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本想将张雅送到小区楼下,帮她拦辆出租车,可是,天色的确太晚了,再加上妹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和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他有些于心不忍。
从小张雅的性格就比较极端,他怕她一个人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在对方的再三要求下,他决定亲自送她回去。
张雅住的公寓,离张博的家并不是很远,出租车半个小时就到了。自从结婚后,这还是张博第一次来到他妹妹住的地方。
而这个小公寓是他毕业以后攒的第一份工资买的,他当时说,这是送给他妹妹22岁的生日礼物,等到张雅结婚的时候,他准备再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送给她,算是他做哥哥的一份心意。
可是张雅说,她有这个小公寓就够了,有爸爸妈妈和哥哥就够了,她不需要婚姻。这话,她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都说的很认真,只不过作为张博的哥哥,只当是小妹妹年少无知的玩笑话而已。
“哥,好久没来我这边了吧,你看晚上的景色是不是特别好?”张雅兴奋的像个孩子,拉着张博在小区里的草地上转圈,这一刻,他们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张博看着这个女孩,他从小保护到大的妹妹,心里徒生出一股怜惜,或许,真的是他的不对,或许,殷绮罗真的过分了。
“哎呀,这不是阿雅吗,你怎么才回来呢,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要早点回去啊。”
伴随着高亢的声音,一位提着便携袋的中年女士朝着草地的方向走过来,张博当然是不认识的。
说起来也惭愧,除了交房和装修验收这两件事情他来过,妹妹入住以后他基本上没有来过,一个是因为工作实在是忙,另一个结婚以后也无暇分身了,所以张雅才会整天住在他那边,放着好端端的个人空间不要。
“李阿姨晚上好啊,逛超市去了?”张雅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跟邻居的关系都很熟,说话的功夫便挽住了李阿姨的胳膊。
“你这丫头,鬼机灵的很,走,和阿姨做个伴,一起上楼吧。”李阿姨怜爱的在张雅背上拍了拍,拉着她就要走,直到张博咳嗽了两声才意识到在光线照不到的地方还有个人。
犀利的眼光投过来,虽然是晚上,张博还是感觉到了不自在,他尴尬的上前,微微躬了躬身子,“李阿姨您好,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硬生生的打断了:“大帅哥啊,瞧这身材,这长相,天生的明星胚子啊,怪不得这么晚回来,原来小丫头谈恋爱了啊。”
张博后面正想介绍自己是张雅的哥哥呢,无奈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个热心的阿姨堵在了嗓子眼,一时,手足无措,想再次开口,对方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阿姨露出一抹自信又神秘的笑容,附在张雅耳朵边说了几句话,就自顾自的上楼了,远远的楼梯口,还传来她《一剪梅》的歌声。
“这个李阿姨是你的邻居吗?”
“嗯。”
“她刚才跟你说什么,看她高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她是母女呢。”张博心里直纳闷,根本没有留意到女孩的小心思。
“嗯,也没有说什么,就说,我交的男朋友,很…很帅!”张雅别过身子,脸涨的通红,她此时的心情,比小时候和哥哥一起偷吃蜂蜜还要甜。
男朋友?
“你没有解释吗,我可是你哥。”张博一直以为妹妹有正在交往的男孩,毕竟他之前不止一次发现有男生给张雅送礼物,甚至隔着房门塞情书,没想到,这丫头眼光还挺高,居然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们上楼吧!”张雅说着便过来拉张博的手,他看着妹妹满脸笑意,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便借故还有工作离开了,即使张雅一直在身后喊不安全,怕黑,他也没有回头。
当初买这套公寓的时候,价格比同期房子贵了不止一倍,即使手头的钱有些紧张,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买了,为什么,就是因为看中这小区的安保,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两年很多住宅区陆续出事,唯独这里,风平浪静,世外桃源一般的矗立着。说不安全,怎么可能!
