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父郁母对望了一眼,随即两人齐齐望向林月儿,那个被轩辕墨护在身后,小脸煞白的无辜女孩。
他们不明白郁悠悠为何要将那样一个可怜的女孩赶出疗养院,但看着郁悠悠越加划得深入的伤痕,郁母终究忍不住向她妥协。
“好,妈咪答应你,妈咪现在就给你刘伯伯打电话,让他将这个女人赶出病院,你先把匕首给妈咪好不好!”
郁母将手伸向郁悠悠,试图哄她将匕首交出。
“妈咪,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先给刘伯伯打电话,打完电话之后,我自会将匕首交给你。”
“郁悠悠,你还嫌闹得不够么?你将人家这样一个患病的女孩赶出医院,你安的是什么心?那个天真善良的你哪里去了?你赶紧把刀子放下,跟爹地回家,如果听爹地的话,回去后,爹地可以对你既往不咎,听到了没有!”
郁父一声断喝。
然而,郁悠悠又往后退了一步。
“呵呵,爹地……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但是爹地,你知道么?他比我更残忍!”
郁悠悠抬起受伤的手指着轩辕墨。
“他要了我的身子,他怎么可以不娶我?他宁愿死也不愿意娶我,你说,他是不是更残忍?所以,爹地,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仅且而已。如果,他答应了娶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呵呵……”
“你……胡说八道,把刀子放下,跟爹地回去!”
郁父沉着脸,往郁悠悠身旁逼近。
“别过来,再过来,我就划断我的脖子!”
刀子又往下加了力,鲜红的血更加急迫的渗出来,不过数秒,郁悠悠胸前的纯白的衣裙就一片鲜红。
衣袖下,轩辕墨的手紧紧握了握,身体反射性的往前行了一步,若不是林月儿在身后拉住了他,他这会已经扑了过去。
郁母此时控制不住的失声哭喊:“不要啊,郁悠悠!不要……妈咪这就打电话,这就打电话啊!”
郁悠悠鲜血淋漓的模样刺激着郁母双眼,看着她这辈子唯一的心爱的女儿在她面前自自伤,郁母就感觉那刀子划破的,是她的颈项一样!
郁父也不惊吓得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也不敢再说刺激郁悠悠的话,扭头狠狠瞪了一眼轩辕墨:“都是你!今天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现在不是和你算这个账的时候,我郁天宏这会肯定不放过你!”
轩辕墨垂下了头,没有出言。
而他身后,林月儿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像纸片一样。
郁母这会已掏出电话,颤颤抖抖的翻着电话里的通讯录,翻到刘泊辰的时候,郁母毫不犹豫的点了点下去。
“泊辰,我……是我,宋云裳……呜呜……我求你件事,你现在就让你们院里那个叫林月儿的女孩出去好不好,再晚,我们家郁悠悠就……就活不了了,呜呜,泊辰……我求你了!”
郁母哭着跪倒在地,郁悠悠看在眼中,一颗心亦隐隐作痛,可是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不得不这样做!
对不起,妈咪!
对不起,爹地!
她只能在心底暗暗的呐喊!
“墨……墨,我……好难受!”
林月儿忽地在身后扯着轩辕墨的衣衫,声音断续得像折翼的蝴蝶。
轩辕墨回身看了一眼,看到林月儿面白如纸,一颗心直线下坠。
“郁悠悠,我娶你,我答应娶你,你满意了!”
“墨,不……不要!”
听到轩辕墨答应娶郁悠悠,林月儿惊得双眼大睁,挤出的话像断线的风筝,刚说出,人就晕倒在床。
“月儿,月儿……”
轩辕墨惊慌的抱起林月儿冲出病房,冲得那么急,郁悠悠躲避不及,被撞倒在地,缠着厚重纱布的手下意识的撑在了地上,却再次撕裂了伤口,好不容易止住的鲜血再度渗出,可是她感觉不到疼。
因为,她忘不了他的眼神,冷漠、厌恶,看她如看尘世最卑微低贱的生物一样!
