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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幻月宫
  “放开我!”欧阳溪被推进一间房子里,她挣扎着喊道。
  玄洛冷眼看她,阴鸷的表情似乎能马上要了她的命,他冷哼一声道:“背叛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那个女人你早就认识了是不是?!”
  欧阳溪笑道:“认识又怎么样,被你识破了又怎么样?她现在已经逃出去了,这才是事实。”
  “你——”玄洛气结,奋力甩了她一个巴掌。
  欧阳溪嘴角流出鲜红的血,滴在了大红的衣衫上,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玄洛皱着眉头,他叹了口气,语气平静起来,道:“说出她的下落,本宫可以饶你不死。”他盯着欧阳溪的眼睛,接着道:“其实你不说也没关系,只要有你在,还怕抓不住她么?”
  玄洛捏着欧阳溪的下颚,强迫她与自己对视,眸子是深不见底的蓝色,她根本猜不透眼前的男子,只听他淡淡道:“欧阳溪,你,利用我让那女人逃走,这笔账本宫永远记着!还没有一个人胆敢利用我!”他转过身,对身旁的侍卫道:“带她去地牢,大刑伺候!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他冷情的眸子略过欧阳溪无神的双眼,决绝而又充满恨意。美好的脸庞因为怒意变得无法自控,他真正生气的,却是自己昨天的一念之仁!
  欧阳溪知道自己要结束这场穿越之旅了,眼底的绝望毫不掩饰。她是个坚强的女子,自然不会流泪,只是心底对玄洛的感觉却骗不过自己。她看着玄洛火红的背影,柔声道:“即使你恨我,我也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至少我以为…那声‘娘子’…是真心的。杀了我吧、我欧阳溪死而无憾!”
  玄洛顿住身形,却没有转过身子,良久,他再次迈出步子,头也不回地、彻底离开了那个一度让自己游移不定的女子。
  新房还是原来的喜庆模样,大红的床幔讽刺地缀在漆红的床边,欧阳溪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凝固在那人转身的那一刻。自己何时成了如此多情的女子?自嘲的笑意渐渐在脸上散开,她解开腰间的绣着火凤的玉带,任大红的嫁衣散落在地上,再不复它光鲜的初衷。
  就让一切结束在这里吧,天真的想法终究会被现实浇以冰冷的水。是该让自己清醒了,欧阳溪望着天空,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爱。
  最后悔的不是别的,而是自己先爱上了对方。
  这已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晨光穿透繁茂的树林,从枝桠间射下来,打在男子姣好的面容上,使得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芒,映得他四周都变得温暖起来。男子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随着薄得几近透明的眼帘掀开,他看到的是一片鸟语花香的仙境。
  不知名的鸟儿在他头顶盘旋,在翠绿的树林里愉快地穿行,享受着无边的自由。玄清眨了眨眼,想起昨夜的事,懊恼的表情若隐若现。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事,不然自己也必将承受自责的痛苦。
  他缓缓起身,走向山洞。
  由于地势的原因,晨光毫无阻拦地打在苏瑾恬静的睡容上。她似乎并没有睡好,四处滚动的痕迹十分明显,看来的确是被玄清吓到了。她不算十分漂亮,却有着一双墨色的眼睛,那双充满活力的眼睛,总能无端扰动他平淡的心灵。
  玄清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久未相逢的老朋友,他们之间,似乎不需要太多相处的时间就足够了解对方。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一样,从第一眼看到她,玄清就已经知道,他守望已久的人,已然到来!
  苏瑾似乎感觉到了强烈的注视,她迷蒙中翻动着身体,却始终醒不过来。终于,她猛地弹起,才挣脱了梦魇的束缚,重新呼吸到这大自然清新的空气。
  “你干什么?!”苏瑾睁开眼便看到了玄清无害的笑颜,她吓了一跳,惊呼道。
  玄清知道她会是这种一惊一乍反应,他淡然道:“傻丫头,我是叫你起床的。”他又摸了摸苏瑾的头,柔软的黑发在他指间环绕,一股奇异的感觉席卷了他全身。
  苏瑾“哦”了一声,不想总是陷入尴尬之中,她迅速直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问道:“你说你住在幻月宫,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哦,对了!你是玄清!”她想起了昨晚没有结束的谈话,忽然警惕地问起来。
  玄清无奈地摊开双手道:“昨晚已经说过了。还是先出去再说吧。”他转身欲走,却被苏瑾一把拉住。
  “你为什么骗我,说你叫清风?”苏瑾理不清头绪,不知到底该不该相信眼前的男子。
  “没什么,只是不想失去一个有趣的朋友而已,若是说了,恐怕你从一开始就不会相信我了。”
  “你真的不会再把我交给玄洛?”苏瑾狐疑道。
  玄清无奈,“傻丫头,我何必费尽周折带你跑出来再将你送回去呢?”
