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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座小城,一个小孩
  帝国西南边线上一座小城。
  脏乱的巷道零乱地摆放不少的杂物,雨后清新的空气像是流不进这里,这里依旧散发着一丝腥臭。
  少年理了理自己还不算太乱的头发,朝着身后那破败的小屋子大声说道:“老头,小爷我出去了。”
  没有任何声音传出,少年悻悻地把脚边的杂物一脚踹开,哼着小曲散漫地朝着巷道外走去。
  少年叫赵弦,是在这巷道之中的流浪者,不过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流浪者,因为那屋子里有一个老人,即使说明知道今天的早饭还没有着落,他依然能够惬意地从这个巷道走出去。
  阳光颇美,只是照不进这小巷。
  …………
  在帝国的西南边陲之地,有着这样一座小城,小城之小,连个名字正式的都没有,这个小城也就是在近十年之内才建立起来的。
  雨后初晴,巷道间还带着一丝微微的凉意。
  街道不远处传来一阵车轮压过石板轰轰的声音,惊吓到一只正在路边歇凉的大黄狗,受了惊吓的大黄狗冲着马车吠叫了几声,许是发泄完了心中的愤怒,或者是觉得这样做确实没有什么用处,轻蔑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缓缓驶来的马车,踏着小碎步朝着身后的巷子走去。
  “这儿便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这般脏乱怎么能住得下人?”
  一匹俊美强壮的马正拉着一辆翠幄青帐马车行进在窄窄的街道之中,马车中的一个霜鬓白发的老人对着身旁唯唯诺诺的少年说道。听着这话的少年不但不生气,反而连忙点头称是。
  看着少年的表现,老人像是极为满意,兴致变得也好了那么几分,对着旁边的少年谆谆教诲道:“哎,倒是苦了你这身子,看看这地方,看看这些人。以后啊,你到了府上只要听话就有福享。当然,听谁的话呢,应该是不需要本大人来教了,你可知道该听谁的?”
  少年听到这儿,仰起他一直低着的头,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真切地说道:“进去之后当然是听大人您的了,您让我往东我绝对不敢往西,以后只给您鞍前马后。”
  听了这话,老人开怀大笑,拍着少年的肩膀眯着眼欣慰地说道:“可造之才,不过呀,这府上啊,还有诸多的主子,像什么少爷小姐,你嘴甜一点,这好处自然是有的,不过你要是招惹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我到时候可顾不上你。”
  少年听着只觉着背后生出不少凉意,连忙伏在地面上惊恐地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奴才绝对当您一只听话的狗,您让我叫我就叫,您让我冲谁叫我就冲谁叫,您让我向谁摇尾巴我就向谁摇尾巴,您……”
  “好了,好了,我果然没看错,你啊,确实是个可造之才。快起来,这马车面上啊,凉着呢,以后啊,这膝盖啊金贵着呢。”
  说着,将少年轻轻扶了起来,老人心中不禁自得地想到:这就是胡萝卜加棒槌,保准把这些没有见识的小孩呀唬的一愣一愣,在府里自己没什么地位,回一趟老家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这以后啊,自己也算是有了自己的跟班了,以后不能对他太好,得时常鞭挞一下,不然他这以后见了其他人,还不得长了反骨?
  世家是帝国原先为了补偿开国时候死伤太多的家族而予以设立的,世家二字在开始代表着无上的光荣,随着一代代人不断地跟血族战斗,世家的数量出现了蓬勃地增长,为了划分出世家的不同,于是四百年前的帝国皇帝将世家划分成四等,而在现在的帝国世家代表着权力与财富的象征,无论在哪里都会显得高人一等。在寻常百姓的眼里,哪怕是在世家里面当一个下人都是无上的光荣,因此经常会有人将自己的孩子送进世家里面,以图前程。
  “客人,这前面有人挡住路了,您看?”
  老人正在规划着少年的未来,突然被赶车的老头打扰,心情自然不妙,冷着声说道:“你没跟他说我是哪儿出来的?”
  赶着的老头左右为难,只得向马车里的人说道:“客人呐,我就是因为知道您是那府上的人,要不还是你自己跟他们说?”