郁母冲了过来,从她手里抢过匕首扔到了一旁,哭喊着她的名字,郁悠悠只觉得头很晕,天旋地转,心很累,布满悲伤。
她努力地抬起手,为郁母擦去涌出的泪,用力的笑着:“妈咪,对不起……”
下一秒,郁悠悠的手无力放下,晕了过去。
郁父郁母吓得浑身僵直,定在那里,张大了嘴,心痛的呼唤着:“郁悠悠……”
这一次昏迷,郁悠悠三天之后才醒过来。
三天里,郁母衣不解带的细心照看,直到她的高烧退去,才放下了一颗心,将她交给王阿姨照看。
醒来之后,郁悠悠才听说,林月儿因先天性心脏病发,抢救了一天一夜才脱离危险,但比她不幸,林月儿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来,而轩辕墨一刻都不曾离开过病房,不寝不眠不食的在病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听到这个,郁悠悠将被子拉过头,闷闷的落下泪来。
她这里,他一眼都没来看。她那里,他却如此尽心尽力的守了三天三夜!这就是区别,是她永远都超越不过林月儿的区别!
“傻孩子,哪有这样睡觉的,将被子盖过头不好,听妈咪的话,把被子拿下来。”
郁母进来看到这幕,不由走过来对郁悠悠说,说着又伸手去拉被子。
郁悠悠拉不过郁母,被子拉开之时,她侧过了脸,不让郁母看到她脸上的泪痕。
只是,泪痕那样明显,郁母又怎能没看见。郁母是过来人,用手指头都能想得出郁悠悠为何落泪。除了那个不讨喜的轩辕墨,又有谁能让她的郁悠悠伤心落泪。
“哎……郁悠悠,这就是你拼死拼活选择的结果。对此,妈咪不想多说什么。你若是放弃,现在还来得及……”
“不,妈咪!我不会放弃!我爱他,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也爱上我!”
郁悠悠哽咽的打断郁母的话。
那是她心心念念,梦寐以求的男人,为了他,她连死都受得起,还有什么受不起的!
郁母无力的点了点头,郁悠悠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看着柔弱听话得如邻家少女,实际却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执拗。
“爹地呢?公司的事情怎样了?”
“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凡是要和咱们合作的,都有人出来搅局,哎……不过两天,你爹地的头发都白了许多。”
“妈咪,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郁母的叹息,想起她的以死相逼,郁悠悠对双亲的愧疚就越强烈。
郁母摆了摆手:“郁悠悠,你是爹地妈咪最爱的宝贝,没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不过,这次你爹地很生气,妈咪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这三天里,自从郁父得知郁悠悠无性命之忧后,就再也没来医院看过郁悠悠,每每想到这个,郁母一颗心就难受得紧。
“嗯,我知道这次让爹地伤心又失望了,妈咪你放心吧,我不会怪爹地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哎,郁悠悠啊,你长大了。”郁母抚摸着郁悠悠那栗色的长发感慨。
郁悠悠微微一笑,心口哽着一线苦涩,如果这就是成长,她宁愿永远都不要长大。
郁母在医院陪了她半日就回去了,郁母走了之后,郁悠悠找了个借口将王阿姨使唤开,就慢慢的下了床。
王阿姨和她说过,林月儿和她在同一个医院,林月儿在606号病房。出了病房,郁悠悠扶着回廊的扶手,向林月儿的病房走去。
才走了十数步,她就气喘得不行。所幸,她的病房在五楼,走到电梯口往上一楼靠左边的一间就是606房。
怀着忐忑,一步一步的挨了过去,挨到病房门口,郁悠悠停下脚步,没有敲门,只是倚在门外往里看。
轩辕墨斜斜背对着她,她能看到他的背影以及长出了胡渣子的瘦削侧脸。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她总觉得他的背影都瘦了。
此刻,轩辕墨握着林月儿的手,喃喃不知说着什么。但郁悠悠可以猜到,定是叮嘱林月儿早些醒来的话。
轩辕墨呢喃半日,郁悠悠在门外站了半日。正值护士巡房,看到郁悠悠站在门外,疑惑的望着她:“咦,郁小姐你怎的不进去,你的身体虚弱,不宜久站。”
“哦…呵……谢谢你,我只是凑巧路过,先回病房了。”
郁悠悠彷如被抓了正着的小偷,落荒而逃。
护士奇怪的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就进了房。看见轩辕墨也疑惑的往门外看,护士就含笑对他说:“那位郁小姐似是站在门外半天了,也不进来,真是奇怪!”
轩辕墨听了,双脚不由自主的走向门外,无空荡荡的走廊,他一眼就看见蹒跚着冲进电梯的郁悠悠。
“哎呀,林小姐你可算醒来了!”
病房里,传来刚才那个女护士的欢呼声,轩辕墨紧提的心迅即放松开来,回身进了病房。
第三十七章 答应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