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霜一般的月光顺着窗沿照进屋来,不仅照亮了窗台,也让窗边那一朵鲜嫩欲滴的四季青愈发迷人。
没有理会因为解良离开后变得有些动乱的昆南城,赵弦褪去上衣光着上身躺在床上,接受这细心体贴的照料。吃过晚饭已经是训练到了夜深时分,回到院子没过多久,就迎来了一个人的探望。
穿着一身丝质长袖睡裙的向霏羽走到了赵弦的屋子中,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疗伤药,不由分说地让赵弦躺倒床上,开始细致地擦拭起来。
赵弦躺在床上,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淡淡的幽香,心中早已旖旎不已,感受着细嫩的雪肤如同暖玉一样擦拭过背后的伤痕,吃痛嗞声,但是这份疼痛中又有着不少的舒适和别样的惬意。心中不禁想到‘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穿着一身丝质长袖睡裙的向霏羽其实已经准备歇息入眠,但是听到赵弦的推门声又想起自己父亲走之前交代的事情,也带着准备好的药箱来到了赵弦的屋子。
睡衣有些偏大,原本娇柔的身子藏到了宽大的睡袍之中,但是随着擦药的动作,睡袍也是一阵起伏,听到赵弦吃痛的声音,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出声问道:“赵弦,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是说,我刚才有些用力了,要不要我轻一点?”
赵弦转过头,紧忙回道:“不,不用,刚刚好,多谢向姑娘。”
两人的目光一对视,赵弦连忙转过头去,心中确实有了不少轻浮的心思,主要还是现在的向霏羽实在是太过迷人,与平常那一份淡雅贵丽不一样,现在的向霏羽更显温柔小女人的气质,尤其是带着淡淡芳香的发丝更是令赵弦心神一醉。
这也难怪赵弦会生出不少念头,但是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是自己的未婚妻了,那么自己想这些也不是什么错事?就这样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想入非非。
向霏羽当然没有想到赵弦的心思,即使知道也最多只是脸上的霞云更红上几分,经过一天的思想准备和早上的接触,虽然还不能完全接受赵弦作为自己的未婚夫,但是已经不想最初那样的拘谨和担忧。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正好两人都没有想过太快的发展,还在不断地磨合。一看到赵弦背上的擦伤,向霏羽有些心疼地说道:“这宋叔叔训练得也太狠了,你看这背上的上,即使有灵药和你身体的恢复,但是毕竟这伤也还是会痛的。不过明天早上起来你这伤就能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赵弦,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毕竟这人力有尽时,不用太勉强自己。”
听到向霏羽温柔的话语,赵弦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师姐,还记得上一次黑云山重伤回来之后,他也是躺在床上,是师姐一直陪在身边守着,直到他醒来,也不知道现在师姐还好嘛?不过赵弦一想到有李元朗在师姐身旁就对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也就松了一口气。
对于赵弦来说,那座小城存不存在都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那里面他在乎的只有三个人。一个人对一座小城有感情只是因为那里面有他在意的人。
可是这三个人在一夜之间就离开了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一个是自己的再造之师,但是两人却都死在了那座小城。随着这座小城的毁去,一切的回忆也都想沉入了泥潭中,再也回想不起,还有一个在意的人也就是楚丝竹却因为暂时没有能力保护而暂时离开了身边。赵弦突然对自己变强有了一种更深的执念。
“其实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再说这些也都是我要经历的,没有痛苦怎么成长?”
