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凉倩不知道苏毅凡什么时候离开了,空荡荡的病房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手无力的滑过小腹,在上面一圈一圈划着爱心,她想要在天堂里的孩子感受到母爱,而现在她的心里却有一丝想念那个间接杀死自己孩子的男人,她在矛盾中徘徊,她对明朗应该是痛恨,因为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从她醒来之后,鸡汤燕窝就没有间断过,她想喝的时候,东西都是温热的。每次刘管家来送东西来的时候,总是微笑着看着她,刘管家仔细观察她的容颜才发现与梁倩小姐长得真的很像,怎么他自己之前就没有发现呢!
李管家准备走时,苏凉倩主动开口和他说话了,请他路过书店时帮自己带一本书过来,她从未看电子书,实体书是她追求文艺的途径之一……
苏凉倩正安闲的躺在病床上,读着书,她正被书中女主人公的悲惨命运揪心,眉头都拧成了一团麻花的模样时,一阵旋风卷进病房,门被用力地打开,发出摄人的彭彭声,王芷惠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居高临下地站在病床边俯视着苏凉倩,嘴里开始不满地吐着“飞镖。”
“苏凉倩,你究竟有多么大的体积,占据了灏阳整个心的位置,你究竟有什么好!”每一句话都在抱怨,都在为自己爱的感情鸣冤。
“三个男人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身上有什么迷人之处,你是明朗第一个真正爱上的女人,你是唯一一个陪着灏阳长大他第一个喜欢的女人,你是苏毅凡醉酒之后满嘴对你愧疚最放心不下的女人!你他妈的到底有怎么好!我又哪比不上你……”王芷惠几乎发狂地扯着嗓子地吼道。披散着的头发被她甩到了前面,她胡乱扒开,活像一个冤死的女鬼。眼神空洞,眼睛像忘记关了的水龙头,眼泪哗哗地滑落。要怎样的心痛,连眼泪都到了自流的地步。
王芷惠突然间俯下身来,眼珠子在眼眶里打着转转,盯着苏凉倩的脸,被王芷惠这样惊悚地看着,她全身发麻,都泛起了鸡皮疙瘩,步步压近,让苏凉倩更加慌张,她小产后才两天,身体虚弱不适合打架,更别说有那么大的力气逃跑了,况且她面对的是一个孕妇,万一要怎么了这责任她可承担不起。她紧张地急忙劝着王芷惠:
“王小姐,冷静,冷静一点,你是有孩子的人,小心肚子…”话刚说完,王芷惠一个倾身,向苏凉倩倒去,苏凉倩在心里默哀道“女人何苦难为女人呢?”没想到的事,王芷惠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苏凉倩有种“女人心思真的猜不透”的感觉,她以为王芷惠会恨自己,会对自己下点什么毒手之类的,是她自己想多了,也把人想得太坏了。
“对啊,我是有孩子了的人,我是要当妈妈的人了,”突然,她又抓住了苏凉倩露在被子上的左手,瞬间转化为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苏凉倩怀疑她是不是患有双重人格!!
“苏凉倩你知道吗?灏阳他不要这个孩子,他要我打掉这个孩子,我在北京和他大吵了一架,然后我就跑了,我又不知道去哪了?我……只能来找你”她扑到被子上难过的哭了起来,“我该怎么办?我好想留下这个意外的孩子……”
苏凉倩稍稍移挪了一下,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她同情王芷惠的遭遇,像自己当初那样孤立无援的无助感,为什么她们怀了孩子不是兴奋,而是忧虑这个孩子该何去何从呢?她自己的孩子已经失去了,她不能再让王芷惠也失去她的孩子。她要为灏阳创造属于他的幸福,这是她对他最好的方式。
“他爱你吗?”苏凉倩问。
王芷惠摇了摇头,她懂得张灏阳心里一直都是苏凉倩。
“你非常想留下这个孩子?”苏凉倩又问。
王芷惠用力而坚定地点了点头。“苏凉倩你帮帮我?哪怕灏阳不爱我,我也想要这个孩子,毕竟……他也是一个生命。要我怎么放弃他,无论怎么我都会守着他,爱着他。”这耳熟的话撞击到了苏凉倩的心里,她仿佛在几天前才说过,而几天后,她想要守护的却没有了,她的脸色不禁阴沉下来。
“你爱灏阳吗?”
王芷惠快速地点点头,像是在表达着自己的心。
苏凉倩露出了住院以来第一个笑脸,微笑着看着她问,
“那你能答应我让灏阳爱上你吗?”
