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衙后院,那四大巨头的商谈宴会,已是过了半月之久,四个巨头调和各方势力,将‘剿匪’事项规划细致,权衡利弊内定出死亡名单,做好这一切准备工作之后,官衙的门前,终是贴出那张‘剿匪’的通告单。
剿的自然是那熊霸天的熊山寨,这熊山寨的土匪,奸淫抢掠无恶不作,在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声,可谓是坏到了极点。但那土匪头子熊霸天却修的一种怪异功法,本身力大无穷之外,更是能操纵熊山上的熊怪,这山间小镇,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如今这‘剿匪’的通告终于是贴了出来,按理说官衙要为民除害,百姓都应该高高兴兴才对,但众人看到这通告单,却都是愁眉苦脸。
一个提着鸡蛋的老奶奶,愁眉苦脸的说道:“年年缴费,年年剿匪,这熊山上的土匪还是那么多,这城里还有这么重的官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活都活不起了,要按我这个老婆子说啊,干脆就让那些土匪抢进城来,把我这老婆子杀了,一了百了!”
这老奶奶如此说话,周围竟也没有反驳的人,反而都露出了愁苦之色,心道世态炎凉,想活着喘口气,都不容易。
守在通告旁的官兵看着这些人都是一副不愿交钱的样子,便凶狠的对着那老奶奶说道:“你这老太婆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县太爷为名除害,大家都应该全力支持才对,你老胳膊老腿的,又当不了炮灰,让你交点钱怎么了?又不是要你的命!你再在这里蛊惑人心,信不信我把你抓进牢里,让你尝尝牢饭的滋味!”
老奶奶已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干脆就抓着那官兵的手:“抓吧抓吧!只要别再让我儿交钱就好,你要把我关多久都没关系!我这个老婆子反正是个废人!活着也是浪费我儿的口粮,只要你别在让我儿再交这冤枉钱,你把我这个老婆子怎样都可以!”
官兵听的不耐烦,一把将老奶奶推到在地,恶狠狠的说道:“你个死老太婆,你还有理了!”
一篮子的鸡蛋竟是砸碎在地上,老奶奶痛的腰酸背痛,但看着那些凭白砸碎的鸡蛋,更是心疼不已,眼中更是泛起了泪光。
看着老奶奶如此可怜的模样,众人皆是怒视着那官兵,官兵感受到众怒,微微退却,连声吼道:“你们……你们干什么!看了通告就赶紧回去准备银子!不要在这里聚集!”
一个小儿乞丐站出身来,怒指着官兵说道:“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们帮主!让帮主大人教训你!”
“你胡说什么!你个小乞丐,想冤枉我?吹牛也不打草稿!你说我欺负你,谁看见了?!”官兵是有些怕了,传说那乞丐帮主,可是让蒲世仁大少爷都要吃闷亏的人物!
“我看见了。”突然,一个拿着锄头的农夫带头说道。
“我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一时间,这些围聚的百姓都怒视着官兵,纷纷要给这小乞丐做帮凶。
官兵直吓的害怕,指着小乞丐颤抖的说:“你给我等着!”说完,便准备逃跑。
却被小乞丐一把拉住:“赔钱!你不赔钱我就找帮主!”
官兵被逼无奈,又不敢真的殴打这小小乞丐,于是丢下几个铜板,仓惶离开。小乞丐将几个铜板放到老奶奶手里,老奶奶慈笑的递过一枚放到小乞丐手中。
刚从牢中放出来的老乞丐,看到了这一幕,心想这落霞镇什么时候出来一个愿意为乞丐做主的‘丐帮帮主’?觉得好生有趣,便走到那孩子旁,问道:“你小小年纪就得罪了官兵,不怕吗?”
小乞丐愤然:“不怕!有帮主在,没人敢欺负我们!”
老乞丐笑道:“帮主在哪儿,带我去瞧瞧。”
自那场雷电大雨之后,夏日的炎热,好像都被冲淡了几分,哪怕是正午时节,太阳也不比以往那般火烈刺眼,城外吹来的微风,更是带着些许凉爽的意味,一切都寓意着,秋天来了。
别院中,林天羽仍然在对着木桩一拳拳的轰练,这十几天以来,林天羽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也不愁吃穿,更是可以有机会修炼入道,这对以前的他来说,可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只是真的要像师傅那般厉害,又哪儿有那么简单,这世间又有多少的武师,几乎练了一辈子的武行拳,体内都未曾感应那所谓的真气。这世间力量的根本区别就在这真元之上,看似一气之隔,却将武功和神通区分的异常清晰,而这一道真气,这世间真正能感应到的人,却不及千分之一。
“徒儿务要胡思乱想,定下心神,专心练拳。”
林天羽回过头去,只见屋里,一碟煮花生,几个酒坛,自家师傅却正在和那恶少洪宝天喝酒聊天,心里便很不痛快,至从师傅赴了一次洪门宴后,这洪天宝竟是经常厚着脸皮来找师傅喝酒,但偏生师傅又不拒绝,一想到师傅竟然和这种人同流合污,心中没感应到真气,怒气倒是一大把,打起木桩就更加卖力,好像要将心中不满发泄出去一般。
赵凌宇瞥过一眼,笑道:“这就对了,每一拳都要用尽全力。”
洪宝天尬笑说道:“赵哥,你这徒弟还是对我很不满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个‘恶少’。”
“其实现在想来,我这‘恶少’之名,也是跟着那三位浑水摸鱼得来的,也罢也罢,臭名昭著总比默默无闻来的好,对了赵哥,你还没告诉我,我们第一次喝酒,我到底都跟你说了什么?”
