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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因为有蔚蔚偶尔过来陪着我,然后自己有空就在电脑上码字,时间也打发地飞快。一转眼,就迎来了喜气洋洋的圣诞节了。
  我走出房间,见赵妈拎着一只火鸡走进门来。便问道,这是谁买的火鸡啊?
  赵妈回到,刚刚沈先生托人带过来的,好像是人送的吧。
  我心里暗暗讪笑,什么人这么有心意竟然送这种东西,还真是事无巨细,礼轻情意重呢。真不知沈汉升怎么有心收下这种东西?
  我走到庭院里,伸伸懒腰,做了一会准备运动,就开始沿着鹅卵石小径跑起步来。自从上次蔚蔚过来逼着我跑了一回以后我倒是开始喜欢上这项运动,在慢跑的过程中可以思考很多事,还可以构思我的小说,可谓一举两得啊。刚好跑到院门口的时候,林絮挎着包搂着沈汉升的肩膀进来了。我倒纳闷了,今天怎么没有开车反倒走路过来了?
  林絮看见我,“哟”地开口,说道,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还出门来了,总是呆在房间里很无趣的吧?
  我停下脚步,瞄了她一眼说,那是某些人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所以不知道本小姐天天早起在这里跑步。还好意思说什么风凉话呢?
  林絮正要开口,但是好像一下子又不知道给说些什么,于是嘴巴张了又闭上,真难得看到她这副表情。我情不自禁地扯扯嘴唇,暗自在心里冷笑着。老头看着我说道,今天在横滨有个圣诞晚会,是你们年轻人举办的,我这里有一张请柬,你去吧。说着就看着林絮,林絮磨蹭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从包里掏出请柬来递给我,嘴里倒是冠冕堂皇地说到,过去的话就好好玩玩,在家里憋久了别憋出病来。
  我看了她半晌,心知林絮很爱出席这种宴会,这一次看样子本来是她想去的,我就偏不让她如愿。于是我结果请柬,说了声,那谢啦,忍痛割爱啊。说完又一蹦一跳地继续我未完的运动。我都似乎可以听见林絮的内心血那个滴啊。
  晚上我穿上了被冷藏了几年的小礼服,纯白色的裹胸公主装外加一件红色的小坎肩。设计最别致的地方是小坎肩上的围着的那一圈满天星,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可是货真价实的小珍珠啊。我记得当初老头给我捎回这套衣服的时候我是真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血本花得太大了!我还记得我那个时候是怎么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气质高华地走进宴会大厅,又是怎样凭借那套小礼服成功地成为宴会上的焦点。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了。
  不过一切美好都被那句恶狠狠的威胁悉数埋葬了。
  我自己化了个淑女的淡妆,配这套小礼服刚合适,披上一件大衣后就走出房间故意跟林絮打了个招呼,林絮头抬了一下看了我一眼,眼里有嫉妒也有不甘,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句,好好玩,早点回来。我笑笑点点头,要说那嫉妒可能是觉得本小姐太漂亮了吧,至于不甘吗,我轻轻笑了笑,撇了撇嘴就走了。
  楼下老头的保时捷已经停在那里静候我的大架,老头的这辆爱车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会让我用用。我这一次是难得没有拂逆他的意思,他不大献殷勤才怪呢!
