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翎羽恢复了一些意识,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力气,她想起了之前在宫中,在听雪阁的屋顶上所闻到的那一股香甜气味了,在闻到那个味道之后自己也浑身无力,但是这一次她并没有闻到香味啊,为什么呢?但是也没时间思考这些了,因为在她的面前,何辰已经被松了绑,并且朝心莲跑去了,她张开嘴却喊不出声来。
东边的天空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火红的太阳缓缓升起,四周的一切变得明亮了一些,眼前的一切也能够看清了。
心莲看到了,冲她跑过来的那个何辰,脸上挂着眼泪,虽然面部表情是那样可怕,但却让人感到了深深的悲伤感。
是啊……夫君是被人操控了,就好像一具傀儡一般,无法掌控自己的行动,甚至必须亲手杀死自己心爱之人,作为妻子的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好不甘。
她没有再躲开了,只是对着朝他跑来的那个人笑了起来:“夫君……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都让我觉得,非常温柔,我最喜欢如此温柔的你了。”
不要!不要啊!翎羽在内心呐喊着,急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如果能有来世的话,真希望再见到你啊。”心莲这么说完就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但是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温热的液体喷洒在了她的脸上,心莲缓缓睁开眼睛,发现那把剑已经刺进了何辰的腹部,她就这样睁着自己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夫君倒在了地上。
“……夫君?”心莲跪倒在地上,已经完全愣住了,脑中一片空白。
倒在地上的何辰不停地咳出血来,他在看到心莲闭上双目的那一瞬间,将剑刃刺进了自己的体内,心莲已经做得够多了,一直一直……都在等待着他,而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任由那股邪恶的力量操控着自己,成为杀人的工具而已,很懊恼又不甘,但是此刻,他终于能用自己的意识控制自己的行动了,所以,他做了一件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后悔的事情。
心莲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何辰的脸上,何辰笑了起来,那样的笑容就如同春日的阳光般温暖,用尽全力伸出手去,抚摸上了心莲的脸颊,柔声说道:“别哭……看到你哭我都觉得自己的心揪起来了。”
“夫君!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为什么?!”心莲死死抱住了何辰的肩膀。
何辰的身子一点一点变成了尘埃,飞至空中,在初升的阳光中显得闪亮无比:“傻瓜……你不是也一样么?啊……我现在是真的觉得,能够与你相遇实在是太好了……让我有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他的声音如从身子一起,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心莲张大了双眼,她无法接受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死死地抱住了何辰的脑袋,那种深深印刻进自己体内却又瞬间化作尘埃消失不见的感觉让她的心脏疼痛到无法承受。
“呜哇——”仰起头,对着天空大声哭喊起来,但是这样的行为根本没有办法发泄掉心中的伤痛。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对自己这么不公平?她和何辰是真心相爱的,她们并不求能够得到些什么,只是希望能够永远在一起而已啊。
看到了这一切的翎羽也哭了起来,她很想出声安慰心莲,但却没有办法,这一点让她很是痛苦,但是下一刻,她看到了心莲甜美的笑容。
“是啊,即使是在这里抱怨老天爷也没办法,得靠自己的努力呢。”心莲这么说着拿起了掉在地上的那把还沾着何辰鲜血的剑,轻轻地划破了自己的脖颈。
翎羽睁大了双眼,下一秒,昏厥了过去。
当翎羽再次醒来的时候,其余五个人都在盯着她看,燕博汇眨了眨眼睛:“她醒了耶,脸色好差,是不是做恶梦了?”
翎羽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恶梦?!”
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切都是梦吗?是恶梦?
