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心跳加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没有力气,我咬着牙坚持着。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快看!水流里有一个孩子!”果然洪流之中飘来一个抱着一根木头的小女孩,大概只有十一二岁大,在浊浪之中翻翻滚滚,我本有心去救这个小女孩,可看到自己这幅大病初愈的光景,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希望别人会救这个孩子上来。突然晨晨扔掉背上的背包,飞快的跑过去,跃入滚滚浊流,拼命向那个孩子游去!只有我知道晨晨此次救这个孩子的心,说白了,晨晨只会几下狗刨而已,自保都不现实,更别提救人了!看来晨晨是抱着求死的心才去救那个孩子的!我的心一下子变得格外悲伤起来,一种连我都感觉到陌生的力量瞬间充盈了我的心和我的身体,我挣脱白鹭,用最快的速度跃入翻滚不休的浊流里,和晨晨一起救起那个孩子,岸上的人七手八脚的将那个孩子拽上岸去,队医王姐说:“晨晨,快把手递给我!”我转过身去拉晨晨,此刻的晨晨脸色苍白,她紧紧抿着唇摇摇头,我靠近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的衣服,这时,一个浊浪劈头盖脸的袭来,将我们打散!浊浪过去,却不见了晨晨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寻找晨晨的身影,幸好前面有一个突出的小土坡,有了这个小土坡阻隔,水势缓了下来,我终于摸到了晨晨的衣衫,用力拉住她向岸上游去,白鹭和姐姐把昏迷着的晨晨拉上岸去,我也被别人拽上岸去,我拍打着晨晨苍白的脸焦急地说:“晨晨,晨晨!你醒醒啊!”队医王姐说:“小袁!快给晨晨做人工呼吸!做胸部挤压术!”王姐解开晨晨的衣服,我清理干净晨晨嘴里的杂物,捏住她的鼻子,将一口气息缓缓度入她的嘴里,却发现王姐对着晨晨胳膊上的一块淡红的胎记发呆,我说:“王姐,你在犹豫什么!赶快给她做胸部挤压术啊!”王姐的眼泪流下来,跪在地上大哭着说:“女儿!她,她是我的女儿啊!”白鹭拉开因激动而不知所措的王姐,姐姐忙过来按住晨晨的胸口,做胸部挤压术,我有些眩晕,觉得有一口甜甜腥腥的东西开始往喉间冲撞!白鹭拉开我说:“相公,你休息一会,我来给晨晨做人工呼吸!”我不肯,推开白鹭,继续给晨晨做人工呼吸,可晨晨依然昏迷着,姐姐流着泪停下来,对我摇摇头,我跪在地上仰天长啸一声:“不!”一口鲜血仰天喷出,我软绵绵的向后倒去,落红缤纷的血色里,我看到了晨晨委婉的笑容……
我感觉我的灵魂好像脱离了我的躯体,踏破时空悠悠荡荡的向着我和晨晨曾经历过险的山洞而去,可在那个山洞里,我却找不到了晨晨,我喊不出声音,找不到晨晨的踪影,就像梦靥一样,我在梦靥里拼命挣扎,终于,我挣脱梦靥,睁开眼睛,失声喊道:“晨晨……”我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空间,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进了房间,“啪“的一声,灯亮了起来,浅蓝色的光线中,那个人慢慢转过脸来,刚洗过的柔顺长发,那瘦削憔悴的脸庞,满含忧伤的目光,不是晨晨又是谁?我的泪瞬间流下来,伸出颤抖着的手说:“晨晨,老天对我们真好!你竟然没有死!”晨晨握住我的手,紧紧贴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说:“哥,你为什么那么傻?不顾自己性命的去救我?”她炙热的泪打湿我的手掌,我抹去她的泪说:“晨晨,你想让我后悔一辈子吗?我一辈子良心都不会安宁的。”她说:“只是良心不安吗?”转瞬,她破涕为笑:“哥,我不怄你生气了。你在我家好好的养着。我妈说你为了救我又吐了一次血,已经大伤元气了。”我高兴地说:“你和你妈妈终于团聚了!恭喜你啊!这真的是不种善因不得善果啊!”晨晨一脸绯红的说:“这一切都是哥哥你给我们的,如果你当初不救我,我恐怕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我妈和我爸把你感激的就像南海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一样。”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是什么话啊!我又不图他们的回报,对了,你白姐和王姐呢?”晨晨倒了一杯茶递给我说:“哥,你喝茶,你都昏迷了两天一夜了。渴了吧?”我接过茶杯三两口喝完,晨晨抿着唇笑到:“哥,这上等铁观音足有三百块钱一两,就这样被你不品滋味的喝到肚子里,呵呵,这和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我说:“呵呵,丫头心疼了?”她转移了话题说:“白姐和李姐去认领那个孤儿去了。她刚和我打过电话,问过你的安危,她们明天就会回来了。”我点点头:“哦,你爸爸妈妈怎么还没回来?”晨晨说:“我爸爸开了一家钢管制造厂,每天都会回来很晚的。我妈在厨房里给你熬药呢!”这时就听到晨晨她妈妈说:“晨晨,你哥哥醒了没有?让你哥哥准备喝药。”晨晨答应了一声,笑着对我说:“哥,我去给你端药。”
