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洋背着殷绮罗的身体一顿。他什么时候说过讨厌别人亲近了?
不过好像也是这样的。他刚这样思索着,只听见他那妹妹幽幽的一句:“我说了,你是我带来的,免疫。”
陈安洋失笑,他忽然觉得旁边有这样两个人也是件不错的事。
被陈安洋和陈路弥送到陈家后的殷绮罗安生地过了一个晚上。
就是在睡觉前由于肚子痛睡不着,嚷着陈路弥陪她聊天。至于聊什么,这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
于是陈路弥十分悲惨地陪着殷绮罗聊到将近两点,途中还多次被殷绮罗拉起来给她做活血化瘀的按摩?!
这所谓按摩在殷绮罗的解释下就是打通她的任督二脉,从而减缓殷绮罗腹部的疼痛。
可最后结果十分明显,按摩没起什么作用,两人倒是累得睡着了。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件好事,至少对陈路弥来说是这样的。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拥有她自身的生理时钟,凡是到那个点上,不管昨晚睡多迟都会叮地一下苏醒过下。而陈路弥十分不幸地恰恰好是这种人。
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陈路弥就自觉转醒。看看一旁睡熟的殷绮罗,陈路弥十分好心地没有将她叫醒。
刷牙洗脸后,陈路弥一脸困意地跟爷爷奶奶一块儿吃早饭。爷爷奶奶问起殷绮罗为什么没来吃饭时,陈路弥为了不破坏她在二老面前的形象,堪堪地说了句她身体不是很舒服,昨天很晚睡着。
殷绮罗醒来时已经将近午饭点,可她醒来在床上躺了好半晌也不愿起床。在床上抱着被子打滚了好半天,殷绮罗才懒懒地从床上爬起。
其实她本来真的不打算起床的,她也不饿,不差这顿午饭,可她这么个滚法,要一不小心弄得陈路弥的床鲜血淋淋,她就算不想干体力活也得干体力活了。
吃过午饭,殷绮罗等着陈家二老走人,当即拿了条毯子,往陈家后院的贵妃椅上一躺,装死人晒太阳。
陈路弥出于对一个被大姨妈困扰的悲惨女生的同情,也没怎么催她教她画画。她由于每次在太阳底下做作业都睡着的缘故,这次也没陪殷绮罗在楼下晒太阳,而是一个人孤独地闷房间写作业。
殷绮罗惬意地晒着日光浴,至于作业,她心中自有她的打算。
也许是太阳太过温暖,由于正赶着这入秋的日子,秋风吹着凉爽,阳光照着舒适,殷绮罗也就自然而然地入睡了。
正觉地睡得迷迷糊糊的殷绮罗,眼前忽然出现一盏路灯的模样,再看清晰些发现是条小路
。看着这小路蛮熟悉的模样,殷绮罗仔细一想,才想起这是她多年前曾天天经过的大姑家门前的小路。
正这样想着,殷绮罗忽然听见一声熟悉又稚嫩的女声透过耳膜传至她心间。隐隐地她听见女孩几乎喊着说:“不要讲了,不要讲了,再讲我和你翻脸,和你绝交。”
女孩的声音刚落下,殷绮罗就看见两个女子从路灯下走过。仔细一看,殷绮罗才确定其中一个女孩就是两三年前的自己。
盯着这熟悉的场景,殷绮罗脑中渐渐浮现她大姑被她看到和别的男人私通的那晚。
果不其然,当时的画面如电影重演一般在殷绮罗面前重演。只是当殷绮罗开门的那一刻,床上两人的面孔显得十分模糊。想想也是,那个男人殷绮罗已经多年没有见到了。
原本以为看完了这一场景,殷绮罗以为她的世界会陷入黑暗。可紧接着,不仅没有黑暗,反而是一片亮堂的火光在殷绮罗眼前闪耀。殷绮罗看着眼前正在被大火吞噬的房子,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她住了十几年的房子她怎么会忘记!
恍惚间,她似乎听房内传出的家人痛苦的呻吟声,和他们的血肉被大火灼烧发出的“滋滋”声。
殷绮罗被这幅场景吓得愣在原地,待她反应过来,恐惧顿时涌上心头,她反射性地要冲进火场。可就在这时,画面瞬间凝固,她的视线被火场旁男人的身影所吸引。
就是那个男人!
虽然看不清面容,她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就是那个与她大姑私通的男人。可这并不是最恐怖的,更恐怖的是殷绮罗看到那个男人站在火场面对着她笑,他张牙舞爪地朝殷绮罗笑着,而他的周身赫然立着一罐大大汽油筒。
就在这一刹那,殷绮罗的视线被火红的花光掩埋,紧接着面前满是血光,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个男人奸诈,猖狂而又刺耳的笑声。
“啊”地大叫一声,殷绮罗猛地从贵妃椅上坐起,她前额的刘海被汗水浸湿地紧贴在额上,眉头紧皱无神地盯着前方,粗重地喘息着,仿佛还未从梦境中走出。
陈路弥和陈安洋赶到后院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殷绮罗丝毫未察觉他们的到来,她只是皱眉盯着前方,呼吸也不见平稳。
陈路弥见状担心地赶到殷绮罗身旁,抬起手在她眼前挥了几下,看她眼神有了些焦虑这才开口:“绮罗你做噩梦了?”
