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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乱臣贼子 (1)
  “那人便是自三族大战之后便不见踪影的人皇天邪。”见弟子眼中惑色更重,冷流先生叹道,“初时我也是将信将疑,人皇自三族大战之后,便不知所踪,人人皆道是被魔帝重伤就此陷入休眠之中,如今贸然出现,如何能够让人信服。”
  人皇降临之时,冷流先生初时还以为是明历带着弟子回来救火,直至来人走进,冷流先生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纵使身形同明历极为相似,却也不是明历。
  “那人只是挥袖间,魔族士兵便化作尘埃,兵败如山倒,那一手飞沙幻影之术乃是人皇的独创的书法,为师我这才确信此人正是人皇无疑。”
  飞沙幻影之术在古籍中曾有详细的记载,传闻人皇谈笑间,数万魔族便能化作风尘散。
  人族本就高于魔族,人皇更是聚集了人族一族中最纯粹的灵力,此术乃是人皇专为魔族所创,相传千年前人皇便是用此术将魔帝驯服,至此魔族退居蛮荒再无翻身的可能。
  可惜古籍中只记载了此法,却无详尽的修习之法,故而千年来,术师们俱是求而不得,乃是一大憾事。
  如今有人能够使用飞沙幻影之术,又救人族与水火之中,若说他是人皇,当是无人胆敢质疑的。
  只是陆清风绝非常人,自见到人皇的那一刻便是心中生疑,自然是不会因此而轻易相信。
  “你未曾见过,自然是不觉那人的能耐。只是当魔族溃退之时,那人言明身份,东方紫烟突生,南方神楼钟鼓长鸣,西边海潮退散,北光山神鸟乌鹊聚集,随后更是绕我云泥学院数日不绝。你可知那人皇本是生于天地间,万物灵性皆依附于他,这般景象,同史籍上人皇诞辰那日的记载全然相同。”
  前有云长先生修书一封出走,其中便是提到了入世的人皇,后又突生异象,天降奇兵击溃魔族。
  饶是陆清风百般挑剔,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必是人皇天邪无疑。
  复而又想起那人含着慈悲的眸子,陆清风不禁心下感叹,近些日子变故太多,整个人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人皇降世,本就是一件有福与人世的喜事。
  只是这么些年都是无所顾忌的过来的,突然来了一个统治者号令整个东洲,陆清风思前想后也是觉着心里头不自在。
  ”清风,我知你自幼便是聪颖,人皇乃是我们人族的守护神,期盼了多少年才迎到他的归来。当年若非人皇同魔帝司湛,你我可还能如此安稳的坐在这里饮茶?这天下早就被魔族给拿去了,活与异族的统治之下,结果如何,也不需我多说吧!”
  陆清风听罢,抬眸同冷流先生对视,心下也是感慨万千:“先生,弟子这次回来,觉着先生变了不少。”
  冷流先生收起警告的眼神,凤眸中浮出哀伤之色:“昔日我师兄弟四人一同长于云泥学院,如今无月,云长,秋水俱是神魂魄散,也只余我一人守着这满园的萧索。”
  历经了生死,又怎能再同从前那般恣意快活。
  此次陆清风回来便觉察出了冷流先生身上沉寂之气,世上已再无能够让他心生波动之事了。院中的一应事务交由其他人打点,先生每日,也只是在这院中烹茶罢了。
  一壶水,四盏杯,恍若一切都未曾变过。
  陆清风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待要开口说话,才发觉嗓子已是沙哑:“先生……”
  冷流先生起身背着手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焉掉的花花草草,语气听不出喜怒:“我知你心中有愤慨,只是人皇乃是我们人族的天,纵使你接了这院长之位也是反抗不得。人皇,终究是为了我们人族的未来。此番魔族来犯,人皇已是下令此事不死不休,想来不久偏要起兵同魔族一战,到那时,少不了你的用武之地,你也无需因为一时的赋闲而过多介怀。”
  陆清风直起身子,正色的否定道:“先生,弟子绝非有此种心思……”
  冷流先生却是不欲再同他多说,扬手让他退下:“清风,你是个聪明人,我想你应当知晓该如何行事。”
  陆清风站起身,听着远处传来的一声声呐喊,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他在这学院之中待了这么多年,云长先生卸下重任之后,他便成了云泥学院名副其实的掌权人,然而待他从北州归来,昔日的故友同窗,恩师教长,死于战乱之中,他却恍如一个外人一般被排斥在外,只能无力的看着里头种种。
  “先生,院中的弟子们这般没日没夜的苦练究竟是为了什么?弟子们心中戾气未曾消散,此时攻击系修炼术法,是极易走火入魔的。”
  陆清风偷偷潜回学院,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心惊。
  东洲上下,不仅轻少壮年,便是稚子幼童也在大人的引领下拿起了兵器,势要将魔族毁于一旦。
  炼灵之人,重在净心,心不静,何以参透术法的高深?
