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前就怀孕,未婚先孕?看来这古人也是挺放得开的嘛,符夕月心里发笑。
拂烟倒也落落大方,俱是姐妹也是从青楼里出来的,并没有什么顾忌,"逸霖早给我停掉了避子汤,说这药对身体不好,平日里房事也顺其自然。"
"不过前几日被诊出足月了,又在这婚期前,我俩都有些意外。打掉是万万不可能了,不过还好,婚期已近,我还没有多显怀。本来嫁衣缝到一半逸霖也不让我缝了,正好绣娘接手给改了腰身,到时自是看不出。"
拂烟面上显现出一副温柔的神色,轻轻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就是可惜,没穿上自己亲手做的嫁衣。"
"难不成柳家还让你遵循古训自己缝制嫁衣?"符夕月吃惊道,"缝一件那么繁复的嫁衣,该多伤眼睛啊,幸好你让绣娘接手了。"
"不怪柳家,是我自己坚持而已。"拂烟面上真挚,"我已缝了两月有余了,还是没能穿上。又轻叹一声,看起来一副遗憾的样子。
符夕月倒是捂嘴笑起来,"我看你真是有了身子糊涂了吧,是嫁衣重要还是嫁给柳逸霖重要啊?"
"如今你都得偿所愿,洛城里不知有多少姑娘在暗地里妒忌你都要把帕子给拧坏了呢,你倒为这伤神做甚?"
拂烟听罢,也扬起一抹释然地微笑,"是我钻了牛角尖了。"又道,"别说我,你才是洛城里万千姑娘们嫉恨的对象吧。"
符夕月也笑,她知等脸上伤口愈合那段期间,苏煜白已经昭告天下说要娶她为正妻,着实跌破了一堆人的眼镜。
她与拂烟都变成了这洛城中的传奇人物。
之前她与拂烟被接出去,大家都以为她俩只是富贵人家的玩物而已,没有人想过她们会一跃而成正牌夫人,还是两家脚动一动洛城都要抖上两抖的大人物,如何不叫人又是嫉恨又是羡慕。
"不说那万千姑娘,前些时日都有个姑娘亲自找上门来了。"
"还是你家逸霖好,从始至终就你一人,没有什么红粉知己青梅竹马。"
符夕月虽然笑得轻松,拂烟听了她这话却面色凝重。
"还去找了你?是谁那么大胆子?"
"这洛城内有那么大胆子,又不知耻的姑娘,你说还有谁?"
拂烟思索了一瞬,忽地想到,"是不是那陈家小姐陈甄儿?"
"早前好像听闻逸霖说陈家行事不顺,怕是受了故意的打击,又听闻那陈家小姐爱慕于你家那位,想不到她竟如此大胆,还去找了你,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符夕月摇摇头,"她当时找我时煜白还没决心要抬我为正妻。"
"不过也多亏了她,才让煜白下定决心抬我为正妻。"
拂烟看她这般表情,大概也猜出当时的陈甄儿定是对符夕月冷嘲热讽,然后被苏煜白知晓,才下定决心娶她为正妻,便道,"那陈家近段出事,大概也是因为你家那位出的手吧。"
拂烟猜对了大半,但却没有猜到是符夕月故意激怒陈甄儿,还被打了。不过符夕月不打算告诉拂烟自己被打了的事实,以免她担心。
至于陈家受打压,她还真的不知。
露出一丝疑惑,"陈家之事我当真是不知。"
"煜白从不与我说他外边生意上发生何时,也不和我说外边时事如何。我就整日在家自娱自乐,无聊得很。"
"那你家那位是在保护你,不让你为这些事烦心而已。逸霖整日与我说这些,我还不愿意听呢,与我说有何用,我又一概不知,白白惹得被他笑话。"
"他又是那种停不下来嘴的性子,我倒是羡慕你呢。"
见拂烟露出一下抱怨一下向往的表情,平日面无表情的脸生动了许多,惹得符夕月咯咯笑起来,"行了行了,我们互相羡慕吧。"
不过她心里却想,苏煜白不与她说时事,原因无她,只是不够信任她而已。
眼看着拂烟的喜宴过了,她也要和苏煜白成为真正的夫妻了,她却还没刷满苏煜白的好感度,她到底该如何做才好?
从符夕月和拂烟见了面后算起,已经五日有余,而今日,就是拂烟嫁入柳家的大喜日子了。
因为拂烟是倚红楼出身,总不能到倚红楼迎亲,在与符夕月见了面不久之后就搬到了柳府外郊的一处房子里暂住。
拂烟也无什么亲朋好友,关系最好的人就符夕月。所以符夕月作为她的送亲者,今日也起了个大早,正看着拂烟梳妆。
拂烟的脸本就一派艳色,配上这红彤彤的喜服和华美精致非常的头饰,更显得美得魄人。
或许是内里透出来的那种喜悦感,也让拂烟整个人显得柔和了许多,不再有那种冷艳之感。
新娘子红唇轻启,面上透露出忐忑,"楼兰,好看吗?"