“真是的,一大早就给人添麻烦,昨晚让你守着的,你怎么睡得比我们大家都要沉?害我们几个还要专门等你一个。”燕风华一掌拍在了翎羽的后脑勺上。
“早饭是叉烧包,要吃吗?希望今天能赶到下一个城镇呢。”燕博汇从包袱中掏出了包子。
“一定可以到的吧?看了看地图离这儿不是特别远。”黎仙侍正在翻着地图。
而一边的烈焰则是在擦拭着自己的剑。
翎羽捂着自己的脑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燕风华平时也不会有太大的力气拍她,但今天显然更温柔了,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大家似乎都像在没事找事做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心莲和何辰不见了。
“……心莲和何辰呢?”翎羽小声问道。
这一下,大家都不做声了,在原地稍稍愣了一会儿之后,燕风华低声说道:“差不多该出发了。”
“我问你,心莲和何辰呢?”翎羽跑到了燕风华身边抓住了燕风华的衣摆。
但是下一秒就被烈焰给推开了,烈焰的表情很是严肃,也有些可怕:“我已经说过了,不要离皇上那么近。”
“所以说,告诉我他们两个在哪里啊!”翎羽很大声地叫喊起来了,在那之后她才意识到这样的叫声很可能将妖怪吸引过来的。
夏日的清晨还是有些凉,赤尾似乎是觉得害怕了,也有可能是被冻着了,赶紧过来抱住了翎羽的腿。
“死了啊。”燕风华的声音缓缓响起,“心莲一个人倒在血泊中,身边还有着许多尘埃,应该是何辰吧。”
翎羽愣住了,自己之前所看到的那一切……不是梦,明明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懊恼感使得翎羽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看到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妖怪在自己面前自尽,那个统治者到底是有什么样的目的非要这样控制妖怪呢?他难道不是妖怪么?为什么可以对自己的同类那么残忍?!翎羽咬牙切齿地想道。
“快点吃完东西出发吧,就算你在这里继续露出那种很不甘心的表情也完全没有用,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去打败他。”燕风华将包子塞到了翎羽手中。
翎羽抬头看了燕风华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另外还有一件事让她觉得很在意,昨晚自己怎么会睡着的呢?而且全身无力,果然是被下了药么?因为最后心莲的那声叫喊都没有将大家给吵醒,可能是药粉,在轮到翎羽留守的时候才撒了出来,但是……会是谁干的呢?
是何辰么?应该不太可能,他当时被捆妖绳给绑住了,该不会是……这六个人之中有内贼吧?
是谁?自己和燕风华是不可能的,赤尾也不可能,自己在宫中曾经就被某种毒药给弄得动弹不得,而那个时候赤尾还没有进宫呢,况且赤尾只是个孩子。
只剩下三个人,黎仙侍、燕博汇以及烈焰,昨晚他们三个之中一定有人在捣鬼,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何辰杀了心莲,甚至是杀了六个人之中的某些人,只不过……燕风华曾经说过这三个人都是他非常信任的,而且翎羽对这三个人也并不怎么了解,根本就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干的。
翎羽并没有把自己所想的事说出来,吃完早饭之后一行人继续赶路,真的是很让人感慨,在刚出发的时候,一共有一百零六个人,然后有那么多的人就这样无辜牺牲,然后,又多了一人一妖,结果只是一晚上的功夫就全都离开这个世界了,只要想到这里翎羽就觉得有些忧伤。
她突然能够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年燕风华一次也没有试着去降妖了,宫中有太多不值得信任的人,而只依靠他一个人的力量出宫,也许就会造成现在这样的后果,现在的翎羽也不能确定这样继续下去结局到底会如何,她想起了轻狂所说的话,如果打败了统治者之后,燕风华却死了……
翎羽猛地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不吉利的事的时候了,却是未来有太多的未知数,但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她看向了燕风华,相信燕风华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燕风华在赌,而堵住则是他的生命,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去。
这一路上很是沉默,一行人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而郊外的妖怪少得出奇,一整天连一个妖怪都没有遇上,在天快黑的时候,终于走出了这片树林来到了一个小村庄。
小村庄看上去并不怎么富裕,而且也真的很小,大约一个时辰就能继续走到下一片树林了。
“怎样?今天要留在这里休息么?”燕博汇对着燕风华说道。
天已经快黑了,燕风华实在是不想再那样在树上靠一晚上了:“随便找一家人家吧,请他们让我们住一晚上。”
“是,我这就去办。”
留在原处的燕风华看翎羽闷闷不乐的样子,也觉得心情很糟糕,因为他今早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满地的鲜血和已经死去的心莲,而且那种死法……简直和他的母后一样,糟糕的回忆充斥在脑海中,让他近乎晕厥,连呼吸也没有办法保持顺畅了。
燕风华轻轻拍了拍翎羽的背部:“不要太放在心上了,这一路上还要见到很多很多……这样的事。”
第二十二章 人生最美好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