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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火与水,毁与生
  赵凌宇与红鸾已是在这片树海中,向南走了六日,每日餐风饮露,身子都疲惫了好许,但依旧看不见树林的尽头。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湖泊,红鸾实在是憋不住,便要到湖中去清洗身子,命令赵凌宇背对着她,守在湖边替她把关。
  只是这浩瀚树林,连寻常野兽都极少遇到,更别提有什么人了,赵凌宇闲得无趣,身后少女的戏水之声,又难免撩的他心驰神往,好想偷摸着回头往上一眼,刚刚撇一点角度,红鸾的警告之声就严厉传来。
  “不许转过头来!好好替本小姐把关!”
  赵凌宇脖子一紧,又无辜的妄想深深的树林。
  其实红鸾整个果体都沉进湖里,赵凌宇转过头来也看不见什么,但她偏生要这样逗着他玩,只觉得相当有趣,忽的又想起自己,在赵凌宇昏迷的时候,不仅亲过他,还将他的裸身看个干净,只觉的自己占了莫大的便宜,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甜蜜。
  赵凌宇送她的碧绿珠子,在阳光下倒是不怎么显光,看起来和普通珠子也没有什么区别,红鸾研究了几天,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它才会向初次那般散放耀眼的光芒。不过这样也好,红鸾用红绳将珠子套起,挂在颈脖上,也不会显得那么异常。
  此刻将珠子拿在手中,自然是更加的喜欢,心下想到,她和赵凌宇相约一同前往圣母宫,不过圣母宫究竟在哪儿也没人知道,要是能和他就这么一直寻找下去,也不错……
  想到此处,红鸾忽的又沉下脸来,眼中藏着诸多心事。
  这几日以来,赵凌宇倒是在赶路的同时,也并没有闲着,自从‘天泉晨星功’修炼至第一重,赵凌宇便深深的觉得自己的修为大有突破凝液中期,达到凝液后期之势,但每每在自己的星路天梯上往上攀登,却总是卡在最后一层石阶之上,步子怎么也迈不上去,却又不知为何。
  赵凌宇摊开手掌,一颗水珠浮于手心,只见这水珠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是散发出淡淡的彩光,极像一颗真实的珍珠。
  赵凌宇手掌挥出,那粒珠水在空中抛出一道弧线,直朝着一根枯落的树枝而去。
  “天降甘露亦成灵,救苦苍生菩提心。”
  随着赵凌宇念出这第一重的口诀,珠水落在那枯枝之上,只见那原本枯死毫无生机的断枝,竟是在那珠水侵透之处,又是突生出一株小小的苗牙。
  赵凌宇看着那苗牙,轻轻笑了。
  就在此时,一只小黑猪从草丛中钻出,看到那根青嫩的苗牙,眼馋的便跑了过去,一口咬断,在嘴巴中“吧嗒吧嗒”的咀嚼两下,吞进肚子。
  赵凌宇眼中一丝怒火闪过,站起身来,眼睛紧锁那小小野猪。野猪或是感觉到了杀机,这才转过头来,发现了那庞大的人类,顿时惊慌的转身逃走,但只是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就被赵凌宇一把抓在手中,只能惊恐的乱叫。
  “你这畜生!萌芽才刚刚生起!你也下得了嘴!那我现在就以牙还牙,把你烤了,当作今天的晚餐!”
  小野猪像是听懂了,在赵凌宇手中挣扎的更加厉害,扯着喉咙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红鸾从湖中走出,穿戴好衣服,走到赵凌宇身后,拍了拍他肩膀,说道:“你干嘛呢?这小家伙还不够你一个人吃的,把它放了吧。”
  “可是……”
  “赵凌宇,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吗?”
  红鸾认真的看着赵凌宇的脸,好似要将他研究个通透,看的赵凌宇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问道:“有什么不同的,我还不是我。”
  “以前的你可没有这么重的杀心。你还记得你自己一个人,第一次亲手杀人的感受吗?就那陈山,我记得那会儿,他可是害怕的浑身发抖,看见血就呕吐。”
  “那是人,怎能和畜生相比。”
  红鸾笑了笑:“其实在鬼修眼里,人和畜生,都是一副躯体,外加一个灵魂。从本质上来说,人和畜生是没有区别的。就好比你们东郡的佛门,杀人或是杀动物,其实都是同样的罪过,都属于杀生。”
  赵凌宇看着手中惊恐无比的小野猪,忧忧说道:“你是说我现在,杀心越来越重了吗?”