"当然,我没见过比你更美的新娘子了。"
符夕月扶住拂烟的肩,两人一同望向偌大的铜镜,笑得满足。
门外娶亲的大队敲锣打鼓的声音听着是越靠越近,拂烟不由得握住符夕月的手,紧张得不行。
符夕月拍拍拂烟的手,给她盖上喜帕,随着送亲者一起出门去。
柳家迎娶拂烟的架势,是最盛大的五乘轿,花轿三乘,新娘子的花轿更是八抬大轿。走街过巷称得上十里红妆,敲锣打鼓的声音就没停过。
经历了一系列繁复的仪式,符夕月把拂烟送到柳府新房,就算完成了送亲者的任务。
苏煜白是迎亲者,也是伴郎,此时正在前厅随柳逸霖一起招待宾客,符夕月不打算去凑那个热闹,换了衣服边打算回苏府了
眼看着拂烟冠上柳姓,才真正有了个家,符夕月心里也是欣慰至极的。
符夕月本来要去安置客人丫鬟的伙房叫秋露,一路上也不知是被花迷了眼,还是这柳府不亚于苏府的面积,一时竟迷了路。
看着面前又一道九曲回廊,旁边是一个精致的小池塘,还有种在假山旁随风摇曳的竹枝,符夕月顿感无力。
江南的楼宇精致是精致了,就是太复杂……正打算去找个小厮带路,却发现旁边假山旁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符夕月本不打算凑那热闹,却发现声音却越来越大,倒像起了争执。
符夕月决定上去看看。
谁知这一看竟是吓了一跳,居然是陈甄儿与另一位深着灰衣,从未见过,但面容清秀的公子在说话。
大家都在前厅吃酒祝贺柳逸霖,这两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作甚?
"甄儿,我是真心欢喜你的,你若不信,明日我就去你家提亲!"看那灰衣公子十分激动的样子,居然是告白,符夕月顿时津津有味起来。
陈甄儿倒是面容冷漠,"你欢喜我又如何,我就一定也要回应你吗?"
啧啧啧,这么残忍的吗,不过这句话也说得也不是没道理。
"甄儿,你要怎么样才肯答应我?是不是我还不够好?"
"你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心中的那个人总是千般万般好的。"
"我就知道你还想着他!"那灰衣男子声音又大了几分,"他到底是有什么好?甚至他都要娶妻了你还忘不了他!"
果然陈甄儿喜欢苏煜白,是人尽皆知的"秘密"啊,符夕月感叹。
不过看陈甄儿听到那灰衣男子那番话,竟是十分生气,突然变得狰狞了起来,"那个贱女人,煜白定不是真心想娶她的!"
"甄儿,苏煜白都已经早就昭告天下了,此事定不会更改的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吗?"灰衣男子神情哀求。
"有他在的一天,我就决不可能喜欢上别人。"陈甄儿斩钉截铁的说了这句话便毫不犹豫的转身走人,再也没有施舍一丝目光给背后灰衣男子。
符夕月看着那灰衣男子低着头越来越狰狞,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用力到指尖都泛白,身体因为用力过度控制到都有些颤抖,看起来神情十分阴骘。
不多时那男子也离开了,离开时看起来也十分生气的样子。
符夕月看着那块他们站过的地方,若有所思,想起刚刚那男子的神色,心里浮现出一丝不安。
按照套路,说不定这男子就会对苏煜白实施打击报复。
她倒是不担心苏煜白,他的武力值应该不低,但她担心她自己。毕竟苏煜白很难下手,她可不难。
不过自己也不出府,应该没事的吧……
揣着一颗不安的心平安无虞的回到苏府,符夕月暗骂自己多心,刚刚发生的事就算要报复也没那么快。
苏煜白晚上回府时候,都已经醉了。符夕月扶他回卧室的时候,他还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只不过气息柔和了许多,外人也看不出是不是醉了,但符夕月看他那副不说话的样子,就知道定是醉了。
不过还好,没有像上次一样神志不清直接睡死过去的好。
哄得他去洗了澡,提心吊胆的看着他怕他一言不合就游到浴池中央,那她可救不回他。不过还好,他自己洗了澡,穿了衣,回到床榻上,再躺下盖好被子,一路都异常听话。
符夕月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去沐浴,却被拉住手腕。
"别走。"
喝了酒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低哑,符夕月回头看着本该闭上眼的苏煜白,轻声道,"怎么了?"
苏煜白却迟迟没有回话,平日里总是蹙着的剑眉此刻平缓得十分温和,眼睛也看起来柔情默默。
第九十一章 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