  我坐上副驾驶座,老赵就发动了车子,朝着横滨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看着街边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装饰得缤纷绚烂的行道树,不禁回想起小时候在姑母家的小镇上时过圣诞的情景。那时小镇上还只是一个落后的小镇,没有钱装饰街边的树,但是老镇长还是想方设法给我们制造点惊喜。到了圣诞节那天晚上,在一阵烟花绚烂过后,小广场上突然冒出一棵圣诞树来,而且被花花绿绿的小灯泡层层环绕着,咋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和聂聂就兴冲冲地跑到那棵树下昂起脖子看看有没有圣诞老人的礼物挂在上面。姑母跑过来牵着我们的手说,你们两个别跟我走散了才好。
  我们回了家总心心念念着那棵圣诞树,于是趁着大半夜我弄醒了聂聂,挟着他来到那棵树下,结果看到一大群大人在那棵树上忙活,刚开始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以为大人和我们小孩子一样贪图圣诞爷爷的礼物呢,可是第二天起来一看才知道那树上挂满的礼物盒是昨晚大人们的杰作。
  现在我看着满目的流光溢彩,但是却怎么也体会不到那种质朴的温情了。我想只有在那样子的小镇上才会有那么多温暖人心的事存在。
  我到达宴会大厅的时候,晚会已经开始了。大厅里还时不时有几个“圣诞老人”窜过来窜过去,手里托着托盘,上面是一杯杯颜色纯正的鸡尾酒。我在一位“圣诞老人”微笑朝我走来的时候顺手拿了一杯酒,“小老人”很绅士地鞠了个躬。我乐得笑了,心道,不知是哪位发起的这场宴会啊,倒是挺有心的吗。
  我端着酒杯来到边上的沙发坐着,看着一棒子人在那里寒暄来寒暄去,就觉得他们特做作,我真想问一句你们到底累不累啊?我顾自啜了一口酒,然后百无聊赖地看着来来往往长裙曳地的名门淑媛们还有那些头发打得油光锃亮的商业巨子,不由得在心里偷偷腹诽了几句:这一个个穿的打扮的不是一群妖精就是一帮大尾巴狼,要是灯灭了指不定到处都是两明晃晃放绿光的眼珠子跟原始丛林的野兽似的。
  我再抬头的时候却看见蓝小艺穿着一袭紫色长裙穿金戴银地朝我走来。她在我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说道,怎么不去跳舞呢?
  我咧嘴一笑,说,我可跳不来这种文绉绉的舞,要跳就跳点劲爆的,跳这种舞我会睡着的。
  蓝小艺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笑,说,这才是你沈黎的作风吗。你要真在那里扭着个屁股扭着个腰我还真看不惯呢。说着又啜了口酒。
  我但笑不语,她这话要真挑刺也没有,我就省得跟她斗来了。我们静坐了一会,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于是我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蓝小艺看了我一眼,说,沈大小姐这话就问的奇了,难不成就许你来,我们这种小职员就不许来了?
  我说,这是哪里的话,我是在这里碰到老熟人感到太欣喜了,所以才好奇问问吗。真没别的意思,您别往心里去啊。我这话有三分毒三分刺但是又有三分真,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这些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如果说为了以前她的所作所为又也犯不着,毕竟有些事情怪别人还不如怪天怪地怪自己。
  蓝小艺扯了一下嘴唇,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然后视线在一个地方停留了一会,立刻惊讶地说道,怎么俞大公子带女伴了?
  我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果真见到俞靖挽着一个女的走进来,那女的不就是白茶吗。
  蓝小艺连忙起身迎了上去,我本来是不想理会的。自从上一次见面之后,我就觉得其实也真没什么必要,别人要怎样那是他们的事,我一个小小的弱女子管得过来吗?徒增心烦罢了。但是蓝小艺却将他们两个迎到了这边,我只好往里面挪了挪位子空出来给白茶。白茶看见我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将她的好修养发挥得淋漓尽致。我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她精致的妆容和一身贵气的打扮,果真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本来不起眼的白茶一下子就成了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美女了!
  俞靖看见我没有想白茶那般不闻不问,但是他的开口还不如不闻不问,干脆形同陌路好了。他问到,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你的顾楠呢?
  他特地强调了一下“你的”顾楠,让人听着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我说,俞靖,既然我不再管你们之间的事,那么我的私事也就不劳您费心了吧?我的男人在哪里怎么样了好像都跟您没关系吧?
  俞靖低头笑了笑,喝了一口红酒,于是就站了起来。白茶跟着也站起身来。他们走出没几步,突然俞靖转过头来跟我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今儿个的宴会是我爸举办的,我也是东道主,你这个贵客就好好享受款待吧。说完就挽着白茶悠悠地扎进人堆里了。
  我其实没有想到这次的宴会会是俞靖老子举办的,要是知道他们会在这里出现或许我宁愿成全林絮也不愿意到这里来受这份窝囊气。待到俞靖和白茶走后,我就顾自一个人喝着闷酒,间或会来一两个西装革履的纨绔子弟想搭讪,不过都被我冷言冷语给回绝了。直到韩哲远的出现。
  其实我压根没有想到韩哲远会出现,更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自从上次绝决的撤离之后,我就没有再联系过他。我沈黎自认为也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完了我就不会再作过多纠缠。可是这一次是他韩哲远先招惹得我。
  韩哲远在我身边坐下的时候,我还是跟前面一样,嫌恶地撇撇嘴,嘟囔了一句,本小姐今天心情不佳,别来招惹我,我没空搭理你们。
  不料那人低低地笑了,说,不知道沈大小姐为了什么心情不好,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连老朋友的面子都不给啊?