  红鸾点了点,接着说道:“不过这也是修行之道上必不可少的过程,你也不必自责,只是不要让这杀伐之意,迷失了你的本心才好。”
  赵凌宇若有所思,将小野猪抛下,野猪翻滚几圈,便仓惶的钻进了草丛。
  这段时间,其实赵凌宇在修行之道上接触最多的就是火,无论‘离火’本身,还是‘火焰刀’‘疾风火箭’等法术,都有着极强的破坏性,火的特性,也在于毁灭。燃起心中的怒火,充满力量的同时,也充斥着想要毁灭的戾气。
  或正是在这不知不觉中,赵凌宇的心性也受到了影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天泉晨星功这等水系功法又偏偏注重在‘生’,就如那山洞石门上的那副壁画,强如神龙,也为了求苦世众生,而洒下甘露。特别是这功法的第一重,‘天降甘露’,恐怕尤为注重这心怀众生的心性。
  想到此处,赵凌宇方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始终不能突破至凝液后期,恐怕就是因为这功法的缘故,自己心中火的毁灭与水的再生互相抵制,心性不定,这才不得长进!想通了这点,赵凌宇反倒是不着急了。
  红鸾其实说的对,心性转变的微妙,自己都不曾发觉,如若不是这本功法,说不定自己心中的戾气会越来越重,最后自己会不会迷失本心,谁都不敢打这个保证。
  就在此时,树林那头忽的传来‘咚咚咚’的疾步声,两人相继看去,只见一只大象一般巨大的黑皮野猪正在朝着他们愤怒的冲来,那黑头野猪头上,还坐着一只耀武扬威的小野猪,正是方才赵凌宇放走的那只。
  “好哇!这只小崽子!我放它一命!它竟然还恩将仇报!”赵凌宇眼中又是燃起一阵愤怒,撸起袖子,眼看着就要上去跟这大野猪干架。
  红鸾倒是分得清局势,拉着赵凌宇的手腕喊道:“快跑啊傻子!那只野猪最起码也是三阶魔兽!”
  赵凌宇被红鸾拖着跑,心里还有不甘,回过头来,丢它两个火球,但砸在那野猪黑皮上,却没有丝毫作用,顿时觉得红鸾是对的,还是赶紧跑吧。
  两人虽是凝液境的修士,但都不是什么武技行家,怎跑得过这四条腿的野猪,只是几息间就被这野猪迅速追上,两根如象牙般的獠牙直戳而来,红鸾施展飞行法门,提着赵凌宇一跃而起。
  巨大野猪一头撞了空,倒是直直撞到了一根参天大树,撞的它自己都有些犯晕。
  赵凌宇险些逃过一劫,还以为可以就这样逃出野猪的范围,但无奈这树林中大树繁多,红鸾总要歪歪拐拐的绕过大树降低了速度。等那野猪反映过来,又是几步就追上,幸好两人都浮在空中,野猪才不得攻击,但也紧守在下方,等着两人落下。
  而且,看着红鸾那歪歪斜斜的样子,应该要不了多久,就支撑不住这飞行法术了。
  “离火球!”
  “疾风火箭!”
  赵凌宇也不客气,几道火系法术直扑大野猪而去,但这野猪皮糙肉厚,这些法术即使在他身上打出伤口,好像那痛觉都传不到野猪的脑袋里,浑然像是没事儿一样,依旧地面上紧紧跟着两人。
  赵凌宇看着野猪后方,那些原本被火球烧焦又被野猪塌熄的断枝,突然灵机一动,对着红鸾喊道:“红鸾!我有办法了,我们飞回去!”
  “好!”
  红鸾提着赵凌宇,又是往回飞,身下野猪显然是个快跑的行家,身形虽然巨大,但急速转弯却极为敏捷,丝毫都不落下方。
  只见赵凌宇手中凝结出水珠点点,忽的一把撒向那些枯枝断木,顿时间,一片一片的嫩绿丛牙缓缓生出,散发出这片树林少有的清香之味。
  那小野猪又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欢喜的跑到那些嫩芽上咀嚼起来,那黑皮大野猪,迅速的刹住了脚步,望着身后嫩绿一片,又看向还在天上缓慢飞行的两人,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回去守着自己的宝贝,随便啃两口这鲜有的嫩芽。
  终于将这大野猪甩掉,赵凌宇笑笑说道:“这两只野猪也够挑食的,天泉珠水生出的萌芽,都已经算的上是珍贵的灵草了。”
  红鸾不知为何并未作答,赵凌宇抬头看去,只见红鸾为了支撑两人飞行,脸色竟是都显得极为难受,而且隐隐之间,赵凌宇更是看到了红鸾的肌肤之下,好像游离着几道黑炎?!
  终于,红鸾全身失去了力气,两人向着地上坠去,在半空中赵凌宇的飞行法术使用,只好空中就抱住了红鸾,这才在倒地的一瞬间,能将红鸾垫在自己身上。
  “红鸾!你……你身上的黑炎?!”
  “没事……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对于这黑炎的厉害,赵凌宇早就深有体会,当初他问红鸾时,红鸾便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其实哪里是没事,红鸾只不过不想让他担心而已,再到如今,不知红鸾私下已经承受了多少痛苦!
  想到这里,赵凌宇心如绞痛,他背起红鸾在树林间直跑,一路不做丝毫停息,更不知跑了有多少个时辰,他的眼前,才终于出现了一座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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