“我……”王芷惠犹豫了,她有征服男人的美貌与智慧,可是自己的魅力对张灏阳却没有多大用。“我不敢把握……”
“那我就没办法罗,你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还叫我帮你守住孩子!”苏凉倩故意无奈地叹气。
王芷惠紧锁眉头,深深地沉思着,“我答应你,我一定能做到,我会让灏阳爱上我的,不管多少年,我都等,我和孩子都等得起。”
听见王芷惠誓言般坚定的回答,苏凉倩满意地笑了。
王芷惠也破涕而笑,像是给自己心里打了一阵安心针,苏凉倩是灏阳喜欢的人,她只有找她,才能保住自己的孩子,她紧紧地抱住苏凉倩,说,“谢谢你在我每一次快要绝望的时候把我悬崖峭壁上拉上来。”王芷惠是真诚的,苏凉倩是善良的,现实总是残酷的。
苏凉倩住院三天,苏毅凡第一天来过一次,之后就没了踪影,倒是李管家每天都来送鸡汤,王芷惠偶尔也过来陪陪苏凉倩聊天,她让王芷惠去樊明朗帮自己租的公寓,暂时住在那里,没有人不知道张灏阳还在满世界的找王芷惠,也没有人知道王芷惠在她这里,在所有人看来她只是一个流产后虚弱的病号,而……始终没有出现的就是樊明朗……
其实樊明朗每天晚上都有过来看苏凉倩,看着她熟睡得像个孩子的模样,他心里就盛了满满的愧疚。白天母亲总是醒着,他没有办法离开,严雅琴精神有些脆弱,正在恢复期,他不能轻易离开母亲。自然地就忽略了苏凉倩。而今天晚上他来到苏凉倩病房的时候,苏凉倩正在侧着身子看书,看上去像睡着的样子,她听见了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假装的闭上了眼睛。
樊明朗转了一圈,坐到病床面前,把她放在脸边的书拿开。苏凉倩有些紧张,大气不敢出,她三天没有见到他了。
樊明朗轻轻地用他宽厚的手掌抚摸过她的脸,他手掌的温暖让苏凉倩很是依恋,她开始怀念他们从前每一个温暖的夜晚。
“倩倩,倩倩,我好累,你知不知道。失去我们的孩子三天了,每一天我都有梦到他,他长得好美。我们失去了孩子,而我妈妈却找到了她的第一个孩子,真是命运开的玩笑……”樊明朗像是跟苏凉倩对话一样自然地说着。
“毅凡人很好,这两天他都有帮着我照顾妈妈,而那个男人始终却没有出现,我恨他,你知道吗?是那种恨入骨髓的恨。白天我没有时间过来看你,妈妈得了精神分裂症,我一离开她就大喊大叫。我,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我害怕你恨我,害怕你怪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所以,你还想像逃避我有孩子一样的躲避我吗?”苏凉倩清醒地睁开眼睛,那清晰的眼眸告诉他,她一直都醒着,而他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苏凉倩睁开眼睛后才清楚地看见樊明朗疲惫的模样,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叔,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像画室里的颜料混杂在一起成了灰的颜色。
“突然间,我们的生活就发生了好多事情,我都没来得及准备接受现实,下一个炸弹又轰然响起,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匹骡子,背负着重重的东西却不断往各个方向奔跑着,我累了,却不能停下来休息,生活的鞭子总在身后响起。”苏凉倩干脆坐了起来,难过地倾诉着。
樊明朗深情地看着苏凉倩,怜爱地握着她的手,不料,苏凉倩却轻轻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梁叔叔今天来看了我妈妈,他说怀疑当年你爸的车祸是樊正康做的手脚,而樊正康在医院里弄假证时,把你的性别和毅凡的性别调换了。那么多年了,妈妈以为她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子,所以当年梁叔叔才会误领了苏毅凡,真相往往有潜伏期,现在一切才水落石出……”他解释。
“你现在说这些所谓的真相还有什么用,我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点感觉也没有,你的父亲是杀害他们的间接凶手,那你的意思呢?”她冷笑一声看着他,“是要向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我应该去报复你吗?是吗。”
苏凉倩话语里的讽刺显而易见,搞得樊明朗也心烦意乱起来,“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那么伤人的毒舌,难道你真的要因为这些和我分开吗?”
“我变了吗?我从来就没有变过,是你从来都没有深入了解过我而已,难道亲生父亲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而孩子的母亲没有理由和你分开吗!”樊明朗对于孩子冷淡的态度刺激了苏凉倩,聊天渐渐发展成火药味比较重的吵架。
“你发现了自己怀孕时,通知的第一个人是我吗?你为什么叫张灏阳来,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一整个小时候加还在进行中的青春”听见自己深爱的人这样怀疑与不信任自己,再深的爱都会被寒气侵蚀。
第四十章 爱情究竟是什么令人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