都糊涂了吧?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再活过来?”梅娅是害怕月蕾蕾活过来的。
“闭嘴!”宣阐心里也很是烦躁,如果无忆就是月蕾蕾,她却不肯承认,那么就是她还在恨大哥吗?
当年如果不是他自私地将月蕾蕾带走,也许她跟大哥之间的误会就会解开了。如果不是他带她回七刹谷,而是把她送回青城,她就不会看到大哥杀死成五的样子了。一切都因为他的自私而起,现在他能做什么来弥补他们?
蕾蕾还恨大哥,而且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出色的男子颜卿,他能让她再回到大哥身边吗?还有那个孩子,大哥认为那是他跟蕾蕾的孩子,可是那孩子明明不到五岁,怎么可能是蕾蕾肚子里的那个?
“各位,振奋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今晚我们老板娘要亲自舞一曲,替大家助兴,感谢大家这些年的照顾。”
艳娘风情万种地对下面的看客们福了个礼。
那些男人并不似一般窑子里的那样庸俗可恶,看起来也还不至于令人作呕。看来这青楼也只是挂个名而已,莫焰没来由地高兴起来。梅娅撅着嘴,她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有多大本事,让这另个男人都为之疯狂。
灯光突然暗下来,颜卿一身白衣飘飘,恍若仙子般地拿出瑶琴。流畅的琴音犹如天籁,让人舍不得错过任何一个音律。红色的花瓣从天而降,梅花藤条在半空悬荡,突然一抹红色的身影缠绕在藤条上。
如梦如幻,行云流水般的舞蹈惊呆了所有的人。
世上竟还有如此美妙的舞姿!红色的水袖在空中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状。女子柔若无骨,玲珑有致的身体时而灵动时而安静。这就是他的蕾蕾,时而调皮时而安静!
舞蹈与音乐的契合如此完美,就算是演练过千百万次也难达到这种效果。
两人的默契引来无数人羡慕,就连刚才还对无忆心怀不满的梅娅一时也被迷得如痴如醉。
宣阐悄悄凑到梅娅耳边说:“帮帮大哥。”
一个眼色,梅娅马上会意,使乱捣怪她跟月蕾蕾可有得一拼。
“老板娘果然风姿错约,不知可否摘下面纱,让大家一睹芳容。反正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相亲,也没什么难为情的嘛。”
台下有人立刻响应,他们早就想看看这个舞姿迷人的女人长什么样了。
梅娅只当莫焰看上了无忆,决定帮他这个呆瓜追上她。无忆只以为梅娅是想让她当众出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可否认,莫焰是个优秀的男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的。
“拙荆五年前因为事故毁了容貌,还望大家不要苦苦相逼。”颜卿的话看似在解释,却透着一股威胁的力度。
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三人难得地达成共识。
梅娅一计不成又来一计:“既然老板娘舞跳得这么好,不如梅娅也来凑个热闹,陪老板娘跳一曲,不知老板娘可否赏脸?”
梅娅挑衅地看着无忆,五年前的斗志又被激发出来了,她岂是不战而退的人。
“好,那就有劳姑娘了。”
颜卿担忧地看了一眼无忆,她的身上从未这样有生机过,他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颜卿依旧伴曲,只是节奏突而变得急躁,好似弹奏着现在的心情。梅娅则很快就跟上了他的节奏,跳起了巫国特具民族特色的舞蹈。
“好!”低下喝彩声不断,两个天仙般的女子为他们而舞,能不高兴吗?
梅娅跳着跳着就跳到了颜卿的身边,宽袖拂过他的眼睛,挡住了他的视线。
颜卿总觉得这个女子怪怪的,原来是这般轻浮之人。还不等颜卿睁开眼,无忆突然惊呼一声,向台下倒去。
原来梅娅是故意遮住颜卿的眼睛,然后看似无意地扯住无忆手里的水袖,轻轻一带,站在舞台边沿的无忆就失去了重心。
本来打算翻身而起的无忆却被突然禁锢在一个怀抱里,熟悉的味道传来,无忆不敢睁开眼。
害怕跌进他深邃的眸子,害怕面对他会意乱情迷,害怕他认出自己,给灵儿带来灾难。
“老板娘心跳很快啊,难道对我很有感觉吗?”莫焰坏坏的声音传来。
她知道他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这样逗她。无忆用力闭上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不用面对了一样。
突然脸上一凉,无忆惊慌地瞪大了眼睛,看到莫焰炙热的眼神的时候,又忍不住红透了脸。
真的是他的月儿,那娇小的脸庞,那灵动的眼珠,不是她是谁?
莫焰嘴角微微上扬,他终于找到她了!
无忆触及到他的笑的时候突然清醒了,他凭什么那么势在必得地笑,他以为她还是那个离了他就睡不不着,就不能活的月蕾蕾吗?
第三十五章 无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