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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凤栖宫外波澜
  自得知知秋有身孕之后,墨连域整个人简直大变了一个样,朝政之事虽依旧勤恳,但后宫粉黛却被他彻底抛诸脑后。
  新得宠的水妹妹被晾在一边不说,庆妃、珍妃宫中他也懒得再去,中宫皇后处更不用说,即便祖制有定,墨连域也不以为然。
  更别提那个尸骨未寒的九皇子,只怕早就被他的亲生父亲不知忘记在哪个犄角旮旯了!
  想来好久不曾拜会过这位皇后姑姑,恰巧外头天朗气清,我便临时起兴,踩着碎步往凤栖宫去了。
  别于他处,凤栖宫大门独有她的威严。
  远远望去,整齐有秩的金钉镶在丹漆上,映着秋日斜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门上铺首衔环在秋风的抚动中轻轻摇曳,一晃一晃犹如欲将铺首狮子给唤醒过来。
  初入这重重‘囹圄’之时每每见到这座宫门,我都会无比压抑,像是一块巨石压在心头,动不得、挪不开。
  情随事迁,而今再来,尽管威严依旧,却不能再给我过多威压。
  因为皇后侄女之故,看守宫门的内监并未多言,也未加阻挠,由得我随意入了凤栖宫。
  宫内宫女内监不少,但都不是皇后近身侍奉之人,不过在凤栖宫忙着些杂活。
  至于凤栖宫副总管太监赵肆存、宫令女官问安以及其他几个近身宫女司云、绘雨、青燕均不见身影,我便肆意而行,直往皇后寝殿去了。
  还未来得及迈入内殿,就听得里头传来一声怒喝:“混账!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留你何用?”
  那是皇后的声音无疑。
  我骤然拧眉,压低了呼吸声静心贴耳去听,便又听见一个带着柔和的男声响起:“娘娘恕罪!”
  “恕罪!恕罪!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什么?本宫早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今时不比往日,她已经有了孩子,再不能掉以轻心!可你呢?来来回回就这么一句回本宫,叫本宫如何恕你的罪?”
  哐当一声,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应该是皇后发火摔了什么物件。
  “娘娘息怒,依奴婢看事情并没有您想的那么糟糕,毕竟她压根不喜欢皇上,那个孩子也不是她意中人所生,所以咱们是不是用不着……”
  这是问安的声音,我听得心间一颤。
  毕竟她压根不喜欢皇上,那个孩子也不是她意中人所生?
  她们说的是谁?
  又要对付谁?
  如今宫中最炙手可热的莫过于知秋,难不成她、她竟容不下知秋的孩子,要对知秋下手?
  “糊涂!她是不喜欢皇上,那个孩子也非她意中人所生。”
  里头响起皇后一掌拍在案上的声音:“可你别忘了,别忘了女人的天性!一个女人可以为了所谓的情死去活来,但更可以为了十月怀胎生下的血脉抛却性命不顾!子涵根基不稳,在他安然踏上帝位之前本宫必须为他扫清一切障碍!”
  轰的一声,我像是被惊雷击打了一般。
  皇后!
  这就是与我一脉相承、血肉相连的皇后姑姑!
  为了太子哥哥、为了皇位她可当真是什么都可以抛开,什么都可以不顾,一个还未出生的孩子,她居然都要防备,都要下手?
  骇然令我猛的跌了一步,身侧的沁芳见状立即伸手扶住了我。
  “谁!”
  许是我的动作惊扰了里头人,随着一声隐着阴寒的惊问之后,凤仪殿侧殿忽然闪出一个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正向我袭击过来。
  而我身后的玄宇见势立即将我往旁轻推,自己蹬壁一跃跃上半空与那身影打到了一处。
  玄宇今日穿了一道碧色身影,与那人的白衫恰好分明,二人一白一碧,两道身影身形极快,瞬间在凤仪殿殿前大战起来。
  须臾间,皇后、问安与赵肆存一同跑了过来,脸色不明的向我看来,只是似乎没有刚才那个柔声说话的男人。
  我之所以如此判定,是因为皇后、问安以及赵肆存的声音我都听过,虽并不是太熟,但分辩谁是谁还不成问题。
  凤栖宫更集结了大批侍卫,将我们团团围住,一个个虎视眈眈瞅着半空交错的身影。
  我情知不妙,便令玄宇住手,道:“玄宇,收手,不可无礼!”
  玄宇听我,可是那个白衫人并不会听我,依旧在与玄宇缠斗。
  皇后向来多疑,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完全撇清关系绝不可能。
  为最大程度减少皇后的疑虑与降低玄宇的罪责,我便急匆匆对皇后跪拜道:“姑姑!求您了,您快让人收手吧!凝毓今儿得闲过来看您,没想到才刚到就被人突然袭击,玄宇是为了保护我才出手的!姑姑,凝毓并不知哪儿不周以至于闯了下大祸,但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对咱们都不利,恳请姑姑下令!”
  我这话并非说说而已,她虽为皇后,却也有无可奈何之时。
  比如叶晓柔,不就一直紧咬着她不放吗?
  且不说我们今儿为何出手,此事一旦闹出去,叶晓柔必定不会置之不理,不搅和点风浪出来才怪。
  皇后没有着急回答,低眉瞟了我一眼,再仔细看了看半空中两道身影,半晌方道:“青燕,停手!”