  老人瞥见那少年正望着自己,心中不免有些自得,耐着性子掀开帘子,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前面拦路不识趣的人,也好出出风头。
  “你们……”
  老人年还没有说出口,后面的话就被自己吃了进去,涨红着脸对赶车的老头低声怒道:“快让开道,给他们让开道。”
  缩回了脖子,突然感觉还是这轿子很是温暖舒服,老人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少年厉声告诫道:“你可知道刚才外面是何许人?哼,那些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城卫军,以后遇见他们你可得避得远远的,不然,嘿。”
  说着,阴沉地一笑,看见少年缩了缩脖子,继续说道:“在府里他们得对我们客客气气的,不过在外面,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忍一着退一步,海阔天空,我这叫气度不跟他们计较,以后到了府里记得别逞强,惹了祸可是要用命来偿的。”
  看着少年点头时那崇拜的表情,心中那份郁闷总算消除,只是老人很是疑惑:“这群豺狼怎得突然从良了一般?这个时候哪有油水可捞?”
  ……
  城防军跟帝国的正规军有很大不同,正规军有着自己的编制和补给,但是城防军就相当与各州府设置的地方性防御组织,不仅帝国上方不给物资补给,就连设立他们的州府都都时常克扣他们的军饷,对于这种情况,就算是告到州府也没有作用,挺多就是安抚几句。不过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城卫军做起来自己的生意,他们不仅收取来往商队的利润,而且还会稍稍剥削城中百姓的收成。大概是因为州府的那几位老爷认为自己这样做确实不应该,又可能是因为这样做确实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影响,于是乎就默认了这种另类的补充军饷的办法。
  这一队城卫军不过凑巧十数人,身上的武器如同那身上的军装一样破烂。
  其中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叫丁三,是一个偷奸耍滑之人,不过在这座小城倒是凭着他拍人马屁的功夫得了个城卫军副统领的官职,身上不合身的军装从早上开始就磨得他肚子疼,此刻早就解开肚子处的纽扣松开点皮带,用手扇着凉风,向身前的那人讨好着说道:“大哥,刚才那个应该是刘家的仆从,为什么不拦下来炸上点油水,这世道,世家里的一条狗都比我们过的好,更不要说那些穷人,连条狗都不如。对了,大哥,您说那位爷到底是弄什么?”
  “谁知道呢?先把这位爷伺候好,送走之后还怕没有油水捞?”走在最前面的名朱龙,是这座小城的城卫军统领,身材倒是魁梧,脸上也是一派军人风范,他仰起头看着天上那轮骄阳,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继续说道:“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少去找那桃花姑娘,看看你现在才走几步路就累成这样。”
  丁三看着擦汗朱龙,从身上拿出一个帕子,递了过去,挤眉弄眼地说道:“大哥教训的是,这桃花啊确实就是个磨人的妖精,只有大哥才能降伏,这帕子也是她贴着身子放的,今早睡醒才拿来,还没用过。对了大哥,你说要不要准备几桌酒席请那几位大人?以前我们不就是这样做的?”
  朱龙接过帕子,陶醉地嗅了一下心中想到:确实是那个桃花的味道。嘴上却凌然地回道:“这一次来的大人这底细不清楚,只知道是将军府的人,别说那个大人就是他身边那个校尉我们都惹不起,你小子可别在这个时候捅什么篓子。这个大人恐怕在这儿是呆不久,先别慌用那些招,现在敌不动我不动,那些招是对付那些老油条子的,万一大人厌恶这一套岂不正撞上了?”
  丁三笑眯眯地说道:“大哥说得极是,是小弟想得不周到,还是大哥您深谋远虑足智多谋,当小弟的不得不服,这种事就是让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
  说着还摸着自己那短短的头发嘿嘿笑道,到显得是那般的忠厚。朱龙哪里不知道这丁三是在拍马屁,不过听起来浑身舒坦就行。丁三看到自己的马屁有了作用,看见路旁边有一个少年朝着他挤眉弄眼,有些气恼地朝着他挥了挥手。
  少年看见他挥手驱赶,做了一个鬼脸,跑到旁边一个酒馆旁边。酒馆还有着不少酒客,大多是一些手艺人,只是这手艺都是杀人的手艺,就是没事总把那带别在裤腰带上的人。有一桌酒客看见少年跑了回来。其他人就冲着一个黑面大汉嘲弄着说道:“人家可是做到了你说的,来,该你了。”
  大汉看着众人,挠了挠后勺,朗声说道:“不就是一只鸡嘛,小二,给本大爷拿一只烧鸡来。”说完,转过头对站在酒馆窗边踮起脚尖眺望的小孩说道:“没想到,居然还有点勇气,看你后面那群小兔崽子就不如你,这只鸡就当我请你的,以后要是没活路,我教你做手艺人。”
  大汉说着拔出腰间的匕首,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震得桌子上酒碗中的酒水溅到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也不生气,站起来伸长脖子看着大汉放在桌子的匕首。众人都围了过来,看着桌子上的匕首啧啧说道。
  “铁豹子,以后就用着把匕首来做赌注吧,一只鸡算什么玩意,你说是吧?”
