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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离开
  篱落孩子气的举动令蓝香婷莞尔一笑,冷不丁想起时间,估摸着天也该亮了。再看看一侧还在为她的带泥人的承诺而兴奋不已的篱落,暗叹一声,便道:“落,天快亮了,姐该走了。”
  蓝香婷的话让篱落从兴奋之中清醒了过来,脸上流露出不舍的神情,可怜巴巴地道:“姐,再多陪我会儿好不好?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和人说话了……”
  看着篱落可怜兮兮的表情,蓝香婷也是相当不舍。经过一夜的交流,她越来越发现自己这个弟弟的单纯可爱,在这白融殿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阴谋诡计,有的只是浓浓的亲情和安宁。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离去。只是……这里并不是久留之地。
  据篱落之前所说,再过一会儿会有宫人来送饭食,若是被她们发现自己在这儿,恐怕会平添事端。况且在蓝香婷意识里,她是打心底不愿让白默或父王知晓自己天赋已然觉醒的事情的。可若真是被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就再也守不了多久了。
  想及此,她还是咬咬牙,决定说出拒绝的话来:“落,姐来这里的事不能被其他人发现,所以,现在必须要离开了。”见少年的脸上满是失望,想了想便道:“落,你帮姐保守住来过这里的秘密,以后姐会常来看你,好不好?”
  已将少女当做是自己唯一亲人的篱落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蓝香婷便在依依不舍之中与篱落告别,使用瞬移术回到了香海宫。
  蓝香婷刚躺定没多久,门外便传来了隐岚的声音。说是王上一早便派人来了,点名要三公主前去主宫觐见。蓝香婷只好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在楉姜的服侍下梳洗完毕。走在路上,蓝香婷还在心中不由庆幸。幸亏自己是灵师,一夜不眠从表面上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去见父王,蓝香婷就只带了隐岚一人。经过这次的白澜宫酒宴,蓝香婷也是小心谨慎了起来。知道后宫之中一招不慎,便会满盘皆输,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底牌,在不能使用法术的情况下,能够保护她的也只有隐岚。想起方才自己决定不带楉姜时,她一脸的委屈与不情愿,蓝香婷也不由得哑然一笑。心中也是暖洋洋的,多亏有了隐岚楉姜这两个忠心能干的侍女,自己才能在深宫中安稳呆到现在。
  到达主宫时天刚蒙蒙亮,蓝香婷抬头看看,一道微难以见的光正竭力拨开厚厚的云层,想将自己的触角探出来。势单力薄,却仍顽强挣扎着。她看着看着,忽地觉得那光十分刺眼,垂首忍不住用手揉了揉眼睛。此时白刚停不久,路上尽是白茫茫的一片。要不了多久,这白便会悄无声息地渗入地底。就像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心事,她的挣扎。就像是没有人知道,篱落的存在。
  一阵脚步声引得蓝香婷顺着望去,只见秦善与冷坤迎面走来。像是从王上那儿受到了教训,秦善眉眼间以往不可一世的傲气收敛了不少,看打扮还是明媚依旧。冷坤倒是没多大变化,仍是温婉如水,带着浅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秦善一见蓝香婷,神色变得复杂起来,也只是一瞬,勉强调整好表情,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道:“三妹妹,上次酒宴连累你了,都怪姐姐们太贪杯,父王没责备你吧?”
  蓝香婷摇摇头:“父王去我宫中时,我恰好起了大早去后花园采集露水煮茶用,回宫才从宫人那儿得知父王来过,又吩咐了宫人转告我,无事莫要再轻易出门。妹妹也只好呆在宫里。直到得父王传唤,这才得以出门。”随即又一脸关心地道:“我这边是无碍,倒是大姐、二姐。听说你们被父王好一顿责骂。事出有因,若真是细究起来,这事还是因我而起。姐姐们是为瞳儿好,这才给瞳儿庆贺生辰,哪想到会出了这事。瞳儿得知姐姐们出事后,也是如坐针毡,可是父王又亲自下令,瞳儿也不好去探望……为这事儿,瞳儿心里愧疚得很。姐姐们身子无碍吧?”说罢,还特地瞟了眼两人的膝盖。
  秦善心里满是恼怒,可也知道,现在根本就不是生气的时候,也只好道:“三妹妹说哪里话,酒宴的事本来就是我和你二姐商量着张罗的,三妹妹因为这事儿被禁足,说起来也是我们拖累了你。”
  “三妹妹无须愧疚,只是小惩而已,我们姐妹也是该罚,不关妹妹的事。照我看,父王下令禁足,也未尝不是想保护三妹妹。最近后宫之中不大太平,妹妹还是多留个心眼的好。”冷坤笑笑,便拉着秦善先行进了主宫。蓝香婷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闵成俊进来的时候,蓝香婷还正在心底琢磨着该去哪里找个泥人。见到闵成俊,眼前不由得一亮,想也不想便要走过去。
  “哥,听说你被罚跪了一夜。这是……刚从祖祠回来?”
