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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静谧小城,喧嚣带醉
  说着,就打开了面包车车窗。
  宋晓晓委屈的看向何棠,要不是现在何棠脚下还跪着个吴倩倩,她早就扑到何棠身边嚎啕大哭了。
  孟含安抚着宋晓晓,问何棠:“现在,咱们去哪里啊……”
  “我家。”
  何建国自上回说要搞塑料品加工作坊后,就一直琢磨这事。
  晚上回家都得在深夜十一二点。
  刘玉环也陪着何建国搞这搞那。
  何棠就跟捡来的一样。
  虽然事实上的确是捡来的。
  车子开到良城东首一处比较偏僻的农家院子。
  之前住的老旧筒子楼因为庞朱那事就被何建国卖了。
  后来赵有德倒台,拆迁款子如数下发,何建国手里有几个余钱,不仅还了何建康当时添的钱,还在这片租了套农家院。
  何棠将宋晓晓和孟含安置在她的卧室。
  卧室里有一张老旧的木板床,墙上贴了小豹队的海报。
  一张木质手工桌,被磨的油光瓦亮。
  室内没有大照明灯,只有木桌子上一盏护眼灯,这台护眼灯是何棠一位小姨送她的生日礼物。那位小姨在何棠很小的时候就去了外地工作,每年都会寄送一两样小礼物或者吃食给何棠。
  书桌前的小窗户半开着,没有护栏,也没有纱窗。
  与村里大多数农院内饰一样,屋里还带着泥土香。
  焦月的夜里有些闷热,何棠用院子里的老式压水器接了两盆清水。
  因为是地下水,所以盆子里的水有些冰凉。
  另外她还烧了一壶热水,兑进盆子,找了两套干净衣衫送进里屋。
  宋晓晓今日受到惊吓不小,但愿睡一觉能让这个不染尘埃的小女孩儿恢复到往日的活泼开朗。
  庞朱讶异何棠住的地方居然这么“朴素”。
  或许人家就爱这种格调?
  何棠从里屋出来后,盯着屋外的庞朱低沉出声。
  “她俩今晚要是出一丁点儿事……”
  “这两位要是少根头发我庞朱就天打五雷轰!”
  “记住你说的话。”
  何棠一掌劈向车里吴倩倩的后脖颈,吴倩倩顺势倒下。
  “你留在这里照看她们两个。”
  何棠扔下一句话后,开着那辆破面包车疾驰离去。
  这位大爷还会开车?
  庞朱啧啧感叹,还是手动挡的。
  何棠放心让庞朱这种败类看着宋晓晓和孟含?
  当然不可能。
  屋外某处漆黑,两个人影匍匐待命。
  何棠开着面包车一路一百二十迈奔向辉煌。
  这只是开端。
  夜色中的人间星辰,染上了华灯的纵横纷扬。
  这座静谧的小城,某条安静的大街,喧嚣中带着醉意。
  而那回荡着些许歌声的建筑物,幽暗与绚烂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巷子里似乎弥漫着酒的香味,或浅或烈。
  辉煌门口。
  哦不,应该说辉煌所在的整条街,已经层层把守。
  清一色穿着黑色短衫的青年人来回巡逻。
  开着车前大灯的破面包车,在这条昏暗的街头显得异常扎眼。
  “什么人!”
  领头的人挡在面包车面前。
  面包车里下来一个包裹严实的人。
  戴着面罩,身上裹着黑色袍子。
  何棠并未作声,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来一人将何棠接进长街里。
  “现在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
  “那就继续吧。”
  “是,社长。”
  辉煌华丽的大厅中,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倒酒。
  有的人在黑暗角落里就地正法。
  有的人在包房里摇头晃脑。
  有的人以一敌三。
  真乱啊。
  三楼隐蔽的中心看台。
  “别看这些。”
  何棠身后的花臂男人用胳膊挡住何棠视线。
  “怎么?”
  “不利于初中生身心健康发展。”
  何棠被逗乐了。
  刘猛看这位老气横秋的老大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也跟着尬笑两声。
  何棠顺手在茶几拿起一支细烟,动作娴熟点上。
  “啪。”
  打火机开火的声音短暂、清脆。
  深吸一口,那丝滑的烟雾顺着喉咙蔓延进肺,辛辣、舒爽。
  刘猛走上前夺过那支烟,掐灭。
  “看那不行,干这也不行?”何棠砸吧砸吧嘴,有点意犹未尽。
  刘猛颦眉不善,瞪着何棠:“是不是到逆反的年龄了?青春逆反期?”
  何棠:???
  “听说这次月考又是倒数?”
  “前阵子还把校长养的茉莉给掐断了?”