  平民尚且如此心怀怨恨,身为此次抵御魔族,损伤最严重的云泥学院更是如此。每日天不亮便聚集在白玉广场练术,直至日暮时分方止。
  而最让陆清风心生不安的是,本该是灵器院与灵丹院的学生,如今竟是不一而同的开始修习炼灵术。无论在何时,百花齐放,各有所爱才是大善,执着于一项绝非是长远之计。
  由人皇派人分散下来的炼灵术典籍,其上记载着不少绝杀秘术,本是心思纯正的学子如今一门心思苦练杀戮术法,白玉广场上不过短短数日便是戾气滔天,师兄弟们如同入魔般的日夜不停的修炼,陆清风看了也是惊诧不已。
  陆清风本欲来同冷流先生讨个对策,熟料先生突然转过身来看着他,眼眸红肿,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魔族犯我东洲,必要血债血偿。”
  “先生,东洲刚经历大难,哪里能受的住再一次的出兵。”
  冷流先生神情越发冷硬,自上而下的将陆清风打量了一番:“人皇战无不胜,必能带领我们一举歼灭魔族,以偿我东洲的血债。”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清风心知再折腾下去也是无用,叹了口气便要离开。
  冷流先生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陆清风更是依稀听到了自己手骨磨搓的声音,而素来云淡风轻的冷流先生脸上,此时是一派肃杀冷血之色:“你师长俱是死于魔族之乱,你若当自己是云泥学院的人,便不要插手此事。为师已老,如今苟活着,也不过是要等着看魔族灭族之日罢了。”
  手腕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只是陆清风看着先生瘦削端身形,到底还是没有挣脱,任由他钳着他的一只手近乎喃喃的说话。
  “先生,我知你们复仇心切,然而一切还需量力而行,东洲是再也经不起变故了。此番若要出兵魔族,纵然魔族得了一个灭族的结果,我东洲哀鸿遍野,后世无以为继,又能落得什么好?”
  眼见冷流先生眉眼松动了一分,陆清风乘势说道:“云长先生与秋水先生守护东洲数年,也是不希望东洲再遭大难。”
  陆清风话音刚落,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
  来人指着在屋内站立的陆清风怒道:“我看给东洲带来大难的人是你。”
  一列白衣侍者鱼贯而入,霎时便塞满了整间屋子,随后才有一人缓步走来,静静的同陆清风对视。
  “本皇原以为你乃学院的继承人,不求你杀伐果决,也当是如云长一般一心为民。可惜你执迷不悟,同魔族纠缠,你欲要劝阻我们攻打魔族的计划,究竟意欲何为当真是以为我们无人知晓吗?”
  陆清风神色不变,神色淡淡的扫过对他拔剑相望的役使:“不知人皇此言何意?弟子从未见过魔族,又何来同魔族纠缠一说?”
  人皇冷笑出声,眼神示意下,冷流先生已是横剑直指陆清风的脖子:“你当真不知我们此次要讨伐的是何人?”
  陆清风接住他扔过来的牌子,仔细端详之后心下大惊。
  木牌上刻着的扶桑花纹案,不正是北州皇室司家所有?
  “这是在那魔族将将领的衣服内寻到的,此番魔族作乱,乃是北州之人所为,至于此人是谁,想来也不用我多说。”
  陆清风握紧手中的木牌否认道:“这不可能,魔族入侵东洲之时,我同司湛与莫轻云还被困在无痕荒泽地之中。”
  人皇含笑睨了他一眼:“你可知你心里头敬重的师兄,究竟是什么身份?若非他体内魔族的血脉苏醒,你以为你们能够从无痕荒泽地中安然无恙的逃出来?”
  “北州的这群乱臣贼子,待我人族大军集结之日,就是北州灭门之时。本皇本欲过些日子再收拾他们,不料他竟敢犯到我的头上。如此,讨伐魔族一事便从北州开始吧。”
  “我知你同司湛莫轻云相交甚深,不要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为防你走漏消息,这些日子你还是安心的待在密室里修炼吧。”
  第三白一十七章人皇此人
  陆清风摆脱了役使的禁锢,愤然道:“你单凭一块木牌就定了司湛的罪名,无凭无据,何以服众?”
  人皇眸光微动,陆清风双膝一软,便如同被钉在地上一般,起不得身。
  天邪居高临下的看了挣扎的陆清风一眼,语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如同看着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在这里,我的话就是规矩,何人胆敢质疑,你吗?”