  “就算你不是和玄洛一伙的,也不能证明你就是好人吧?说吧,你有什么目的?”苏瑾双手抱胸,刻意让自己表现的高傲一些道。
  “我能有什么目的,只是不想你被他抓回去而已。”
  “你还真是好心哪,素昧平生,你就这样费力救我?”
  “也不算素昧平生吧,至少还一同对饮了呢。”玄清想起她目中无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接着道:“我只是想帮你,你不是说要送解药出去吗?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苏瑾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玄清走出山洞,看着眼前的小河道:“从这里游出去就到了。”
  苏瑾站在高处,看着还算平静的水面,脚下颤颤发抖。她踌躇道:“我…我不会水。”
  苏瑾是真的后悔了,当初在学校上游泳课的时候从来都是想学就学的,考试老师给个面子也就过了,谁知现在真要派上用场了,她却什么要领都想不起来。
  玄清温柔地看着她道:“放心,有我在。走吧。”
  他提着苏瑾的衣领,环在自己怀里,一齐跳了下去。
  冰冷的水温立刻传递到了全身各处,苏瑾忍不住打了哆嗦。衣服以极快的速度全部湿透,冰凉的感觉更甚,让人喘不过气来。苏瑾被激起的水花溅得睁不开眼睛,只听水声再起,玄清已将她再次拖进水里。
  就这样被一拖一拽,尽管玄清有意不让她噎水,不过她还是因为太过紧张而灌了不少水。不知游了多久,终于可以看见几朵粉色的荷花绽放在水面上。
  仿佛有人声喧哗,苏瑾却晕头晕脑,连方向也分不清楚。提溜一下,苏瑾被提上了岸,终于结束了这场逃亡。她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为自己获得自由而感到异常兴奋。
  玄清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眼底浮现处一抹不舍。今日,他便没有任何理由挽留,或许是永别?
  经过的仆人看到有人从莲池里爬出来,纷纷尖叫着跑远,一会便有人带着一队侍卫飞速赶来。
  苏瑾丝毫不想管岸上发生了什么,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因为她很放心,这里是玄清的地盘,什么都不必怕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玄清其实根本就没有一丝怀疑。那些问话只是一个过程而已,玄清给她的感觉不会错,至少在她看来,玄清就跟一个贴心的哥哥一般,让她难得地有了安全感。
  接连几天的困顿让她几乎难以张开眼睛,终于,随着人声越来越喧哗,她闭上眼睛,沉沉睡去。混乱中,她感觉一个有力的臂膀将她揽进怀里,温暖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过来,给了她莫名的温暖。
  玄清脸上的担忧不言而喻,侍卫统领狄忠面带忧虑之色,看着自家主子道:“殿下,您这是去哪了?要不要传太医?”
  狄忠看着玄清的脸,自知不能将这事传出去,只好站在原地,等候主子发令。他看了看被玄清放在床上的女子,再看看玄清肩上的伤口,忍不住叹了口气。
  玄清看着床上的人,想了想,低声道:“去把红袖姑娘请过来。”
  侍卫眼中一亮,恍然大悟:“对啊,红袖姑娘也能看病的!属下这就去请!”
