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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章 永恒黑暗(五十五)
  在古川咲的嘴里,我成了个忘恩负义的败类。
  但事实上……
  好吧,事实上没错,我就是那么想的。
  而且听了古川咲的话,我不仅没生气,还笑了:“我说姑娘,我想杀掉你好像完全在情理之中,还是你觉得,我这人特别容易被小恩小惠收买?不好意思,我不杀掉你,还真就是因为你脑子里的那点东西,我拿不走。”说完,我看着米娜,还未等我开口说什么,这丫头已经完全领会了我的意思,瞬间身体透明化,整个人将还未来得及反应的古川咲包住。
  古川咲在液体化的米娜身体中挣扎了两下,盯着我:“好……叶瀚我记住你了,你也给我记住,这个仇我早晚会在你身上找回来!不过我告诉你,你也别急着让她立刻杀掉我,先让她与我融合,看一看到底能不能看到我脑子里的全部!”
  这话提醒了我。
  我对米娜说道:“暂时别杀掉她,看一下,她的记忆中有没有什么没办法被看到的东西……”
  “明白。”米娜应了一声,包在古川咲身体外围的胶状物渐渐收缩,完全融入了古川咲的身体。
  古川咲盯着我,眼中满是恨意。
  “叶瀚,你今天这样对我,你日后绝对会后悔的。”
  我看着古川咲,没有说话,但是我的心里……
  其实已经有点预感了。
  最明显的就是,古川咲虽然此刻在骂我,但之所以骂我,似乎紧紧是来自于恼怒,而非恐惧。她不是个对生死看得很清淡的人,所以,我确定她是真的不怕。
  既然她不怕,那么……
  她究竟有什么把握,不会被我杀掉?难道是那些记忆中间存在某些问题?
  片刻后,古川咲呕吐起来,她吐出乳白色的物质,那物质似乎弄不断,她就张着嘴,眼见着那种物质构成了米娜的头,并且开口对我说道:“奇怪了,大部分记忆,已经被复制,但是……但是有很多内容,我居然看不到,就好像她的脑子中存在一只巨大的盒子,上了锁,我打不开?”
  米娜的形容很抽象,但我却能够明白。
  原来古川咲有着与我、杨雪还有孟梦一样的记忆禁区。
  那是不用特殊方式,自己都无法窥探的记忆内容。
  这家伙居然……不对,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即便古川咲在精神领域,没有蛇人眼的帮助下是不如孟梦的,但硬实力也是有的,她也担得起精神大师这个名号。
  被米娜上身了一次后,古川咲脸色苍白得很,但她却在笑,似乎是在嘲笑我。
  “果然是留了一手……我还真是低估了你。”我示意米娜完全离开古川咲的身体。
  这下,古川咲似乎是舒服了不少,呼吸的频率依旧有点问题,但正在缓慢恢复,她抬起头,看着我,露出艰难的微笑:“呵……幸亏你没杀掉我,不然你一定后悔,不过我也没想到,君主大人和我所想象的,还是有些差别的,看来我是真的不了解你。”
  “你想说什么?改变原计划吗?”
  我看着她,虽然我这么问,但我完全不担心古川咲会一怒之下拒绝合作。
  “我说叶瀚,你现在心里是不是特别有底?有了一个强大的帮手,又把我控制住,觉得一切尽在掌握,很舒服吧?没错,我是不可能拒绝合作,不过,你也要记住我的话,我迟早会报复你……”
  “我信,不过姑娘,别总把自己说的好像是一受害者一样,行么?我们的关系,说到底只是暂时的互相利用,我们是有仇的。”
  古川咲并没有接我这句话,她回到了船舱中,也没有继续商量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她离开,甲板上就只剩下了我和米娜。
  这时候我就不用再装什么了,双手拍在围栏上,叹口气:“这下……有点玩砸了。”
  “怎么?”米娜来到我身边。
  “没想到那女人有后手呗……”
  “可你不是不担心,她会拒绝合作么?”
