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看了唐凤玦一眼,耸了耸肩,道:“这病不能治,好像是伤心过度吧还有一点相思病。”
伤心过度?相思病?
唐凤玦你是为了那个男人吗?你难道就看不见我的付出吗?我消耗千年修为将你放回到十三岁那年,想要将你的轨迹改变,但是……无论怎样,你的心中还是只有他一人么?
我这个一直深深爱着你的人,在你心中连一席之地都没有吗?
韩楚言忍着心中的疼痛,不让自己的脸上出现一丝悲伤。他将唐凤玦抱回房间,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随后将被子盖好。朝着门前喊了一声,“亚玲。”
旋即,一道黑影闪过,亚玲跪在地上低着头恭敬的对着韩楚言,问道:“阁主有何事要吩咐?”
韩楚言一挥袖,看着亚玲,道:“你安排一下,我要去雪山夺天山雪莲,你好生照顾凤玦,待她醒了若是她想知道些什么,便直接告诉她吧,记住,语气要好,她身子弱,禁不起你那般吼。”
亚玲的身子一颤,说到她的时候,他的语气明显温柔了好多,但是但是……自己在他的心中居然是一个刁蛮女子?
亚玲在心中苦笑了一声,看着唐凤玦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冷冽,但是很快就被她掩饰下去了。她在阁主身边陪伴阁主这么多年,都还不如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唐凤玦。这多么搞笑。
韩楚言淡淡的瞥了亚玲一眼,欲言又止,他扭头望了唐凤玦一眼,眼眸之中充满着满满的担忧。
但他还是转身离去,准备去寻找天山雪莲。天山在南陵国的另一端,那里地势崎岖,山路险峻,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入万丈深渊,但是韩楚言却还是毅然决然去了。为的只是她,也是为了曾经那个承诺。
唐凤玦无力地躺在雕花木床上,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脑海之中还存留着刚刚,他说的事情。焚情膏只有皇室才有,这么说来,那么她的娘亲也是皇室之人所害的,但是……夜玟谟和唐沐有着婚约。
婚约婚约……这两个字是多么的刺眼?不对啊,不应该是这样啊,前世不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不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了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说好的一辈子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淡粉色的床幔,她扭头看着如同一棵松树站在旁边的亚玲,轻声问道:“你可以告诉我,关于皇室的事情吗?”
亚玲闻言,淡淡的瞥了唐凤玦一眼,她的眼眸之中那淡淡的忧伤让人感觉到心疼,有那么一瞬,亚玲觉得,自己不是输给韩楚言的冷漠,而是输给了唐凤玦的温柔以及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于常人的气质。
“恕在下无可奉告。”亚玲冷冷的说道。闻言,唐凤玦闪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她还是扬起笑容看着亚玲,笑着点了点头,道:“打扰了。”亚玲看着唐凤玦那黯然的笑容,心中有些不忍,随后便对着唐凤玦轻声说道:“你最好不要去喜欢夜玟谟。他虽然说是庶出,但是他将来也能够争夺皇位的资格,而他若是要去争夺皇位,那么他便是什么东西都可以付出,更何况是你,一个儿时的玩伴。”
她的话如同绣花针刺进唐凤玦的心里,密密麻麻的让她难受,她看着亚玲,轻声说道:“我不是一个儿时的玩伴……”我是他说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唐凤玦不愿意相信自己苦苦等待的人竟是如此对待自己,她更不相信焚情膏是那夜玟谟在自己的母亲身上下的,而自己身上的毒也是夜玟谟下的……这不可能,她不相信。
她垂下眼脸,不再去看亚玲,她伸手掩住面庞,怕自己哭的样子被亚玲看见。但是亚玲还是从她那指缝之中看见流下来的眼泪。
有那么一瞬间,亚玲的心有一阵揪疼,她看见唐凤玦这样,顿时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油然而生。以前,她也曾像她这样为情所困,因为所爱之人的举动而哭呢。
如果没有阁主的话,她和唐凤玦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吧?她这样想着,但是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皇位?真的有那么重要么?重要到能让一个那么天真的小孩变得让她觉得陌生?