  我这才转过头看见了韩哲远那张妖孽的脸。我只楞了一秒钟,或许更短,不过我可以确定没有人能够发现我稍稍的异样,除了我自己。我回到,真不好意思,我真的没有发现是韩大公子,否则总得给我这个曾纪死心塌地爱过的男朋友一点面子的啊。
  韩哲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后说道,能够被沈小姐曾经死心塌地地爱过,是我韩某人的荣幸。我以前一直不知道韩哲远也可以这么能言善辩,因为在我的印象里,韩哲远一直是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愣头青,很多事情都必须我这个女朋友亲自交待才能够明白。所以说跟着韩哲远多浪漫的事是没有享受到,很多令人哭笑不得的事倒是经历了不少。比如说,这只愣头青,可以为了我一句“加了芥末的鸡尾酒我最爱喝”的戏言真的跑去给我如法炮制了一杯,喜滋滋地端给我,结果,害我在蔚蔚和子叶面前鼻涕眼泪流了一脸,被她们两厮笑了整整一个礼拜。不过这么可爱的韩哲远,却更让我爱的无以复加。
  我有些伤感地笑笑,没有回话。韩哲远见我长时间没有答话,便偏头看了我一眼,问道,怎么一向能说会道的沈大小姐今天跟一小媳妇似的,不喜欢开口了呢?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这个五好青年也“小媳妇、小媳妇”地叫开了?难不成是被我荼毒得太深了?我耸耸肩,回道,我也是要看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的,在你韩哲远面前还真的就不太说话了。因为在一个连我几岁还尿床都知道的人面前我说什么那都是一种伪装而已,那还不如不说,你说呢?我这话其实是在暗指韩哲远你一直都未曾信任过我,在你看来在自认为是揭开了我的那层面纱之后我以往的种种可能都会被你看成是虚假的伪装而已。可是他又能否听出来这话的深意呢?
  韩哲远也是不再说话,顾自喝着酒,我也不再开口,慢慢啜着酒杯中鲜红的液体,两个人就这么静坐着,相对无言。
  冷不防,韩哲远打破僵局,说道,沈黎,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不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你会选择嫁给我吗?
  我一愣,良久才领会这话中的含义,于是就不可抑制地笑开了。我说,韩哲远,你这是在干什么呢?我不是早就说过了,我沈黎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主,你问这话不等于白问么?你随便去问谁答案不是都一样,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现实的,没房没车的男人只适合谈恋爱,但是却不适合结婚,你说呢?我扭头看他,口里说出的话就像淬了毒的箭一样,我都差点失去理智,以为面前坐着的是跟我有着不共戴天的仇人,而不是曾经爱我呵护我的情人。是因为他的那句话太伤人了。
  我承认,在所有人看来我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抛弃了你投入顾楠的怀抱,可是天下人都误会我都可以不介意,可是唯独你,不可以将这样子的话血淋淋毫不留情地直插我的耳膜。韩哲远,你知道么,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知道么?跟你在一起了那么多年,难道我沈黎是一个怎样子的人你一点也分不出来么?如果我是真的嫌贫爱富,为什么当初陈裘那败家子追求我的时候我义无反顾地把他踹开了而选择了你?如果我真的爱慕虚荣,为什么当初放弃了去美国斯坦福大学深造的机会被老头赶出了家门也要跟你一起窝在一起?如果这些你都可以说成是我小孩子玩过家家图一时新鲜那么我真的无话可说,那么我只能说我这几年花我所有心血爱着的只是一个我沈黎自己编造的梦而已。
  韩哲远这一次似乎是彻底心寒了,只是有些自嘲地笑着,末了才蹦出一句话来,他说,我终于明白了,谢谢你沈黎,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然后将酒杯往桌上狠狠一砸,鲜红的液体溅出来滴落到我白色的小礼服上,霎时一片诡异的红色污渍跟含血的泪一样,触目惊心!我一直保持着微笑,似嘲讽似不屑,不管是什么在韩哲远眼里看来都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你沈黎的想要的结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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