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既然是你的决定。”燕博汇说着就站起身来去交代那些士兵回宫了。
而此刻的翎羽则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境过于真实,让她满头都是汗。
在梦中,一切都非常陌生,她非常绝望地蜷缩在角落中,那个世界中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声音,四周都是漆黑一片。
与其这样……像怪物一样,还不如死掉比较好……但是……我不能死掉……如果我死掉的话,这座城市就会被我毁了。
梦中的她痛苦不堪,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脖子,却不敢用任何力气。
如果是在大海中的话……大概就不一样了吧?在海中的话,大概是能减弱那个的威力。
所以,她一个人在深夜徒步走到了海边,脚上没有穿鞋,脚底早已被磨破,但这样细小的伤痕瞬间就愈合了,感受不到脚底疼痛反而让她更绝望了,走到海边之后,她抬头仰望起月亮。
带着海水咸味的风向她吹来,吹乱了她棕色的长发。
这个世界上,有谁在吗?有谁能救救自己吗?不……谁也不行,就连教授也救不了自己了,她这么想着,纵身一跃跳进海中,然而海水却开始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漩涡,她没能淹死,反而整个人飘到了半空中,然后被白色的光芒所包围着。
——你还没有到死的时候呢,你应该去见能够救赎你的人。
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翎羽睁开双眼,然后她看到的是燕风华,燕风华正在用袖口擦着她额头的汗水:“你醒了?做恶梦了么?你满头冷汗。”
翎羽大口大口喘着气,刚才好像的确是做了令人觉得很不舒服的梦,但是梦的具体内容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只是还记得那个而变的声音。
能够救赎我的人?翎羽摇了摇头坐起身来。
燕风华的一只手伸到了翎羽的额头出,替她拨开了额前的碎发:“刚才……我稍微有点开心。”
“诶?”翎羽不解地看着燕风华。
而燕风华则是低下头去,脸上似乎燃着一层红晕,轻笑起来,那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笑容:“我曾经说过你不是怪物,你还都记得……让我觉得有点开心。”
听到这里,翎羽开始不自然地咳嗽起来,她挠了挠头:“不是啦,我是唬他的,其实我最初真的被他骗了,不过……后来我听到了声音,听到了皇上叫我的声音,皇上用非常撕心裂肺的声音对我喊‘翎羽,你不是怪物,快一点张开眼睛’,所以我才知道自己面前的人并不是皇上。”
燕风华先是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翎羽,那个时候翎羽被对方的幻术给迷住了,按理说是听不到结界外的声音的,而且轻狂当时也把声音隔离开了,直到结界消失为止,她到底是怎么听到自己的声音的?
翎羽见燕风华话都不说了,赶紧补充道:“啊——当然,你曾经说过的那些话我也没有忘记啦,只不过当时真的没反应过来,还超受打击的,还想着,皇上果然是喜怒无常呢,一会儿那么温柔一会儿又那么冷酷的。”
翎羽只见燕风华的脸色越来越黑,然后一张拍在了翎羽的后脑勺上,翎羽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就知道……你真是暴君!动不动就骂人打人!”
“哈?暴君?你当着我的面那么说是想死么?!”燕风华怒吼道。
“你本来就是啊!动不动就对我使用暴力!”
“烦死了你管我!”
烈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燕博汇则在他身边笑着说道:“你很担心么?”
“九王爷指的是什么?”烈焰平静地问道。
“就是翎羽姑娘啊,你是不是觉得皇上从没有和一个异性如此亲近,所以也担心翎羽姑娘用了什么不好的法术之类的?”
烈焰不说话了,燕博汇猜中了他的想法,燕风华从小便不爱与异性亲近,在先皇驾崩后更是不用正眼去瞧异性,他知道燕风华不信任异性,只不过翎羽的出现让燕风华改变了不少,在宫中他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不免也有些担心。
“九王爷,那个翎羽仙侍……真的不是妖么?”过了许久烈焰才憋出这句话来。
“嗯……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没有加害于皇上的心。”燕博汇这么说完拍了拍烈焰的肩膀,“你也不用过分担心了,皇上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弱小的少年皇帝了。”
因为士兵们都离队回去了,剩下的六个人决定继续走城镇,这样可能会稍微安全一些,而且也更方便一些,至少可以住客栈,吃的方便也比较有保障,所以他们还是回到城里了。
结果花了一天时间也没有走出樱城,樱城应该是燕樱国境内受妖怪侵袭影响最严重的城镇了,而且也是经济最糟糕的,不过好在还是有破旧的小客栈的,好歹还能够保障吃住。
“再给我一份小笼包!还有叉烧酥!”翎羽已经吃了许多东西了,但肚子还是咕噜噜地叫着,大概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
“啊……是!”