唐凤玦呆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床幔,双目无光,眼波尽处似是出现了夜玟谟的笑靥,那时候的她和他在夕阳下玩得那么快乐,他笑得那么开怀……她还是不敢相信,也不想去相信,她一直心心念念刻苦追求的人居然是那样的一个人。
一个把自己和别人都放在圈套里陷阱里的人,一个可以将自己的一切都设计进去的人……
唐凤玦伸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双手枕在膝盖上,她捂着脑袋不想再去听什么残酷的事情。
她以为事情会很简单,只要她抛开一切跑到他的身边,穿着朱红色的嫁衣嫁给他相伴他一生,她以为……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温柔的背后,还隐藏着她所不知道的残酷的事实。
亚玲从阁主的书房之中拿来了关于夜玟谟的信件,放在唐凤玦的面前,有些于心不忍,但是想想如果不告诉她这些残酷的事实的话,那阁主怎么办?她不想让阁主一个人孤独终老,她自知自己是不可能陪伴在阁主身边一辈子的,但是这个唐凤玦可以,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阁主的思绪。
她的存在,是阁主所最珍惜的。阁主所珍惜的就是她亚玲这辈子所要守护的。因为,她喜欢阁主,虽然很想陪在他的身边为他抚琴舞剑,但是比起自己的开心她更想让阁主高兴。
因为,没有阁主,就没有现在的她。
唐凤玦静静地倚坐在床上,手中拿着那些信件,那些信件讲的无非就是他们所相遇的那些事情,但是,唐凤玦有一个疑惑,为什么?他们那时候的事情怎么会被写成信件而且还到了韩楚言的手里?她有些疑惑的看了亚玲一眼,但是亚玲根本就不会回答唐凤玦的问题。
素年215年
唐家大小姐与夜玟谟相识,玩耍……
素年217年
唐家大小姐的母亲死去。
素年219年
皇室之人找上夜玟谟,谈话一个时辰后离开。
素年……
手中的书信滑落在地上,唐凤玦顿时明白了什么,素白的手指无力地垂在身旁的两侧。
219年,也就是她开始有那种病的时候,一切原本无法连接在一起的事情现在却如同清晰的戏剧放映在她的脑海之中。
什么问题都已经有了解释,她也没有了什么理由来安慰自己,来说他是有理由的,他不是故意的。
这些自欺欺人的话语在他面前,在她面前,都忽然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如果可以重来,如果她可以扭转命运的年轮……那该多好?
人就是这样,明明拥有了很多,但是却还是不知满足,还是想要获得更多。而唐凤玦,今生今世最想获得,她最想获得更多而不满足的东西则是,夜玟谟的爱。
但是如今,似是有些变更了。
唐凤玦倚靠在床栏上,手中的信滑落在地上,苍白如纸的脸庞上流下了眼泪。她以为……她以为,她最大的仇人是唐楚是林月白是唐沐,但是没想到,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却是她爱的最深的不愿意伤害的人——夜玟谟。
夜玟谟,你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残忍?不是说要在一起永远的么?难道……你都是骗我的,你只是为了接近我?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一切都贯通了,一切都有了理由了。而她也有了放弃的理由。
唐凤玦枕着手臂趴在床栏上,哭着想着,夜玟谟我不是输给了你,我只是输给了我以为。
亚玲看着哭泣的唐凤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后转身踱步离开。都身为女人,何苦为难她。只是……只有让她看清楚那个男人的真面目,她才会放弃,才会乖乖的待在阁主的身边,只有这样阁主才会开心。
所以,唐凤玦,别怪我狠心,我只能这样,只能把你最不能接受的事实放到你的面前强迫你接受。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静静地趴在床上,眼角依旧流着眼泪,唇畔微启,夜玟谟夜玟谟,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么,你还记得你说我们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不离不弃么,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约定到了现在却成了讽刺我的事实?
如果我们必须要走到兵戎相对的地步,那么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夜玟谟。
弑母之仇以及让我身患绝症的仇,自然是不能不报。夜玟谟,谢谢你,让我迷途知返。
唐凤玦哭了一阵之后,便从床上起来,换上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裙,拿上自己的行李,找到在门外守夜的亚玲,问道:“天山在哪边?”
亚玲虽是有些疑惑,唐凤玦问这个干吗,但她还是乖乖的说道:“南陵国的北端。”南陵国的北端是与北竹国的分界线,那里冰雪飘飞,气温十分低,就连墨玄的人都不敢轻易去尝试闯天山,但是韩楚言居然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去了天山。这让唐凤玦很是感动。
第二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