  “哥,听说你被罚跪了一夜。这是……刚从祖祠回来?”
  秦善的一句话令蓝香婷刚准备迈出去的步子收了回来。她这才注意到,闵成俊的脸色有些憔悴,膝盖处还沾着灰尘,一阵风尘仆仆的样子。
  闵成俊颔首刚想说什么,余光却见一抹暗紫色,赶紧住了嘴,恭敬地站好。与此同时,众人也都清楚,是父王来了。
  佚天看了眼各个都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面的儿女们,心中的怒气也是消去了一大半,原本打定主意要斥责一番,此时却是又有些心软。暗叹了一声,在主位上坐定,也不说话。
  蓝香婷感到气氛有些压抑,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握,湿漉漉的尽是汗迹。虽然是自己的父亲,可终究还是一国之主。常年居于王位所积累的威严哪里是他们这些小辈所能承受得住的。没过多久,众人的后背就开始有了冷汗。
  闵成俊的感受应该是最为深刻的。本来受人陷害身上的药劲儿还未完全散去,又被父王罚跪了一夜,即便他那般修为,如今身子也是有些不适。此刻又要承受父王的威压,闵成俊只觉得头脑中隐隐阵痛,很快额头便渗出了冷汗。再偷瞟一眼父王,只见他面沉如水,抿着嘴也不说话。他心知再这样下去,估计自己第一个会熬不住,索性先开口打破僵局,大不了再被罚跪一夜。
  在心底打好腹稿,闵成俊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便要说话。谁知抬头却对上了一双冷目。心中一凛,却是将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又咽了下去。
  “昨日已派人验过了,酒水杯盏都无问题。”佚天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令众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气氛虽然还是凝重,但那份一直压在他们心头的威严已然消失。
  佚天说完这句话便又闭上了口,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像木桩一样竖在殿上的众人,却是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闵成俊听完这话不由得蹙了蹙眉头,好像是对于这个结果不怎么满意。若说酒水毫无问题,他是第一个不信的。兄妹四人,两个酒宴过后夜宿凉亭;两个失去意识,醒来却是在同一张床上。很容易便能让人猜到是酒菜的问题。可现在却是从父王口中说出来的,闵成俊相信,父王定是反复考究过的。可到底问题出现在哪儿呢?聪明如闵成俊也是一头雾水。
  不止闵成俊一人变了脸色,其余三人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蓝香婷的情绪倒是没太多波动。这是意料之中的事,那算计他们的人布置如此周密,又怎会犯下那般幼稚的错误。可心中也是有些担忧。连父王都找不出来幕后之人,看来,这后宫真的要不平静了。
  佚天还是将他们兄妹四人说了一通,毕竟发生了这样事,实在有损后宫声誉。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各自回宫后好好反思一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佚天话音刚落,四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告退。蓝香婷刚要转身,却听佚天道:“瞳儿,你留下。”
  佚天一句话一说出口,众人神色各异。冷坤面色如常一脸平静地退了出去,秦善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一闪即逝,闵成俊则是眼皮一跳,在父王面前,他不敢向妹妹投去关心的眼神,只好磨磨蹭蹭,最后一个离开的主宫。
  秦善走了好远,见四下无人,便瞥了一眼身后的纤墨。后者会意地放慢脚步,挡住了后面的宫人,给主子留下了说私密话的空间。
  “这次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直到此时在自己这个亲妹妹的面前,她才将心中的火气爆发了出来。秦善心里十分郁闷,为了演好“这场戏”,她和冷坤二人筹备了许久,甚至不惜用苦肉计来摆脱嫌疑。原本以为是天衣无缝,定能成事。可谁知,父王是雷声大、雨点小儿,可怜自己与妹妹还乐呵呵地跪在祖祠等待着看“好戏”,可据线人传来消息,说是父王并未撞见蓝香婷闵成俊二人在室内。这可让她们二人百思不解,想破脑袋都还是没明白到底哪里出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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