一会的功夫,晨晨就端着药进了门,一股中草药的清香弥漫着整个房间,看来药很烫,她放下药,嘘起唇吹吹手指,然后又把手指放在耳朵上,嘴里说着:“呵呵,好热啊!”我笑着说:“那你就等凉一会在端过来啊,又不急在这一时。”晨晨说:“不行的,我妈交代了,让你趁热喝下去的。你快喝吧!”我憋住气,一口气喝下去,结果还是是苦的我皱着眉叫苦不迭,晨晨变戏法一样从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放进我嘴里,我忙吃了块巧克力,感觉好多了。晨晨笑着说:“呵呵,哥,你的勇气都跑到哪里去了?一碗药都把你苦成了这样。呵呵,简直和小孩子一样。”我又喝了一口水说:“我小时候最怕打针吃药了,那简直比上二龙山还费劲。”正说着话,晨晨她妈妈进来说:“小袁,感觉怎么样了?还胸闷吗?”我刚想喊王姐,忙改口说:“谢谢王姨,我感觉好多了。”晨晨白我一眼,调皮的笑着说:“喊什么王姨,这多见外啊!呵呵,不如和我一起喊妈好了。”我还没有说什么,她突然就羞红了脸,低着头不再言语,她妈说:“那敢情好!我正想要一个儿子呢!我和你爸爸半辈子就你一个女儿,结果,”她的眼睛红了,眼泪滚落下来,晨晨说:“妈,我这不是回到你身边了吗?呵呵,你没费劲就白捡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儿,还不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偷着乐去?你怎么还要伤心啊!”我也不忍心让晨晨她妈失望,就大大方方喊了一声妈,晨晨她妈高兴地答应了一声,晨晨伸出手对她妈妈说:“妈!把我哥的改口费拿过来!”她妈一连声的说:“应该的,应该的!”我伸手在晨晨手心打了一下:“又胡闹!”门铃响起来,晨晨呵呵笑着说:“呵呵,是爸爸回来了!我去开门!”跑着去开门了。
晨晨和一个身穿熨帖的板板正正的银色西裤白色短袖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进了门,晨晨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拉着中年男人的胳膊撒娇的说:“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和妈妈等你好长时间了。”晨晨她老爸亲昵的按按晨晨的鼻子说:“公司里一大摊子事需要我去处理,哪能说走就走呢?你哥哥好些了没有?”晨晨接过她老爸的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说:“我哥刚醒过来喝了药。”我对他笑笑说:“伯父你好,”她老爸忙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嗯,你好好的养伤。”晨晨她妈妈说:“你们先说会话,我去收拾饭菜。”晨晨说:“妈,我去帮你。”晨晨她老爸说:“你和你哥哥说会话吧!我去帮你妈收拾饭菜去。”
晚饭是晨晨端到我床前来的。但我一点也没有食欲,胸腹之间涨得我不愿吃东西。可看到晨晨充满乞求的目光时,我只有暗自咬牙喝了半碗粥。我放下碗筷,用纸巾擦擦嘴说:“好了,我吃饱了。晨晨你去吃饭吧!”晨晨说:“哥,你把粥都喝了吧!怎么可以吃这么少呢?”我刚想说话,觉得胃里翻腾的难受,我暗自咬紧牙关,晨晨说:“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去把我妈喊过来。”我摆摆手,皱着眉说:“我没事。别大惊小怪的。”过了一会,才感觉到胃里不在翻腾,我说:“晨晨快去吃饭吧!我真的没事。”晨晨突然紧紧地抱着我,眼泪掉了下来,我忙推开她说:“傻丫头,小心让你爸妈看到!快去吃饭吧!我真的没事。”晨晨擦擦泪痕,收拾走了碗筷。
吃过饭后,晨晨她爸妈又过来给我说了一会话,我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勉力打起精神和他们说话,晨晨她妈妈看出来了,说:“小袁,不太舒服吗?”我点点头,没有掩饰自己。她拿过我的手来为我把脉,沉吟了一会说:“没事,只是元气亏损引起的胸腹胀满。那你早点休息吧。”我点点头。她熄了灯,带上门出去了。
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里觉得万分浮躁不安,翻来覆去的折腾着,眼前就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这段时间经历过的事情。想家的心重了起来,想起女儿和父母,不由得一阵后怕。正辗转难眠的时候,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个黑影摸到我床上,我刚想发声问是谁,结果被那个黑影捂住嘴,我知道,一定是晨晨这个丫头。我不由得心里叹息了一声,她压低声音说:“哥,别出声!是我!”我也压低声音说:“你不好好睡觉,跑这里来干嘛?小心被你妈看到。”她火热的身体挤到我怀里,没言语。好一会才幽幽的低声说:“哥,我怕。一个人睡不着。”我说:“那你去找你妈啊!让你妈搂着你睡。”她没言语,只是狠狠拧了我一把,黑暗里,她泪光晶莹……
就这样,我们都没有言语,她静静地卧在我的怀抱里,紧紧地搂着我,我们看着无边的黑暗,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看着时光在眼前一点点的流逝……
第六十六章落 不种善因,哪得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