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熙雪的心情再次复杂起来:“王爷你……”
莫子风也想能看到她情动的样子,但绝不是在下人面前。他吩咐一个丫头,先将这盘菜送到饮雪楼,拉着冷熙雪出了厨房,问道:“你还会做其他的菜吗?”
她老实的回答道:“不会。”
“那为什么偏偏就做了这道菜呢?”
冷熙雪咬咬嘴唇,还是说了:“其实当初是姐姐告诉我,王爷你喜欢吃这道菜。所以家里的厨娘就教我了。不过母后告诉我你不爱吃之后,我想姐姐也只是听信了传言,以为你还像小时候一样,喜欢吃这道菜呢。”
莫子风淡笑,她很坦诚,又用后续语言替自己的姐姐圆了谎。若自己是个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王爷,冷熙雪或许这会儿已经没了好下场。
冷熙燕那么对待她,她还是要维护她。
“原来如此。辛苦你了。”
冷熙雪摇头:“我只做了这一点儿,王爷……”
“喊我名字吧。”
“啊?”
莫子风温柔的看着她,语气坚定:“叫我子风。”
冷熙雪喊不出来,也难以应对他的目光,那目光怎么说呢?柔情似水?
“熙雪,叫我子风~”这话里已经有了撒娇的意味儿。
冷熙雪有点哭笑不得,喊出这个名字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子风……”
莫子风很高兴,满足的心情就洋溢在脸上。
冷熙雪忍不住唤道:“子风……”
莫子风眼睛微微睁大,疑惑的看着她,她摇摇头:“没什么。”
他拉着她往前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他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王爷,却在她面前清晰的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他不顾忌她,主动让自己直呼他的名字,两人又亲近了几分。
冷熙雪心里很不安,是强迫性的不安。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她曾经尝试过,并不愿意再尝试一次。若莫子风在她心里越来越重要,那么有一天失去他,自己会比认识他之前,过的更痛苦更无助。
若真是那样,宁可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他。
冷熙雪抱着这个想法过了一段日子,直至后来她改变了这个想法,失去的时候确实痛苦,但也惦念拥有时的快乐。
“九皇子在这里干嘛呀?”
原本趴在桌上发呆的莫子睿抬头:“原来是青灵姐姐啊。”
莫青灵坐到他身旁:“下了课为什么不回寝宫去啊?”
莫子睿摇摇头,不说话。
莫青灵眨眨眼:“是不是想念你的子风哥哥了。”
莫子睿歪着脑袋:“我的子风哥哥?不也是你的子风哥哥吗?”
莫青灵侧头:“才不是呢!他娶了别的女人,以后就不是我的子风哥哥了,”她故意说道:“九皇子,也不是你的子风哥哥了哦!”
莫子睿坐直了身体:“他是,谁说他娶了别的女人,就不是我的子风哥哥了?”
“难道不是吗?以前他没有王妃的时候,隔三差五总会回宫看看你们的父皇和母后,现在呢?他回来的次数多吗?据我所知啊,他是在陪他的新王妃,也就是你的七嫂。”
莫子睿仔细的想了,愤怒的说道:“一定是那个女人迷惑了他!”
“可不是,我也觉得像,有那个女人之后,子风哥哥就不要你了。”莫青灵说着,一边悄悄的打量着他的神色。
莫子睿坐不住了:“我要去找七哥!”说着他就往外边跑去。
“哎哎哎!”莫青灵拉住他:“你声音小一些好吧,九皇子,你只是个孩子,还没有权力可以随意出入宫廷,你要怎么去找你七哥呢?”
“是啊,怎么办?”莫子睿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突然抬头,同时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可以!”
莫青灵就等着这句话呢,故作勉强的叹气:“好吧,我就冒险帮你一次。”
她把他藏进了自己出宫坐的马车,两人出了宫,马车驾驶到七王府门外。
霍良从里面走出来,语气里有一些无奈,这莫青灵为什么老是来吃闭门羹呢?“霍良参见郡主。”
“七王爷可在?”
“回郡主话,王爷外出,尚未归来。”
莫青灵点着头:“好啊,有七王妃在,也是可以的。”
霍良微低着头,声音不卑不亢:“王爷有令,他不在的时候,禁止客人来访。”
莫青灵眯眼,又是这样,这分明是莫子风在保护那个冷熙雪!
“那本皇子,也不能进入吗?”
霍良惊愕的抬头,马车帘子掀开,九皇子莫子睿从里面走了出来,和莫子风有三分相似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盛气凌人。
“九皇子殿下,您怎么会出宫来呢?”霍良很是疑惑,瞟到旁边莫青灵得逞的笑意,他瞬间明白了。
“本皇子来找自己的亲哥哥,你也管得着?”
“回九皇子话,并非霍良有意阻拦,实是因为七王爷此刻并不在府中。”
莫子睿:“那我来看看自己的嫂子,总可以吧?”大婚之日,皇后以他还小的理由,禁止他出宫。成亲后,莫子风带冷熙雪回宫,给父皇母后奉茶,那时候他在上课,因此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嫂子。
“当然可以,九皇子殿下请!”
莫子睿昂首挺胸的踏上台阶,跨过门槛。莫青灵紧跟其后,总算进了这道门。
霍良进门的时候,对门口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颔首,转身离开了。
在窗口吹风的凝心,看到往这里走来的几个人,睁大了眼睛:“咦,那是……九皇子殿下?”她在府中长大,并未进过宫,只见过莫子睿几面,这会儿看见了,自己也有点不太确定。
因为昏昏欲睡,本打算去午睡的冷熙雪走了回来,“那个和青灵郡主走在一起的男孩儿?”
