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红玉与我几乎异口同声向她质问,苗若风的确屡次为难与我,但用毒药害我……
我惶惶生出后怕之意,赵太后也有些惊恐,问道:“僖贵嫔,你把话说清楚。”
“太后,可还记得一年前您罚敏妃抄经书一事?”宋冬云淡然问道。
见太后不语,又向我问道:“敏妃娘娘,您总该记得此事吧?当时你刚怀有身孕,恰逢皇上东巡,那天在寿安宫门口您无故失足而撞了王翠花,可还记得?”
这件事知秋早向我提过醒,意指有人暗害,只可惜我终究没有查出个究竟来。
“看来您还记得。那么请问敏妃,您知道为何您会突然摔倒?又为何摔倒后推倒的不是别人,恰恰是王翠花吗?”
赵太后已然没了耐性,道:“僖贵嫔,说明白点!”
“是!”僖贵嫔点头作答,“太后娘娘,其实当日并非敏妃她站立不稳,而是、而是苗昭仪在后推了她!”
“姐姐、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掩唇问道,宋冬云却笃定的点了点头。
“当日庆妃与臣妾也觉得蹊跷,但并不知是苗昭仪她推了敏妃娘娘您。可庆妃娘娘的宫女沫儿瞧见了,并告诉了庆妃娘娘。”
“庆妃虽然嫉妒敏妃您,但她并不愿害敏妃您的孩子,说那是皇上的骨肉,不允许苗若风乱来,所以便把苗若风叫到怡心宫一顿痛骂。”
苗若风挨了骂,却并不承认错误,反倒说是要替庆妃教训教训我。
我听了这话已经攥紧了拳头,好一个苗若风,竟如此歹毒,看来我真是太小看了她。
宋冬云接着道:“因已经知晓当年她暗害庆妃之事,臣妾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看着敏妃生下孩子。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在苗若风离开怡心宫后偷偷跟在她身后,看看她究竟要做什么。”
宋冬云面色微敛,摇头道:“果然,苗若风没有死心,她出了怡心宫,转身就去了明心宫。”
“明心宫!”
“没错,明心宫!”宋冬云笃定道:“苗若风知道,因为敏妃你的缘故叶玉妃才责打了王翠花四十杖,王翠花正恨着您,所以她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向王氏挑拨,让王氏对您下手、对您的孩子下手。好在淑妃娘娘嗅到了苗若风的阴谋,及时赶到王翠花处,并急令宫人将她赶了出来。”
淑妃?
我从未帮过她什么,甚至于好好的拜会都未曾有,没成想她却在暗中如此帮我。
倘或她心存半点歪心,或是存半分私心,都不会出手相帮,如此想来我倒欠她一个大人情了。
红玉已然握紧了拳头,恨愤道:“真真可恶!这么阴狠毒辣的女人,死了真真是便宜她!”
“她所犯罪孽又岂止于此?”宋冬云摇头,再说道:“当日罗浅月被关毓秀宫时家中忽生变故,苗若风便故意造谣生事,说是敏妃家人为难,致使罗家蒙难。”
“罗氏因此挟恨,私自从毓秀宫跑出来潜到了瑶光宫。臣妾得知后虽给敏妃透过信,到底没能及时阻止,好在敏妃与小皇子福大命大,虽历劫难却最终保得平安。不然,臣妾的罪孽又该增添几分!”
“简直无法无天!”许是念着弘儿的缘故,赵太后的怒气更加浓郁。
费太后依旧如是,看不出悲喜,看不出情绪。
我亦感慨万千,浊泥混杂中生存,她却能数十年如一日,依旧秉持纯良柔善之心,实属不易。
便在她身旁跪下,对太后求道:“太后娘娘,子风纵然可怜,可是贵嫔姐姐呢?她不是更加可怜吗?还请两位太后娘娘大发慈悲,全姐姐一片善心。”
今日之后,庆妃必败,死或者活都不能再威胁到我。
难为僖贵嫔一片诚心,我又如何不愿成全呢?
而且庆妃与叶晓柔是死对头,留着她总比杀了她好。
太后最终没有松口,但也未像之前那样决绝,只是先派人去打探事情的进展。
可僖贵嫔所服毒药已经发作,亏得费太后及时派人宣了太医,才救下她一命,送回夏桑宫休养,由红玉照料。
我知道宋冬云此时最记挂杨采薇的安危,将她送回后便转道出了夏桑宫。
待打听到庆妃已经被带到承乾殿时,便领着沁芳几人去了承乾殿。
叶晓柔也算是个狠角色,我不过抛了一点点线索,她短短数日竟真挖出了人家暗害九皇子之事,而且还使出这样的手段。
姐妹?
哼!
谁知道是哪门子的姐妹!
真要是姐妹,早在慧儿死时就会状告,又哪里能等到现在?
叶晓柔呀叶晓柔,你还真是玩得一手好把戏呀!