没有痛苦怎么成长,但是有些人却因为一时的痛苦而永远的倒下,但是赵弦没有,因为心中有一个复仇的愿望支撑着他。
听到赵弦的话,向霏羽沉默了一会,说道:“其实有时候停下来也不错。”
赵弦知道向霏羽真切的关怀,说道:“但是停下来还是要继续前进,不前进只有灭亡。”
深夜越深,月色越亮,窗外秋风扫落叶,卷落院中几年前栽下的杏树挂着的黄叶。
屋中传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寂静而又安宁。
…………
回到屋中的宋破军换上一身睡服并没有立刻睡下,而是想着赵弦这一天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因为赵弦的领悟力着实令他吃了一惊。这也难怪,早些时候,在小城时,老人就对赵弦领悟星字诀的速度感到惊异。
躺在一旁的梦语嫣看着靠在金丝背枕上的宋破军,慵懒又带有魅惑地说道:“夫君,你怎么还不歇息,今天训练得这么迟,早些睡觉吧。”
低头看着趴在自己怀中做坏的娇娥娘,宋破军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轻笑道:“这就休息睡觉。”
将床头的灯盏熄灭,翻身将媚若无骨的梦语嫣揽入怀中……
…………
风沙村。
向顾城坐在院子的木椅上,并没有休息睡觉,他正担心着远在昆南的女儿,虽然他将一切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好了,但是至于成效如何他也不得而知。
这一切在他的计划中,包括一日三餐,包括惨无人道的训练,以及训练后假借擦伤之名的幽会,能做到这一步,向顾城这个当父亲的已经尽力了。
仰天一叹,回想起当初年少的风流,向顾城难免伤怀,带着笑意,离开院子回到屋中。
月色渐寒,只还未央。
……
毫无疑问,一清早赵弦就被带到了演武场开始了一天的训练。而今天他要做到的就是击败这些骁骑营士兵中的任何一个人,但是要知道这些士兵都是军队里面的精英,只要赵弦做到那么再次面对之前遇到的那些匪寇的时候将会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今天早上宋破军没有到场监督,但是即使他么没有到,骁骑营的士兵还是没有任何放松的念头。
宋破军之所以没有前往演武场亲自监督,只是因为今天将军府来了一位贵客。
看着坐在贵宾席上喝茶的那人,宋破军严肃地说道:“不知道,良公公此行到镇南将军府来有什么指教?”
良公公放下茶杯,坐着对宋破军施了一礼,说道:“宋将军不必多虑,咱家之所以到这里来完全是给您报喜来了。这宋将军你也知道,咱家隶属内宫轻易不出门,所做所言代表的都是皇上的意思。这一次,咱家不远万里到这里来就是来传达皇上的旨意,赐婚给令女一桩婚事。”
宋破军神色微脸,沉声问道:“不知道,我家兮儿所嫁何人。”
良公公笑了笑,面带笑意的说道:“当然不会辱没了将军府的门楣,此人天资卓越品行优良,而且身份高贵乃是人中之龙。”顿了一下,良公公继续说道:“其实陛下给令女找的人家就是当朝三皇子。”
绕是宋破军历经不知多少风浪,眼神还是微缩,面色有几分凝重,问道:“只是不知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说已经昭告出去?”
知道宋破军担心的什么,良公公笑道:“宋将军不必担心,陛下有意让我先告知你,然后在昭告文武大臣和普天黎民,所以现在还只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宋破军凝神想了一会,坐着一旁的良公公也不急,坐下来啜饮一口清茶。
沉吟了一会,宋破军回道:“这样,公公,容我和贱内商量一下,不然日后恐她会胡闹。”
将手中的杯盏放下,良公公有些不悦地说道:“这个咱家自然知道,都是自己的亲骨肉,一时之间不舍得也是没法子的事儿,但是咱家还是要多嘴说一句,希望宋将军能够尽快给咱家一个准信,毕竟这洛阳里面的那位尊贵还等着我赶紧回去呢。”
宋破军自知眼前这人代表着的就是洛阳里那位陛下的意思,倒是没有对他的态度多说些什么,回道:“这个请良公公放下,本将这就去和贱内商量,不日就回复。良公公要不就在将军府多待几日,这昆南虽说比不得洛阳,但是还是有不少值得一去的地方。”
“不了,咱家自有去处,就不劳烦宋将军费心了,如果将军要是有了准信,告知我带来的那人就行,咱家自会知道。”
说着,将身后的那个小孩子引了出来,说道:“这个小孩子是我在这里新收的一个,准备跟着咱家一起带回宫里,宋将军如果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他叫小林子。那咱家的话既然已经传到,那么咱家就先告退了。”
说完,良公公有些老迈的身子站了起来,向宋破军行了一礼,转身出去。宋破军将良公公送上了马车,毕竟这良公公虽然地位不如宋破军,但是他站了一个好位置,或者说他有了一个好靠山。
宋破军将那个小林子安排下去之后,直奔后院前去找梦语嫣。
……
良公公离开将军府后来到了一处茶楼,走进茶楼的一个屋子里望着坐在屋内的那人恭敬地说道:“仇老,您要我做的事情已经办妥了,不知道您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嘛?”