殷绮罗转头看向陈路弥,这才意识到刚刚的不过是梦。可这梦太过真实,她甚至还能闻到当时火场的焦味,那个男人的奸笑声甚至还在她耳旁回旋。
正在陈路弥身后的陈安洋见着殷绮罗眼神再次没了焦虑,不禁皱眉。他走到陈路弥身边,用手背贴了贴殷绮罗被汗水打湿的额头,见没什么异样才担心问道:“梦到很恐怖的事情了吗?”
殷绮罗的思绪被扯回,抬头看向陈安洋有些担心神色的脸庞,无意识地回答道:“是啊,很恐怖。”
陈路弥见殷绮罗开口回答了,趁热打铁地问道:“什么恐怖的事,说来听听。”
殷绮罗这时意识已经清晰很多,她看了眼陈路弥求知的脸色,勾唇道:“我梦到我被大姨妈给掩埋了。”
殷绮罗的话音刚落只见陈路弥满脸不爽地喊到:“什么啊殷绮罗,你以为我傻到连你这种话都信吗?”
殷绮罗面露诚恳的颜色道:“我以为。”不过殷绮罗也没说谎,她最后是被血色掩埋了。
陈路弥还想发飙,陈安洋就先出口打断:“你先去洗把脸吧,额头上出了挺多汗的。洗完下来也差不多吃饭了。”
殷绮罗认同地点点头:“我觉得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吧,全身是汗。”她说着转头对陈路弥道,“来,小路子扶我一把。本宫肚子痛得慌,走不动。”
殷绮罗这话一出,陈路弥就知道她已经恢复常态,意识到这一点的陈路弥当即往后一退,一脸不爽地朝着殷绮罗道:“谁是小路子啊,那一太监名怎么配的上我。我才不扶你,谁让你刚醒来就一个劲地损我。”
殷绮罗见状,刚想骂陈路弥,就被陈安洋打断。只见陈安洋在她身旁慢慢蹲下,语气清浅道:“我背你吧,我看你也走不太动。”
殷绮罗一见这情景,当即乐呵呵笑着往陈安洋背上爬。陈路弥可就不高兴了,她见状冲着陈安洋吼道:“陈安洋你太吃里爬外了吧。”
陈安洋背起殷绮罗,安静地回答:“你不是说帮助你同学是我快乐的源泉吗?”
陈安洋这话一说,陈路弥当场呈萎靡状,至于殷绮罗,她已经乐得忘记了疼痛外加刚才那个梦了。
看着一脸小人得志模样趴在陈安洋背上的殷绮罗,陈路弥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谁见过她这样搬起石头使劲砸自己脚的。谁见过?谁见过!
今夜的夜空似乎沉寂许多,不太圆滑的月亮挂在空中时不时地被云朵遮盖。在这样的夜空中,星星倒显得特别亮堂,黑压压一片的夜空大半个身子被星星遮盖,眯着眼睛望去,倒有一种天空被荧光布盖住的错觉。
看着窗外这样的夜色,殷绮罗却是不怎么好受的。陈路弥由于昨夜睡得太迟,今天起的太早,早早地就撑不住睡着了。可殷绮罗怎么说也一觉睡到了中午,今天下午又睡了将近一个下午,这会儿哪还睡得着。
睁着眼好半天,只觉得眼睛酸痛,睡意却是一点也没有的。稍微一闭眼,眼前便是一片血色,饶是再想睡觉,殷绮罗也是无法睡着的。
看着黑得如同深眸班的夜色,殷绮罗又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男人给她带来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殷绮罗自己都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若不是姑姑的事情被发现,殷绮罗可能会在时间的洗涤下渐渐淡忘哪件事情。
躺了好半天,睡意一点没有,恐惧感倒是渐渐加深。殷绮罗皱眉,抬起手推了推身旁的陈路弥,发现她睡得很熟,没有一点反应。
有一阵沉默之下,殷绮罗无奈地掀开被子轻轻往门外走。老天保佑,陈安洋一定要醒着啊。
轻轻关上陈路弥卧室的门,殷绮罗果然看到了陈安洋房间里透出来得光。她松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陈安洋的房门。
殷绮罗敲门的时候,陈安洋正在思考一张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题。看看窗外黑了大片的夜空,陈安洋本打算着写完这一题就去睡觉。就在陈安洋有了点思绪的时候,门口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敲门声响起。
第四十六章 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