叶晓柔和杨采薇原是宿敌,先前苦于一直没有杨采薇的大把柄,如今逮着她弑杀皇子的罪行,哪里肯轻饶了去?
皇帝忙于知秋之事,并无心去管庆妃与叶晓柔的争斗。
可是叶晓柔不会让他如愿,她非但将庆妃谋害墨子风的罪证一一罗列了出来,还将旁的一大堆罪名往杨采薇身上扣,并暗指道杨采薇不除,慧妃母子难于安宁。
旁的也就罢了,叶晓柔拿知秋说事,这是拿准了皇帝的性子呀!
到承乾殿时,我未动声色,先在殿内帘帷处先观察情势,仔细听听里面正在说些什么。
只见承乾殿内坐着墨连域、皇后、良妃、温妃、玉妃以及和妃、宁妃,地上跪着的则是庆妃杨采薇以及一个宫女打扮的年轻女子,想来应该是那个所谓的慧儿的姐妹。
墨连域看着叶晓柔呈上的物证,脸色越渐阴沉,看向仍带着几分醉意却被叶晓柔打得蓬头垢面的杨采薇,拍案问道:“庆妃,你可还有话说?”
“皇上,臣妾冤枉!”
纵然醉酒,庆妃却也不傻,仍旧伏跪在地上哭哭啼啼抹着眼泪予以否认。
“冤枉?”墨连域龙颜大怒,将桌上一干物证拿起系数向庆妃砸过去,怒喝道:“什么东西都摆在这儿了,你还说冤枉?庆妃呀庆妃,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不是?”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不知玉妃何处寻得这些所谓的物证,子风虽非臣妾所生,却是臣妾一手带大的,怎会向他下手?”
杨采薇哭的泪痕交错,一张张从地砖上捡起那些供证、物证,显出一脸错愕与不解。
她颤抖着手向墨连域再叩首,抹泪啼哭道:“皇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叶玉妃素来与臣妾不和,这十几二十年她与臣妾没少拌嘴起争执,大闹怡心宫之事也不是一回两回,如今更是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将晗儿的死归咎到臣妾身上!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
“胡说八大!”叶晓柔亦捡起一张供词,将之摆在手上,斜睨杨采薇说道:“冤枉?杨采薇,到现在你还喊冤枉?你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硬!你冤枉,你冤枉那这些东西是什么?”
杨采薇亦不畏她,哼笑道:“这东西都是玉妃你搜刮来的,是真是假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得使点狠招才会乖乖开口!”
叶晓柔说完,旋即向墨连域跪地叩道:“陛下!事关九皇子,臣妾恳请陛下将庆妃收押用刑!”
“叶晓柔,你分明故意构陷!”杨采薇呛道,再对墨连域含泪叩首哀求,“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害晗儿,臣妾真的没有!皇上,臣妾无福不能生养,一直把晗儿视为己出,对他爱尚且嫌不足,又怎会害他性命?皇上,臣妾死不足惜,但不愿背负这样的罪名!恳请陛下明鉴,还臣妾一个清白!”
“皇上,是否清白一审便知!”
“皇上!臣妾冤枉!”
叶晓柔与杨采薇还在争执,皇后一直默声不语,其他诸妃也没人站出来。
唯有温妃心有不忍,见墨连域有所迟疑,便道:“皇上,庆妃乃是从一品妃,罪证未落实便要动刑,实在不宜……”
“庆妃玉妃一品妃动不得,那就把她手底下那些人全都抓来一个一个问!她们既然是庆妃的亲信,庆妃行事她们必然知道!”
“叶晓柔,要拷问也是先把你身边的那些狗东西抓出来一个一个拷问!你可别忘了,你究竟做过些什么好事?”
“杨采薇,你放肆!”
“放肆的人是你!叶晓柔,前朝之事有陛下,后宫之事有皇后娘娘,几时轮得到你作威作福?叶晓柔,你虽为玉妃,到底是臣是妾,如此肆意妄为,是否已存不臣之心?”
“杨采薇,你……”叶晓柔被杨采薇呛得无话可说,急忙跪在地上叩首:“皇上!臣妾只是可怜九殿下死的凄惨,绝无半点私心!”
墨连域仍是不语,将殿内之人一一扫遍,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犹疑。
“皇上!杨采薇害死九殿下是不争的事实,人证物证俱在,即便如温妃所言不能对她杨采薇动刑,也不可就此放过,以至于让子风含恨九泉!皇上,臣妾恳请您下旨拿怡心宫宫人拷问!”
“重刑之下,必多冤狱,皇上,妾以为此举不妥!”悠悠的有道清雅的声音从殿外飘进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但不比叶晓柔的霸道,那清雅的声音柔衡无比,听得殿内人纷纷转目移去。
此话才消,又有一道婉约的嗓音从殿外飘来,悠扬道:“臣妾附议,皇上,不可对庆妃及其身边人动刑!”
第098章、仇人对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