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没好气的揉了揉,因为工作而有点酸疼的眼:“我说的误会不是这个。”他看看左右,空旷的夜晚大街上,仿佛不太适合解释这个。
“到我的出租屋里去好吗,我会跟你解释清楚的。”
他的眼神很真挚,李木和他相处过四天,决定选择相信他:“好。”
到了出租屋,林威疲惫的半躺在床上,女友去洗澡了。
林威不是笨蛋,不会在余往未允许的情况下,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事情是这样的,你们不是全家都要出去旅游吗,余往觉得吧,阿姨和叔叔在一起,你们一家在一起,她形单影只的不好看,所以才拉我过去凑人数。”
“然后呢?”
“哪还有什么然后啊,就这么简单,那男女关系不过是我们编出来的,不然我用什么身份,跟你们一起去玩儿?”
李木:“也就是说,你们合伙欺骗我们?”
林威撇嘴:“李木,你也好好想一想吧,如果不是你自私,我们用得着这样子吗?”
李木皱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问我?你说呢?”林威说道:“五年前你和余往是男女朋友,五年后你和她的妹妹结婚生了女儿,完了你们旅游,还要她在旁边全程观看,你有没有想过她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算余往成熟了懂得坚强了,知道要隐忍了,可心还是活的,始终会痛。
李木震了震,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余往心里的苦楚。李木很想扇自己两巴掌,自以为自己是最痛苦的,埋怨余往不知道自己的真心,心想她过的那么潇洒自在,自己却要独自躲起来舔伤口。
搞到最后,真的如余小雅所说,每个人都不开心。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林威看着他发怔的脸,问:“李木,刚才你为什么那么生气,你是不是还爱着余往?”
“是,我爱她,我爱的一直都是她。”
“那为什么……你会和余小雅结婚呢?”
李木没回答,只抬头看她:“既然你们两个是做戏,那就是余往不喜欢你?”
林威笑:“她怎么可能喜欢我呢?她把我当弟弟一样的看待啊,那目光里毫无爱意的好吧。”果然李木吃起醋来,眼睛是瞎的。
若是商场上的李木,一眼就能看穿的吧?真是当局者迷。
“那她……”
林威摇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不知道。但我也可以告诉你,余往应该是真的放开了。”
李木眯眼睛:“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在船上的那个晚上,你们聊了很多是吧?虽然余往只是稍稍跟我提了一下,但我看的出来,放开手的她特别的轻松愉快。我刚认识她的时候,总觉得她心事重重,脸上的笑都是虚伪的,专门给别人看的。可那晚之后,她变了。”
去酒吧聊天,不再叹气不再发呆,可以精神百倍的跟阿威讲笑话,欣赏酒吧里高昂烦躁的歌声,和颓废而热烈的舞姿。
她卸去了好多的担子,而那担子,只与李木有关。
李木觉得心里越来越烦了,初听林威说那只是作秀,他松了好大一口气,心想原来余往对他没有那种感情,那是不是说明她还喜欢他?
可林威接下来的几句话,让李木刚从深谷出来的心,再次坠入里面,且摔的沉闷而发痛。
余往可以对他生气置气,可以不理他骂他打他,但一定不能不在意他。
原来那天晚上她说的话是真的,她真的让自己轻松了。
李木站起来,无视身后阿威的呼唤,出了门之后,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明知道这时候打电话,会惊扰到他人。
他还是忍不住按下了拨通键。
那边睡得正熟的余往被吵醒了,看来电显示是李木,又是凌晨的时间,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情,连忙接起来:“喂,李木?”
“如果我还爱着你,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余往瞬间清醒了,她放下手机,赤着脚到卫生间里,往自己的脸上撩了一把凉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便又回到床上去,重新拿起手机:“你现在在哪?”
“街上。”
“你是不是喝酒了?”
“没有,一口酒都没喝,余往我很清醒,从没有像此刻这般的清醒。”
余往呼吸平稳:“虽然我们最后没有在一起,但是谢谢你陪伴我这么多年,而且除了爸妈之外,你是对我最好最好的那个人。反而是我,从小到大给你添了许多麻烦……”
李木心里默念:余往,不要这样说,不要说的这么客气,我很怕……
可惜,余往听不到他心里的话:“所以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幸福,我想你和小雅好好的过日子,李木,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余往,我爱你!”