  门被轻轻带上,外面却还有整整八个丫鬟待命,玄清只留了一个进了里间,那就是最了解他的丫鬟素问。玄清退出里间,留素问替苏瑾换下衣服。等素问打理好了,才又回到床边。他轻声道:“去看看红袖来了没有。”声音虽然依旧毫无波澜,但素问知道,今天的主子是不同于往日的。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从她直接的感受而言,眼前的女子对于主子,绝对不一般。
  她依言退了出去,却在下了台阶的时候撞上匆匆而来的狄忠,她反应过来,忙抬起头,果然看见了那一袭绯衣。
  是红袖姑娘来了。
  狄忠不好意思地看看素问,然后敲了敲房门道:“殿下,红袖姑娘到了。”
  “进来吧。”屋里传出玄清温和的声音。
  “是。”狄忠再次看了看素问,对方才的失礼感到十分抱歉。他推开房门,退开一步,让红袖先一步进屋。
  素问对绯衣女子微微颔首,也退开去,等在屋外待命。
  “殿下,这姑娘并没有什么大碍。反倒是你,旧伤又复发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名叫红袖的女子似乎跟玄清并不见外,她皱着眉头,伸手就去解玄清肩膀上胡乱缠绕的布条。
  侍卫狄忠似乎也见怪不怪,看没自己什么事,便退下去让人准备饭菜了。他知道主子肯定经过了一场大战,依他的身子,恐怕得恢复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的药昨晚也没有喝得了,今天估计不好过了。
  狄忠摇了摇头,关切道:“殿下,您的药还是快些喝了吧。我让人去热一下再送过来。”
  玄清闻言,看向桌边放着的汤药,脸上看不出情绪。他从来都是那样,痛苦与他而言,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那样的病,那种痛苦,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吧?狄忠看他点了点头,便端着汤药匆匆退下。
  绯衣女子心疼地看着男子肩上已经溃烂的伤口,道:“昨天回来的侍卫都被处罚了。”她打开药箱,开始清理伤口,玄清也不反抗,定定地坐在桌边,任由她摆弄。
  红袖看他不说话,知道他心疼自己的手下,便劝道:“皇上对你管教严厉也是为了你好,昨日玄洛当众气走他,你为何没有跟着回来?”她有些责怪,更多的却是疑惑道。她拿起一团浸着烈酒的药棉擦拭着伤口周围泛红的皮肤。
  弯如明月的针轻轻扎入皮肤,小心而又仔细地缝合着伤口。玄清看了看红袖手中的针,微微笑了,“这套针法终于学会了?”
  绯衣女子的手微微一抖,“温太医去世了。”
  玄清心中一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昨天晚上。他被暗杀了。”红袖眼眶湿润了,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温太医对自己就像亲生女儿般爱护,教导自己医术,谁知刚教会了这套新月针法,就永远地离去了。造化弄人,红袖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的恩泽。
  玄清握住肩上的手,柔声道:“逝者如斯,节哀顺变吧。”
  “恩。先给你缝合了伤口再说吧。”红袖忽然意识到自己缝了一半的伤口,有些歉意道。
  新月针几个来回,伤口便完好如初了,针法的流畅让红袖自己也十分惊讶。没想到只用了几天时间,自己就能如此顺畅的行针了,看来温太医的行针要诀真的很管用。
  绯衣女子专注地缝合伤口,打理完这一切,她才放下心来。对着玄清道:“最近玄洛越发嚣张了,温太医之死与他必定脱不开关系。你现在病情又十分不稳,皇上若是执意传位与你,只怕玄洛不会放过幻月宫所有人了。”
  “连你也觉得我不是他的对手?”玄清轻蔑地笑了笑,眼中略带自嘲。
  绯衣女子也坐了下来,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皇位从来不是我想要的,这你应该知道。”玄清看着红袖,知道唯有她能真正懂得自己的想法。
  红袖点了点头,眼底忽然散发出一阵晶亮的光芒,“不如我们一起逃出宫去,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
  玄清眼里有些歉疚,别开视线,道:“红袖…我——”
  红袖神色失落,打断了他,她转眼看向鎏金的床,“因为她…对么?”
  玄清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做出什么肯定的判断或是决定,更不希望被人逼迫。他顿了顿,道:“与她无关。生命中,总有些事,连自己都无法分辨对错的…”他像是喃喃自语,又像只迷途的兽,慌乱又警觉。
  绯衣女子神色黯然,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觉得陌生。她叹了口气,整理了药箱,终是转身离去。
  或许是自己奢求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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