  “吃个面条都能吃到番卫队老窝……”
  刘猛事无巨细说着何棠日常奇葩行为。
  何棠没丝毫没有被监视的怒意。
  这是一开始就给刘猛布置的作业。
  观察何棠日常,培养出一批情报收集的人。
  刘猛也从一开始的机械式汇报变成现在的调侃。
  专挑那些奇葩的行为调侃。
  掐断校长养的茉莉花,还在盆上撒了一把猫毛,那只养在办公室的小野猫被揍了一整天。
  “你这唐社大当家的很闲是不是?早点收工我好早回去睡觉!”
  何棠撇嘴。
  “好好好!亲爱的老大!”
  刘猛讨好地给何棠揉捏肩膀,宠溺地说着。
  谁能料想这位平日不露喜怒的刘老板正在给一个女孩子温柔捏肩呢?
  楼下的小鬼纸醉金迷,与楼上的看客泾渭分明。
  啪嗒。
  辉煌里黑了。
  停电了?
  这是一楼所有人内心的第一想法。
  只有刀疤脸觉得这场面莫名熟悉。
  黑了也就两分钟,然后全场大灯大开。
  二楼的楼梯中央站着一个年轻男子。
  “嗨,各位老大好啊。”
  年轻男子伸手对着楼下人群打招呼。
  他身着干净整洁的黑色衬衫,灯光勾勒出他侧脸棱角分明的轮廓,眼神里没有温度。
  看着在笑,可是每一丝笑容都像是一柄利剑穿透在场的每一人。
  有人认出这是那个拿到景区开发项目的天唐公司老总,刘猛。
  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必定是有所图。
  “原来是刘老板。刘老板来我这里也不打声招呼,显得我刀疤待客不周。”
  毛仔告诉刀疤刘猛的身份,刀疤了然。
  刘猛趴在楼梯围栏扶手上,扣扣耳朵,摇摇头:“刀老大说笑了,这是我刘猛的地盘,怎么成了刀老大的了呢?”
  此话一出,全场出现不小的骚动。
  刀疤脸面色难看起来。
  刘猛这话什么意思,当众打他的脸面吗?
  “刘老板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斧头帮吗。”
  刀疤脸递给毛仔一个眼色。
  毛仔点头。
  毛仔领着身边十几个服务生一起走到刘猛身边。
  “刘老板,我们老大请你下去喝杯茶。”
  刘猛面色不变,跟随毛仔来到刀疤脸身边。
  “现在刘老板可以再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楼上太高,我没太听清楚。”刀疤脸语气不善。
  刘猛好整以暇的望着刀疤,眼神里透露着一丝……
  怜悯?
  刀疤的几个亲信将刀疤围起来,看起来像是保护。
  “世人常说野花好,野花常伴坟头草。刀老大听过这话吗?”
  “刀老大,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从前,有个身负热血的青年,在良城打拼。”
  “青年遇到了一个姓庞的姑娘,两个人感情迅速升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青年想娶那位庞姑娘,可惜,她家里嫌青年贫穷,就把庞姑娘介绍给了当地一家工厂老板。”
  “可是,庞姑娘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孩子是青年的。”
  “青年威胁庞姑娘要把孩子生下来。”
  “在庞姑娘生产之日,把孩子偷走,谎称孩子早夭。”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刘猛看向双臂不自主抖动的刀疤,继续说道:“庞姑娘没多久又怀了,这第二胎叫刘美丽。而那第一胎,嘶……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叫,吴倩倩?”
  “啧啧啧,那个青年叫吴刀,后来做了些见不光的腌臜事儿,才有了今天的你,刀、疤、脸。”
  黑色的衬衫在灯光下莫名和谐,刘猛弹了弹衬衫上并不存在的灰,最后一句话,说的非常温柔。
  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我听不懂刘老板说的这些。”
  刀疤阴沉着脸,脸上那道丑恶疤痕扭曲的布满脸上的褶皱。
  看起来十分可怕。
  “都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拖到暗室!”
  刀疤朝着周围小弟大吼。
  过去的一幕幕似乎在他眼前过电影。
  美丽和伤痛总是在一个故事里共生、纠缠。
  他不是害怕这事捅到刘全安的面前对他有影响。
  而是害怕刘全安对庞翠翠和吴倩倩下黑手。
  他这一生的确是做了许多错事,甚至是违背道德,违背人伦的事。
  但是他唯一没变的是对庞翠翠和女儿吴倩倩的爱。
  放弃一个喜欢的人是什么感觉?
  有人说:就像一把火烧了你住了很久的房子,你看着那些残骸和土灰的绝望。你知道那是你家,但已经回不去了。
  刀疤在得知庞翠翠要和刘全安结婚时,就是这种无法言说的悲痛。
  他那时候还是个小人物,没钱没势。
  所以,他要往上爬。
  要有钱,要有势。
  斧头帮坏事做尽,唯独不碰相知文具厂的地界。
  他独自抚养吴倩倩成人,除了用钱来补偿吴倩倩的情感缺失,其他的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补偿。
  看着刀疤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刘猛冷笑。
  “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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