  “好啊,我看你浑身上下也没什么拿什么来做赌注,那不就你大腿间那个小玩意?反正那么小留着也没用,你说是吧?”
  那人脸色羞红,不过也知道铁豹子不好惹,冷哼了一声久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众人哄笑一声,都没在意,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像他们这种表面也不风光,受的苦还多的手艺人,大部分的乐趣就在女人和打赌上。
  “这把匕首恐怕加了不少东西,威力恐怕一刀就能切开野兽的皮。”
  “嘿,遇见野兽恐怕早就溜得远远的,哪里还想着去送死,你说是吧,铁豹子。”
  “哈哈哈……”
  大汉也不说话,在众人注视下将在桌子上的匕首拿在手中,向着那些嘲笑的的人摆弄了下手中的匕首。那些刚刚还在哈哈大笑的人憋住了笑声,人群又都哄散离开。大汉将匕首别到腰间,坐了下来,显然这种情况时常发生,众人都习以为常。大汉向着窗外望去,哪里还有那个小孩的身影,摇了摇头,继续喝酒。
  这是一座小城,只是这是一座建在废墟上的小城,这里有着许多为吃穿担忧的人,夏天还好,一旦遇到比较严寒的冬天经常能冻死一片。只是夏天也有一个不好的地方,夏天人死后尸体很快就会腐烂,有些人在家门口发现尸体后,抬起来朝着小巷子扔过去,这个时候尸体就如同一只流浪狗一样,不是说可怜,只是因为这个时候人的尸体像一条狗一样轻,不过这个时候人们宁愿碰到流浪狗的尸体,好歹还有点肉实在不行还能炖点汤,只是人死后肉有一股馊味,还有就是吃人肉毕竟还是不符合伦理,帝国的法律也是严令禁止。
  由于常年跟血族和城外的野兽作战,帝国人都崇尚武力,身上都带着一丝匪气,尤其是在前线地区,更是什么人都有。而所谓的手艺人就是指那些在城外的凶恶之地谋生的人,他们会杀鬼族,会杀野兽,当然也会杀人。手艺人向来和城防军不对付,两者更是有着利益冲突,因此时常会有手艺人在城中闹事,虽然平时看上去想一盘散沙一样,但是如果触及到了他们共同的利益,他们又会像狼群一样聚在一起,张开血红的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撕碎他们共同的敌人。
  小孩就是赵弦,十六岁的年纪,身子文弱,他带着一脸天真的笑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等到伙计将手中的烧鸡包好放到自己的手中后,闻了下烧鸡散发出来的阵阵诱人味道,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烧鸡,脸上没有之前那一份天真,显得极为的冷漠。赵弦慎重地将它系好绑在自己的身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朝着小巷子中拼命地跑去。
  就在伙计将手中的烧鸡交给赵弦后,赵弦身后的不少人眼中都放出来一丝丝贪婪和渴望,不过同时他们也瞧见了少年身旁的那些嬉笑的手艺人,都极力地克制着自己对于美味的那份冲动。
  这个时候对少年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就是呆在那里,趁着手艺人都还没有走的时候,将手中的烧鸡迅速地吃完。他们望见赵弦将烧鸡包好,眼中的贪婪更胜几分,有几个小孩更是相互看了一眼彼此,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那份对于食物的渴望,都默默地站了起来。望见少年朝着一边跑去,他们也紧紧地跟在身后追了上去。
  那铁豹子结束了那群手艺人的嬉闹,看着窗边已经没有了赵弦的身影,失望地摇了摇头。从耳畔传来一阵阴恻恻的声音,那人说道:“那小孩倒是机灵,早已经走远了,那些人都以为有你在这那小孩才是真正的安全,可是哪里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
  铁豹子看着窗外的那群眼巴巴望着酒馆的流浪者,喝下一口酒,戏弄地说道:“那又怎样,他们不过是供人消遣的乐子,我最爱看的就是狗咬狗的戏,可惜今天是看不了了,如果那孩子要是没走,我等他吃到一半的时候,向着那群人说道‘自己可不管他。’,到时候我真想看看他到底舍不舍得丢下到了嘴里的肉?那群人会不会将他打到吐出之前吃下的肉为止。”
  说完又喝了一口酒。那人看着铁豹子,无奈地说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铁豹子笑而不语,过了一会,才对这那人回道:“你不也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接着喝酒吃肉,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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