  “我是不担心,可是……算了,没什么可是,她应该也明白,我对她的杀意不大可能因为什么原因而削减。我们这个交易的最大风险点原本就是如果我们成功的杀掉了古川武,为她得到了古川家族的控制权后,她会不会把我想知道的关于杨雪的事情告诉我。有没有刚才那件事,她都会做好应对我的打算。”
  米娜听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貌似不经意的说了句:“原来,你是在找她呀……”
  “嗯,就是上次那个女人……之前你见过她吗?她说,她曾经也是‘君主’中人,那时‘君主’应该还没有分裂,也许你们见过。”
  “见过?那可不一定哦,说白了我从前在‘君主’其实是囚犯,多数时候都被关押,怎么可能见过‘君主’中的每一个人,不过上次在沙漠,我对她的印象还是蛮深的。”米娜侧过身看着我:“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这个问题很突然。
  每次遇到这种问题,我喜欢的回答就是,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总觉得爱情这种事情,非要在前面加上一个标签,因为某某事情,某某特点,某某性格,某个人才会喜欢另外一个人,那本身就将这种感情降低了许多层次。
  我觉得爱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
  这才是最完美的理由。
  正当我想把这个答案,说给米娜听的时候,她却突然对我露出了很像我们最初相遇时……哦不对,是在第二次相遇,在沙漠中时,她露出的那种微笑。
  “叶瀚,你喜欢她,我觉得是真的,我也明白你可能说不出为什么……但我觉得,你该因为说不出为什么,就去编造一个模糊的答案,然后说服自己。”
  “你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说道这里,米娜停顿了很久,突然好像说到了另外一个话题:“哎,你相信鲛人的直觉吗?”
  “你这跳的有点快,之前的还没聊完,怎么又扯上直觉了?”
  “鲛人的直觉很厉害的,比任何生物都强……这是一件非常神奇的事情。而我作为混血,不仅发扬光大了你蛇人的能力,鲛人的能力在我身上,也得到了增强,我能够感觉到一件事……”
  米娜的眼神变得我越来越看不懂,或者看得懂,不想承认。
  “你感觉到了什么?”
  “我感觉到,那个女人对你来说,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定时炸弹。这是一个比喻,其实就是我觉得她会给你带来巨大的危机,所以我觉得你真的应该想清楚,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在意她,而她,是否如你在意她一样的在意你。”
  巨大的危机。
  也许米娜说对了。
  她的感觉也确实很正确,杨雪从一出现开始,杀我便是终极目标。
  也许那一刻,米娜感觉到的,就是这个。
  可就现在来讲,我已经完全不觉得杨雪的想法是错误的。
  “我明白了,不过有些东西,我心里有答案。”
  “你心里的答案,又不一定是对的。”
  “我发现你这丫头特别喜欢抬杠……”
  米娜摊摊手:“算了,不聊这个,我了解人的,我说了你不爱听的内容,你不会接受,心里会对我反抗到底,然后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的坚持没有错,而我是错的。”
  “你……”
  “好了好了,我真的不说了,我们聊聊接下来去日本怎么办吧,她的记忆,我都有,已经想到了一个计划。”
  于是,我和米娜开始聊起了正事。
  这时候古川咲又出来了。
  不得不佩服精神大师本身的精神承受能力,面对两个刚刚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她居然很快整理好了自己,就好像之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
  “还是算上我一个吧,有些东西,只有记忆没有经验,还是行不通的。”她,插在了米娜和我之间。
  ……
  然而,最终我们的任何计划,都没能够按照计划本身进行。
  因为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意想不到的事情。
  在我们偷渡上岸后的当天夜里。
  我……饿了!
  我是在路上突然感觉到自己饿了的,原本我的计划是先找到落脚点,当地古川武家族伪装的社团组织,可途中,我就觉得自己饥饿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最后,甚至让我隐隐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像之前蛇人食欲大爆发时期……
  担心自己会袭击路人,我趁着意识还算清楚,与古川咲、米娜找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传到了一片公园的树丛中。当时是深夜,这个时间点,这种地方,正常来讲应该是没有人的。
  而我饥饿的感觉也越发严重,我看着古川咲:“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看我?”她也很懵。
  从我开始提到这件事,她就很疑惑。
  “废话……眼睛一直在你那里,你说呢?”
  “你怀疑我骗了你,并没有毁掉眼球?”古川咲看着我,突然笑了:“别傻了,如果我没毁掉眼球,之前货船上的人,现在怕是已经被你吃光了。”
  我不仅饿,而且头痛。
  古川咲说的好像没错。
  之前那么久,从毁掉眼球,到遇见米娜,再到偷渡……这么久,如果是食欲爆发阶段,我根本撑不住的。可为什么那种感觉突然又出现了?
  “呃……不,不行!”突然饥饿的我意识短暂的模糊了,我的眼前,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我眼中的古川咲,开始渐渐变化,我看到的似乎不在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皮肤下的新鲜血肉,颅骨中的大脑,胸腔中的心脏。
  我……想吃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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