赵凌宇笑看着他,故弄玄虚道:“你当真不记得?”
“记得我还用三番五次的跑来问你吗?”
“这就是你每次来找我喝酒的理由?若是我今天告诉你答案,你以后,是不是也就不会再来了?”
洪宝天忽然沉默了起来,其实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想找这丐帮帮主喝酒,按理说,丐帮帮主无非还是乞丐,而他洪宝天,却是实实在在的名门之后,两人在落霞镇的地位天差地别,更不应该长久来往。
但洪宝天却总是觉得,只有在这丐帮帮主身边,自己的心里才会觉得莫名的踏实,纵然只有几颗花生,几坛劣酒,也让他觉得无比的享受。
这时,那小乞丐带着老乞丐,也是走到了别院门口,小乞丐指着房里说道:“帮主大人就在里面,你进去拜见他吧,我就不去了。”
“怎么?你不想去见见你的偶像?”这一路上来,小乞丐将赵凌宇传的神乎其神,简直就当作天神来看,眼中的敬仰之情,不用言表。
小乞丐赶紧摆手:“我可不能去打扰帮主大人练功!帮主大人为了我们能不被别人欺负,天天都要练功,我们不能去打扰他。老爷爷,你等会儿也不能耽搁帮主大人太久,拜见一下就行了,知道吗?”
老爷爷苦笑的点了点头。
临走之前,小乞丐抓住老乞丐的手,塞进一个铜板:“老爷爷,这是我今天讨的所有的钱,我没有什么能报答帮主的,请你一定要帮我把这枚铜钱交给帮主!”
老乞丐紧握铜钱,竟觉得那小小铜钱,让他都有些羡慕不已,摸摸小乞丐的头,便径直走进了别院,忽又闻到一股酒香,便随着酒香寻去。
林天羽见了,说道:“老爷爷,有人欺负你吗?你告诉我,我师傅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老乞丐也不回话,抽着鼻子绕过林天羽,走到屋里。
这突然出现的老乞丐,倒是让赵凌宇两人有些诧异,那老乞丐也不客气,笑嘻嘻的与两人坐在一起,脏兮兮的手指了指酒坛,又指了指他的嘴巴。
赵凌宇哈哈大笑,提起一坛酒送到老乞丐手里,老乞丐闷头喝了许久,竟是直接干了一坛子酒,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坛口,道:“好久没有喝酒了,真爽!”
赵凌宇挥手说道:“不知大爷前来所为何事?若是受人欺负,尽管道来!”
其实这城中,除了那几个恶少,还真的少有欺男霸女之事发生,主要大家都被镇上的四巨头压榨的喘不过气,赚口饭吃都不容易,哪儿还有闲工夫去欺压旁人。赵凌宇也还在先前两天处理过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虽是小事,但这丐帮帮主的名头又再传开,连三大恶少都吃了瘪,那些心怀不正之人当然就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了。
“我?我好的很,没人欺负我这糟老头子,只是我的一位小友,非常敬仰帮主你,让我一定要将一件小物交给帮主。”
“哦?什么小物?”
“先请帮主到走到门边,往别院外看一看。”
赵凌宇照做,刚刚走出门口,便看到别院外竟偷摸站着一个比林天羽还小的乞丐孩童,那孩童看见赵凌宇,先是脸上一喜,眼中瞬间闪烁起晶莹的泪光,随后竟是感觉有些内疚,赶紧躲到墙后,不再出来。
老乞丐将那枚还有些脏兮兮的铜板放到赵凌宇手中,悠悠说道:“这孩子想感谢你对乞丐的庇护,自己却又不好意思来打扰你,就让我这糟老头子,把这枚铜板交给你,当真是让人心疼。”
“这枚铜板虽小,但这却是这孩子一天辛苦讨得的所有钱财,他馒头都舍不得买,托付我一定要交给你,报答你的庇护之恩!”
赵凌宇握紧铜板,不再说话。
洪宝天从屋里走出,看见那铜板的那一刻,洪宝天不敢相信,自己竟是无比的羡慕起赵凌宇来。那一枚小小铜板的价值,却是金山银山都换不来!也是在此时,洪宝天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中之意。
而那日酒后吐了什么言,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洪宝天真正想要人们记住他的,又怎会是一个‘恶少’之名?
洪宝天的脸上忽然挂起嘲笑之意,却是在嘲笑自己,忽而说道:“大哥请备好明日的花生,小弟我明日接着提酒拜访!”
赵凌宇笑道:“你不想知道‘答案’了吗?”
“不必了。”洪宝天说罢,朝着门外走去,走至门口又转过身来,说道:“不知大哥这门庭,是否还能欢迎小弟?”
“随时恭候。”
“谢谢,真的谢谢。”
洪天宝对着赵凌宇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便离去了。
第七十五章一枚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