余往眼睛倏地睁大了,呼吸也快了几下。但很快她深吸口气,重新的平静了下来:“我相信。”她的眼里泛起了泪光:“但是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人生更重要的是责任。”
这个时候,李木不是无法解释清楚,只是余往的淡定让他明白了一件事,就算他说清楚了,余往也不在乎他了。
既然如此,李木:“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休息了。”
他的淡淡回答,让余往确定李木刚才的表白,只是心血来潮。“没关系,没事的话我挂了。”
“嗯。”
挂断电话,余往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过了一会儿她笑了:幸好我足够的淡定,冷静的拒绝了他。若最后发现他只是开玩笑,那我真丢大发了。
如今的余往,刚回来的时候被李木和余小雅结婚的事情,给折磨的痛不欲生。她怕极了那种自虐的感觉,她想要让自己开心一些。而要开心,就是彻底放开,不在意,忽视掉。
她就这么做着,让过往的脆弱,逐渐被坚强而无懈可击的微笑所代替。
她这么想着,很快就睡了。
而李木犹自走在大街上,直至天亮。
第二天晚上余往去了丝草酒吧,看到了阿威脸上的伤。阿威也没打算掩饰,就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
余往愣了一下,笑了笑什么也没说。昨天李木表白的时候,她心里未必不期盼,而他挂电话的速度,让她又产生了失落感。
这种折磨来折磨去的事情,余往实在不想经历了。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就让那些曾经的美好,成为真正的回忆。
时间河流的飞快,转眼间半年过去了,人人都相安无事。
余爸余妈问起阿威的时候,余往也只是淡淡的说,两人更适合做朋友。作为父母,他们也说不了什么,也就随缘分了。
余爸早些年身体过度疲劳,所以现在即使不干活了,也是一身的毛病。
最近脸色总不好,余妈打了电话,余往便搬回家住去了。
李木和余小雅也是经常回来看余爸,他们都默契的当那晚的电话,并没有发生。看着李木和余往非常正常的讲着话,举手投足间也很自然,余妈就想孩子们是真的和好了,于是很高兴,彻彻底底的放了心。
这一次,一家人的心比旅游时还贴的近。五年前那会儿,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
余往上着班,接到了李木的电话。
“阿宝出车祸了,她死了。”
“什么!”这简直是晴天霹雳,余往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烦躁的来回走着:“你说清楚一些,到底怎么回事?”
“小雅带阿宝上街玩儿,突然冲过来一辆车,阿宝就被……”李木的声音听起来很愁:“小雅伤心欲绝,哭的死去活来。而阿宝,实在是撞得……所以已经下葬了。”
余往的心里一下子难过起来,李木没说完的话,那应该是阿宝被撞得不成人形吧?
那个场面,余往不敢想,也不忍心想,那个可爱的孩子,难道就真的没了吗?余小雅是怎么照顾她的,她亲眼所见,失去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一定会崩溃的。
“余往,你过来劝一劝小雅吧,我怎么安慰都没用。”
“好,我这就去!”
“余往,爸爸身体不好,这件事先别让他们知道,好吗?”
“我明白,你放心吧。”放下电话,余往开始整理自己的包。
林爽听见动静进来了,问怎么回事。
“阿宝出车祸死了,李木希望我过去安慰一下小雅。”
“这么严重的事,你快去吧,我和曹秘书会帮你看着公司。”
“谢了!”
开车驶到李木和余小雅的家,那是一栋外表简单,内部装修精致的公寓。
“人呢?”
“这会儿睡着了。”
余往小心的打开门,余小雅盖着夏凉被躺在床上,脸上泪痕未干。
小心翼翼的关了门,两人悄无声息的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余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里你说的也不够详细。”
李木眉头深皱,失去了女儿让他有些憔悴:“我问过小雅了,这事太莫名其妙了,那车行驶的好好的,是突然就拐了一下,把人撞了迅速就跑了。”
“就这样跑了?车牌号有没有记下来?”
他摇摇头:“没有,阿宝倒在一片血泊里,小雅整个人都惊呆了,能反应过来跑到阿宝身边,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有心思去看车牌号?”
余往听了非常生气:“这也太可恶了,撞了阿宝就走,也不管人怎么样……就这样放过那个司机,也太便宜他了!”
李木疲惫的扶住额头:“是啊,我也这么想,只是小雅这个样子我真不放心,实在没有心思去处理别的事情。”
“这事交给我来办吧,应该有监控可以看到的。”
“余往,那拜托你了。”
余往勉强笑了一下:“阿宝是我什么人,小雅是我什么人,你是我什么人,我怎么可能不管呢?这个时候,你就别跟我见外了。”她站了起来:“你好好看着小雅,爸妈那边我们都会帮忙瞒着。”
“嗯。”李木点头,打开门把她送了出去。
第四十二章 岁月已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