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瑾泽突然停下脚步,对那太监说:“王妃想去拜访普惠大师,本王怕她说话不知轻重,冲撞了大师,去对她交代几句。”
那太监也没有催他,后退一步说:“王爷您尽管去,老奴在这里侯着。”
沈娇樱看见沐瑾泽背影停下,与那太监说了些什么,便转身走向她,她迎上去抓住沐瑾泽的衣袖,刚要说什么,沐瑾泽便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什么都不要说。
然后爱怜地理了理她额角的鬓发,嘱咐到:“普惠大师虽然在本王幼年时照拂过本王,但你与他说话也要注意分寸,切不可冲撞了大师,明白吗?”
沈娇樱担忧沐瑾泽,心中焦急失了分寸,完全听不进去沐瑾泽说了些什么,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眼中几乎要落下泪来,又碍于人前,不好发作。
沐瑾泽见她如此,自然也是心如刀绞,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如果皇上的目标真的是他,那么现在最要紧的,便是将沈娇樱平安无事地送出去。
至于他自己,总能想法脱身的,倘若不能,他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他定了定心肾,忍住哽咽,继续说道:“普惠大师佛法高深,你不必急着回来,多跟大师学学,也能压一压你这浮躁的性子。”
“本王的话,你都记住了吗?”沐瑾泽见沈娇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便再次出言提醒,让沈娇樱冷静下来。
沈娇樱知道如果自己此时不答应沐瑾泽,他去面对皇上也不会安心,反而还要牵挂自己。
她忍了忍眼泪,咬牙说道:“我知道了,你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沐瑾泽终于展颜笑了笑,并未答应沈娇樱的话,只是将手抚上她的脸颊,将脸轻轻凑过去快速地说了一句:“赶紧去找普惠大师,他会送你走。”
说罢沐瑾泽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沈娇樱怔在原地,直到沐瑾泽走远了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四下张望,发现翟秋也不知去向,如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她强迫自己快速冷静下来,不能慌,要是她也慌了,岂不是辜负了沐瑾泽的一番筹谋。
普惠大师!
如果普惠大师真的如同沐瑾泽说过的那样,有那样通天的本事,那么他也一定有办法可以救沐瑾泽的。
对!
沈娇樱连忙进寺,问了普惠大师的住处,便直奔他的禅房而去。
普惠大师的禅房在宝通寺最西边的别苑中,平日里不许人踏足,沈娇樱走到院门口,看到一个小童正在洒扫,想走过去问他可知普惠大师的去处。
却没想到那小童头也不抬,连沈娇樱的相貌都没有看清楚,便跑出一句话:“住持在东面茶亭等候施主。”
沈娇樱愣了一愣:“他怎么知道我要来?”想了想又觉不对,复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难道普惠大师早就算准她会来找他,既然他能够预知前路,为何不提醒沐瑾泽,反而看他涉险?
沈娇樱心中更加疑惑,顿觉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她让过那小童,去到院中又停下,转头问他:“这地上空空如也,你在扫什么?”
“世间皆尘埃,拂尘扫不尽。”那小童依旧用力扫着,仿佛要把世人心尖上的浊尘都扫尽。
沈娇樱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进了茶厅。
茶厅的门是开着的,沈娇樱轻轻地走进去,生怕惊扰了普惠大师的修行。
却没想到没有寻到普惠大师,却看到一个白发银眉的老头,正躺在蒲团上喝酒,旁边还放着一盘吃了一半的烧鸡,嘴中振振有词地念道:“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明朝什么来着……”
沈娇樱皱了皱眉,直接上前问道:“你是谁?竟然敢在佛门清净之地喝酒吃肉!普惠大师去哪里了?”
那小老而连眼皮都不抬,嗤笑一声:“普惠大师?谁是普惠大师?哦……我想起来了,他们是给我取了个法号,叫普惠来着……”
沈娇樱心中本就焦急,又听得他在此胡言乱语,便上前去一手抓住他的衣领,狠声说道:“修得胡言乱语!快告诉我普惠大师在哪里?我有人命关天的要紧事!”
那小老儿皱了皱眉头:“一个姑娘家家,举止却如此粗俗,实在是不雅……不雅!”
“团团!团团!”那小老儿对着门外乱喊一气,沈娇樱还以为他要把同伙招来,警觉地看向门外。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适才在门外洒扫的小童连忙跑进来,恭敬地行了一个佛礼:“师父,您有何吩咐?”
“酒没了,去给为师打酒来!”那小老儿还是一副醉态,却眯了眼看沈娇樱的表情。
沈娇樱一间迷惑,又转向惊愕,最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下的小老儿,忽然像烫了手一般把他松开,还是不敢相信的问道:“你真的是普惠大师?可是……你怎么能……”沈娇樱闻着这满屋的酒气,还有鸡肉,再加上他一副老顽童的样子,怎么会是受万民敬仰的佛法大师?
那小老儿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装模作样地行了一个佛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位施主年轻眼拙,老衲已经和菩萨替你求过情了,他不会怪罪你的。”
沈娇樱斜睨了他一眼,佛门戒律都被他犯遍了,还好意思把菩萨挂在嘴边。
那位被换作团团的小童本来要上前接过空空如也的酒壶,却看见沈娇樱与普惠大师相持不下,不好上前,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只得小心翼翼地出声到:“师父……”
“师父什么师父!还不快去打酒!”普惠大师将那酒葫芦随手一扔,边刚好落在小徒弟腰间,葫芦上的圆环扣在腰带的银勾上,竟然丝毫不差。
而普惠大师依旧闭着眼,一副人事不省的样子。
沈娇樱瞥过那在空中转了一圈的葫芦,眼神动了动,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再看那小童一溜烟跑了出去,小小年纪,脚力倒是不错。
放眼世间,也没有几人能比得过。
不巧沐瑾泽便是其中一个。
第270章 福兮祸所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