  青燕?
  这白衫人竟是青燕!
  没想到她身手如此了得!
  当真是我小看了她,小看了皇后。
  “是!娘娘!”那白衫人发出一道和软的女声,迅速从厮战中撤出身来,退至皇后身后跟前站定。
  我虽不懂武功,但依稀可以看出,她对付玄宇似乎游刃有余。
  玄宇想要收招不易,她却收放自如,想收便收。
  玄宇这会儿也已经收势站定,见我瞅她使了个眼色,便勉强着在我身侧跪下,向皇后叩头道:“奴婢失礼,请皇后娘娘责罚!”
  “姑姑,是凝毓莽撞,不关玄宇的事。”我为玄宇争辩一句,就怕皇后一怒之下拿玄宇开刀。
  皇后未着急作声,而是不露神情地向青燕问道:“青燕,怎么回事?”
  我心中开始打鼓!
  这下麻烦大了!
  我刚才那番话骗骗皇后还行,青燕功夫如此卓越,如何骗的过?
  她定是发现了我偷听才出手,但这话要是说出来,皇后她还会顾念血脉亲情吗?
  青燕转首,看了看我,又瞟了玄宇一眼,冷毅的脸上没有半分色彩,而后对皇后拱手而答:“回禀皇后娘娘,奴婢不知敏妃是来看您,见她无人引领就往殿内走,这才出手。”
  无人引领!
  我霎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向青燕感激地投去一个目光。
  青燕未予理会,说完便退到了皇后身后,挺直脊璃骨,俨然成了一道雕塑。
  皇后面色也稍有和缓,不悦地瞪了玄宇一眼,再命我等起身,冷冷道:“今儿且就罢了,再有下次,敢随意在我宫中动手动脚,决不轻饶!”
  “谢姑姑!”我领着沁芳、玄宇二人叩首谢恩,心中却起了波澜。
  这位皇后,还真不好惹。
  尽管她是我亲姑姑,从此往后少不得要多多提防一点。
  “你难得过来,即来了,且随我进来陪我手谈一局。”
  她脸上端着的是不可跨越的等级、森严,说完旋即转身,朝内殿去了。
  我亦未作停留,起身跟随她的步子前进。
  到内殿时她已然坐下,正在棋坪前等着我。
  “坐吧。”她指了指跟前的位置。
  棋坪就在眼前,座子也已被她摆好,我不多言,福身一笑就往前去。
  其时问安奉了茶水过来,我也已经入座。
  她边落子边道“今儿为何过来?不是要陪着慧妃吗?”
  “皇上在呢,无需我陪。”
  “这不同,以你和她的交情以及你的聪明你该清楚,你陪比皇上陪要好得多。”
  “姑姑说笑了,我如何可比皇上?”我面色不改,从容落下一子,“姑姑,我与慧妃关系虽还过得去,但并没有你所想得那般,您说,是吗?”
  不是我非要与知秋撇清关系,实在是这位皇后太疑心。
  她既然动了要动知秋的心思,少不得要对我多设防阻。
  想来这番话也是在试探我吧?
  我怎么可能被她绕进去?故而才这么一说。
  皇后微勾,短暂的阴笑一声,似是不经意的瞥了我一眼,又捻起一枚棋子慎然落下,缓缓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本宫如何知晓?凝毓,不过姑姑可有句话要告诫你,慧妃身世不干净,你可别和她走得太近了,没得自找麻烦。”
  “姑姑放心,凝毓知道分寸。”我口诺心违的回她一句。
  哼,自找麻烦,知秋对我可比你这亲姑姑强了数倍,不仅尽心尽力护着我的弘儿,还教我为人处世之道,我与她生分,难道要和你亲近嘛?
  “这就好。”说完她不再多言,一门心思扑在棋局之上。
  我当然也不会无事找事和她攀谈,今儿来,不过是闲得无聊,到这儿转转罢了。
  我们这一下下了近一个时辰。
  期间谁也没有多言,各自专心对弈,仿若两个决战的奕林高手,心无旁骛,眼前棋局就是一切。
  她毕竟是爱棋之人,在棋道上胜我一筹,僵持之下,最终还是她显了胜局,我便道:“这一局我败了。”
  “是你年轻,假以时日未必会败。”
  “是吗?也许吧,但我并不热衷于此,是胜是败都不过是消遣之用,何必计较?”
  “你这话错了,棋局如人生,各种奥妙互相联通,岂可只当消遣?”
  棋如人生?
  她还真是痴迷呀!
  我不置肯否,转移话题道:“听说韩王哥哥又立战功,在边塞截获不明斥候百余骑,这是真的吗?”
  提及韩王哥哥,皇后立即变了脸色,沉声道:“他的事你最好少问,还嫌吃得苦不多吗?”
  我悻悻然没有回话,却听她再又说道:“你如今已是皇妃,又生有皇子,从前那些称呼要记得改过来,无论是子涵还是子秋,都不要再叫哥哥!”
  “姑姑这是怕我……”
  “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一个锐利急切的太监声打断了我后面的话,皇后却未见波澜,依旧闲淡落子,但听那太监急切上前奏报:“启禀皇后娘娘,司苑的人在御花园中挖出了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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