“是。”
凝心扶她下了楼,霍良进来对她行礼,说道:“王妃娘娘,这位是九皇子殿下。”
冷熙雪颔首示意:“九皇子。”
莫子睿冷冷的打量着她,“你就是我七嫂?”
“正是熙雪。”
莫子睿抱着手臂,围着她转圈。冷熙雪不明所以的看向霍良,发现他没有什么表示,只好看向凝心,却见凝心脸有苦色。
她试探的喊他:“九皇子?”
“一路从皇宫出来,这会儿本皇子倒有些饿了。”
冷熙雪对霍良点点头,霍良立刻出去了,过了一会儿他带着人上了一桌丰盛饭菜。
“哟,这速度可以媲美皇宫了啊!”莫青灵说道:“莫不是为了我们七王妃练出来的?”
霍良回答道:“回郡主的话,七王府一向是这样的速度,不敢怠慢任何人。”
莫子睿意有所指:“本皇子还以为,是为了七嫂呢!”
来者不善,冷熙雪等人都清晰的感觉到了。冷熙雪疑惑的是,素未谋面,为何他要来为难自己?
难道是莫青灵说了什么?不是她要多想,实在是莫青灵把她的意图和想法,全都表现在了脸上,让人想相信她都难。
霍良开口:“回……”
“闭嘴!”莫子睿喝道:“七嫂自己会说话,用得着你一个奴才,替她回答本皇子的每一个问题?”
霍良脸色不变的站在那里,心想,还不是七王爷有交代,在冷熙雪被挑衅的时候,不遗余力的帮助她。
冷熙雪不想别人因为自己被祸及,于是说道:“霍总管,你先去忙其他的事情吧。”
霍良抬头,不放心的看她两眼,出去了。
莫子睿吃饭的时候并不说话,冷熙雪并不善于跟小孩交流,于是坐在那里看他吃,看了一会儿发觉这样不太礼貌,于是侧开了视线,正撞上莫青灵的目光。
她微笑着问:“郡主,你不吃吗?”
“我不饿,为什么要吃?”
冷熙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人若是歇久了就会歇成懒骨头,冷熙雪觉得自己就是如此。在王府里她什么都不用做,反而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于是她用手挡着,打了个哈欠。
莫子睿抬头:“七嫂,你困了?”
“还好。”
“七嫂,你上去休息吧,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
冷熙雪也不想打扰他吃饭,于是带着凝心上楼去了。上着楼,她们两个都很疑惑,进门的时候莫子睿不可一世,怎么突然就改变态度了呢?
“凝心,就这样将九皇子放在楼下?”
“还有青灵郡主呢!”凝心道:“娘娘先休息吧,奴婢一会儿下去帮您看着。”
凝心帮她宽衣后,就下楼去了。冷熙雪睡的不太踏实,最后觉得这样子还不如不睡,于是起身重新穿好衣服。
下了楼发现饮雪楼里只有她一个人,她走出门去,问路过的一个侍女:“九皇子和青灵郡主呢?”
“他们往湖心亭那里去了。”
“哦。”她挥挥手让她下去,自己往湖心亭走去,走到一半看见一个侍女跌跌撞撞的往这里跑来:“娘娘!娘娘!”
“怎么了?”
那个侍女跑的腿软,到了她面前几乎站不稳,她连忙扶住她的手臂:“你不要慌,慢慢说。”
“九皇子、九皇子掉水里了!”
“什么?在哪儿,快带我去!”
“就在湖心亭!”
冷熙雪拔腿就跑,那个侍女略慢一步的跟在身后。
到了王府最大的湖边,穿过长廊到达湖心亭,就见莫青灵扶着柱子蹲在湖边,朝湖面大喊:“九皇子!九皇子!……”
“九皇子呢?”
莫青灵站起来,一脸焦急的说道:“刚才他非要往这边走,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我已经通知侍女去找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冷熙雪着急的看着湖面,除了流动的涟漪,不起一丝异样的波澜。
莫青灵用手拍着柱子:“怎么办,怎么办?九皇子如果出了事,怎么跟子风哥哥交代啊!”
提到莫子风,冷熙雪顿了一下。
莫青灵抓住她的手臂:“你有办法吗,快想想办法啊!九皇子掉下水好一会儿了,说不定他已经……”她捂住嘴,慌乱的摇头。
冷熙雪闭闭眼,再次睁开,眼睛里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九皇子从哪掉下去的?”
“这水这么深,这会儿铁定不在原地了呀!”莫青灵来回看着湖面,伸出手指:“大概就在那里了!”
冷熙雪后退两步,朝前冲去跳入了水中。
从上面看,觉得湖水偶有涟漪,跳下来身在其中才发现,湖水也是湍急的。不愧是王府中最大的湖,冷熙雪挣扎着,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渐渐的往下沉去。
突然,她瞟到岸上多了一个人,她以为是侍女叫来的其他人,本想让那个人赶紧下水找九皇子,却发现那个人就是九皇子。
正站在柱子旁,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瞬间她明白,自己被那两人给耍了,也就是这一顿和这一犹豫,湖水埋没了她整个人。
第二十二章 目光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