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老人睁开双眼,站起身来,对着良公公说道:“良公公,你这是做什么,我二人都是为陛下分忧,何谈吩咐二字,你这样说不是折煞老夫嘛?”
良公公微弯着身子,似乎身子再也直不起来,在皇城的时候只要跟在那些人身后都会弯着身子,不自觉就已经形成了习惯,恭声说道:“仇老,我那里能够跟您比。你是一只在天上飞着的鹰,我不过就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仇老拍了下良公公的肩膀,说道:“良公公取笑老夫了,您才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以后还得多仰仗你呢。”
良公公确实是当朝陛下眼前的红人,但是正因为他是红人,所以才做了许多带红色的事。他不敢想象一旦陛下退位或者死去,那么他那些一直盯着他的仇家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他不敢想所以更害怕。
“不不,以后全凭仇老您做主,老奴就先退下了。”
看着良公公从屋子中退了出去,仇老不是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当今的陛下年事已高,恐怕在皇位上待不了多久,而一旦当今陛下倒台之后,对于这个良公公最好的结果就是新皇看在他是陛下以前身边老人的厚遇上恩准他归家养老,这样他才能保住一条性命。
人临死的时候越怕死,不只这个良公公,就连坐在皇位上的陛下也是如此。一想到陛下为了延寿做的那些事,仇老望着空荡的房屋轻轻一叹:一时风光一时愁,人生几时能无忧?
…………
“你是说,皇上准备将兮儿许配给三皇子?”
看着一脸讶然的梦语嫣,宋破军点头说道:“果然,他还是不放心我,我都已经将儿子派到边线,他还是要兮儿到皇城去才安心。”
摸着冰凉的扶栏,梦语嫣心中也有些微凉,说道:“想要让兮儿嫁给他,不可能,我就是死也不会答应。我绝对不会答应,那个老头子疯就疯了,为什么要让我的兮儿受罪。”
轻轻揽住梦语嫣的肩,宋破军安慰地说道:“可是,毕竟他还是皇上,他的话就是圣旨,除非有人出面,否则这个婚约就很难取消。我现在就给宋家的族老发出消息,不过有可能那群老家伙已经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真是混账!”
铁拳狠狠地拍打在扶栏上,可想而知现在的宋破军是有多愤怒。
“三皇子极有可能成为陛下的接班人,但是此人不是良人。一直跟在定北侯身边,我担心兮儿过去会受罪,我们先拖着,让绝儿赶快回来,或者让他向征东侯求助。总之我们要先拖住洛阳来的那人,暂时不要答应。”
梦语嫣在面对自己女儿事情的时候显得极为不淡然。宋破军轻抚她的后背,温柔地说道:“你不用怕,那个老头的婚约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现在还有一些时间。我们将手头的事情安排下去,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和这件事有关联。”
暂时平复下心绪的梦语嫣寒声说道:“既然如此,也是时候算账了,我立刻将事情办好。”
梦语嫣现在极为愤怒,对于自己女儿的幸福她比谁都看得重,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分量。
……
第四十章 皇城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