再一个,张雅小时候最大的兴趣就是在黑暗中辨别方向,她最爱玩的就是真人版密室逃脱,胆子大的许多男生都只能望其项背,说她胆小,怕黑,这纯粹是胡扯。
别人不了解可能会以为他这个妹妹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萝莉,可只有张博知道,这丫头从小到大,还没有真正怕过的东西。
张博错了,张雅真正怕的只有一样,就是他不再疼爱她,他身边有了别的女人,他会永远的离开她,而这一样,足以毁掉她的生命。
殷绮罗说的是对的,即使打着妹妹的幌子,她一切的言行举止也逃不过女人的直觉,张雅对张博的感情,绝非是妹妹对哥哥的依赖,若是放在亲生兄妹身上,或许还能理解,但是他们本身就没有血缘关系,放在古代就算童养媳了,也可以说青梅竹马。
张博并非神经大条的人,只是他为人正直,三观也是很正的人,从来没有敢往这方面想过,他以为,他把她当亲妹妹,她也会把他当亲哥哥。
现在看来,他错了,一直以来,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自以为是。
这个猜测,让他害怕。
张博烦躁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没有选择打车,而是用了两个多小时才走回去。
用这个时间,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和殷绮罗初识,想到了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想到他为了求婚找了一大帮兄弟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浪漫场地,想到殷绮罗独自带着户口本来到他的城市,抛下自己生长的土地,养育她长大的亲人,以及多年的朋友和同学,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她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一个女人,如此的付出,他怎么可以那样对她,说伤害她的话,做伤害她的事。
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走到楼下,已经凌晨时分了,想起妻子晚上什么都没吃就跑出去,他又拐去小区后面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她最喜欢吃的菠萝包,听着塑料袋的响声,他内疚的进了家门。
本来以为殷绮罗已经睡了,可没想到,她一直在等他。记得有谁说过,对在外打拼的男人而言,一间房子,一盏灯,一个等待的女人,就能组成幸福。
他一直都拥有这种幸福,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好好珍惜。
其实每天下班,妻子都会等他,不管多晚,桌子上总会有养胃的粥和吃的,他忘记了,这个女人,也和他一样,需要上全天的班。
想着,张博的心里有些酸楚,他轻轻的将菠萝包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沙发旁边,在冷色调的台灯映衬下,妻子的脸显得有些憔悴,她嫁给他,才4个月而已,这样的女人,一点也不像新婚的样子啊。
他有些动容,忍不住低下头,在妻子的额头落下一个吻,一个包含了愧疚和感激的吻。他爱这个女人,这个叫殷绮罗的女人。
“你回来了?”可能是他动作不够轻,抑或是女人睡的不够沉,她醒了,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眨了眨,在墙上映出一个好看的光影。
“嗯,客厅有点冷,你也不知道盖个毯子,冻感冒了就不好了。”张博带着一丝责备和心疼,伸出手一揽,也不管她愿不愿意,霸道的将她抱进卧室。
这一刻,殷绮罗想到了公园里的寒冷,想到了自己的殷勤期盼,她每次不管多么生气,总会败倒在张博温柔又霸道的攻势里。
“老婆,我错了。”他放她在床上,给她盖上柔软的蚕丝被,略带抱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殷绮罗握住他的手,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们认识四年多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清楚,即使周遭的一切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也始终是我。
我做的每一个决定,我的爱,我的恨,我的未来以及我当下要走的路,我都很坚定,只要你不变,我不会变,我想和你在一起过一辈子,我想和你坐看云起云散,等待花开花落。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之间,唯一支撑彼此走下去的,不是孩子,也不是什么利益,而是信任和感情。”
殷绮罗说的有些哽咽,虽然她一向自诩女强人,女汉子,可是那都是工作中的她,以及不让别人担心和质疑的她,真正的殷绮罗,是一个并不那么坚强的女子,抛开必要的理性,她更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小时候看小人书都会伤心到大哭的人。大人们都说她是:读史书流泪,替古人担忧。
看着殷绮罗的眼眶渐渐发红,张博心疼的拥住她:“你说得对,我以后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了,我也会离张雅远一点,我会和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性保持距离,我不会再大声跟你说话,对不起,荻。”
张博的话让殷绮罗的心变得柔软,她笑着问道:“那你妈呢,你也保持距离吗?”
“除了她老人家。”
那晚,天上的月亮很圆,夜空静谧而美好。
那晚,张雅睡的很香很甜,她做了很多个不同的梦,每一个梦都有个高大帅气的男主角,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完成她小时候的所有心愿。
第五十八章 道歉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