客栈伙计大约是许久没有遇到这样的客官了,不过这些人的装扮让他觉得有些蹊跷,基本上每一个身上都有着不少血迹,但是看上去又不像是受了伤的人,而且最可疑的是这些人之中还有一只小狐妖,虽然那只狐妖看上去很无害的样子,还是让客栈伙计有些害怕,果然还是不要招惹这些人比较好。
燕博汇看着赤尾:“赤尾,你光吃这些要不要紧?要不要给你点一只烧鸡?”
听到烧鸡这个词的时候,赤尾显然是咽了口口水,但是翎羽摇了摇头:“不行,赤尾吃素就好。”
在赤尾的碗中除了米饭以外只有许多蔬菜了,燕博汇有些搞不懂:“他……不是狐妖么?不吃肉类真的没关系么?”
翎羽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脸色有些凝重:“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将他体内的野性激发出来。”
虽然赤尾并不能懂得大人对话的真正意义,但他看到了翎羽似乎不怎么开心,于是抓住了翎羽的胳膊:“只要能和娘亲在一起,要我吃什么都可以!烧鸡什么的!不需要!”
翎羽总觉得很感动,但她又很想再一次纠正“娘亲”这个叫法,要怎样才能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娘亲呢?而且,在他的意识中,燕风华还是他爹,每次他那么喊燕风华的时候,自己总觉得很不好意思,还要担心燕风华会发飙。
赤尾觉得一边的燕风华似乎是吃味了,于是跑过去抱住了燕风华的腿一脸认真地说道:“赤尾……也很喜欢爹!”
在场其余三个人的表情立刻变了,尤其是燕博汇和黎仙侍,一脸诡异的笑容。
翎羽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赤尾,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不是你爹娘。”
“有什么关系?”燕风华一边吃着盘子中的东西一边斜眼看了翎羽,“不要打破小孩子的美好幻想。”
翎羽嘴角抽搐,这个人到底在不在意被一个小狐妖叫做爹啊?他可是一国之君耶!
就在此时,客栈伙计飞奔而来,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着:“对不起啊,各位客官,我们这儿已经没有肉类了,所以不管是小笼包还是叉烧酥都无法提供了。”
“诶?肉还有吃完的一天啊?”翎羽瞬间就低落了。
“啊……嗯……毕竟樱城条件太差了,吃得起肉的人特别少,而且大部分人家养的家畜都被妖怪给偷光了,我们这的肉类还是大老远从舒明国运来的。”客栈伙计也是很困扰的样子,“老板说下个月月初就要关门大吉了,然后去舒明国继续开客栈。”
燕风华沉默了,心中满是愧疚,但他也不能直接就说出来自己是谁,翎羽看着燕风华那么尴尬的样子,赶紧说道:“那么青菜面总有吧?给我两碗!”
“是!”
黎仙侍已经吃得很撑了,看着还在大口大口吃着东西的翎羽不禁苦笑起来:“翎羽大人那么瘦小,但是却那么能吃,吃的东西都上哪儿去了呀?真厉害……”
“诶?嗯……都消耗掉了啦。”翎羽哈哈大笑起来。
“有不少妃子和宫女都嚷嚷着要减肥呢,他们如果知道翎羽大人这么吃都不胖的话肯定很羡慕。”
“我和你们说个事儿。”燕风华缓缓说道,“以后在这宫外别再用大人王爷皇上这样的称呼了,都喊名字就行了……老爷也不行,我们要装作是最普通的人,知道么?”
翎羽和黎仙侍对视了一眼,总觉得这样有点不规矩,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在结账的时候,燕风华直接拿出了一锭金子放在桌上。
客栈伙计看到了之后差点吓昏过去:“客……客官,这……金子可是找不开啊。”
“没关系,我们吃了那么多东西多付点也是应该的。”燕风华说完就站起身来,“顺便帮我们准备几间像样的屋子吧。”
客栈伙计捧起了那一锭金子,把脑袋点的和小鸡啄米似的:“是!我这就去!”
客栈的屋子里头非常简陋,不过还算干净,没一个房间里有两张床。翎羽和赤尾两个人睡在一间屋子里,她看着赤尾沉沉地睡去之后也放心地上床准备睡觉了。
第十八章 你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