  天邪只是轻飘飘的瞅了陆清风一眼,陆清风便被那迎面而来的强大威压而压弯了背脊,怎么也直不起身来。
  强者为尊,陆清风第一次如此深刻的认识到其中的真理。
  便是疑点重重又如何,无人是他的对手,没人胆敢质疑他所说的话。
  他说他是天邪便是天邪,他说司湛是魔族便是魔族。
  在强者为尊的世道,弱者能做的除了服从就是服从。
  陆清风纵使暗恨自己的无力,也别无他法,只能任由役使将他带了下去,一心又期待着陆清言与金山能早日发现不对劲,去北州预警。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北州,自司湛一行人回归之后,司湛亲自坐镇,大权独揽,北州上下一派清和之景。便是那搅事的侯生,这段时日也是安分了不少,专心处理政务。
  莫轻云敲了一眼伏案的男子,轻笑出声。
  将先前从自己手里分出去的权利重新收回来,权利集中后,司湛要做的事情可不少,便是这奏折,也是日日堆满了整个桌案。
  莫轻云每每看到男人忙得连抬头的时间也没有,便是幸灾乐祸不已,连手里头枯燥的文字都不在让人无聊了起来。
  莫轻云手里头拿着的这本正是千年前关于人皇的记载,随时言语晦涩难懂,不过里头记载的故事倒是新鲜,看着像是人皇的起居录,莫轻云权当是个野史话本子来看。
  莫轻云向后翻了一页,寥寥数语已是让她心头大震。
  “一日,吾皇初醒,言道西有水患。吾等大惊,半日后果见兵士来报,西海水患,三城尽没。无言大人因而问道‘皇是如何得知西有水患’。吾皇笑曰‘天下万物,尽皆在吾眼之中,无一例外。’”
  “天下万物,尽在其中,人皇能够端坐在皇宫之中,看到千里之外的西海水患,那同无邪……”莫轻云倒吸了口凉气。
  当日司湛说她无邪天邪叫得不分明,她便是留了心思,在书房里头翻寻人皇的记载。
  如今书中所言,人皇能够看到世间万物,也是如无邪一般窥探人心于千里之外,防不胜防。
  如此种种,莫轻云突然起身,拿着书卷来到司湛身边:“阿湛,你看。”
  司湛心下一沉,纵使心里头已经有过猜测,然而当这猜测已成事实,当真算不上是件好事。
  “无邪他就是人皇天邪。”莫轻云指着典籍,语气惊疑不定,“我们的敌人,竟然是人皇。”
  莫怪莫轻云由此一叹,人皇的传说虽说已然久远,但是其威慑力依旧存在于千千万万的人族记忆之中。
  那是人族最出色的炼灵师,是人族的首领,最后为保一族平安,而同魔帝两败俱伤,之后便不知所踪。
  天邪此人,说是人族的恩人也不为过,没有他,便没有如今的人族。
  然而最让莫轻云忌惮的,是天邪的能力。
  能够将魔帝打得魂飞魄散的人,他们是他的对手吗?
  人皇执掌人族万年,修炼万年的灵力远非资质甚高的莫轻云能比肩,其修为当是远在他们之上,这样的一个人,声称要平灭魔族,莫轻云二人哪里有底牌同他为敌。
  司湛见莫轻云的眼中罕见的出现了几分惶恐之色,心下微沉,出言安抚道:“人皇是人界至尊,修习的是灵力,而我们见到的无邪却是一名用蚀气修炼的魔族。无邪便是天邪,此点无可怀疑,只是堂堂人皇竟然堕落魔道……”
  莫轻云抬眸看了他一眼,低语道:“你怀疑他的实力以远不如千年前的强盛之期?”
  “千年前的一场大战,魔帝魂灭,天邪只怕也是伤得不轻,否则也不会相隔数千年方露面。那日他被你轻易得手,刺了一刀,便足以说明,他的身手早已不如当初。”
  莫轻云纵使身手强于常人许多,然而她在司湛面前过不了十招,更何谈在人皇面前弄鬼,那可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人皇!
  “蚀气乃是魔族才能用来修炼的力量,人族一旦开始修炼蚀气,便是已然走火入魔,离毁灭之日不远了。人皇乃是天地间灵术最强大的人,若是修炼蚀气,蚀气与灵力不相容,只怕是已经入魔了。”
  蚀气与灵力在体内碰撞不安分,人皇的能力定然是大减,否则也不会用尽了算计诳他们进无痕荒泽地,想要拿到魔族卷轴,才能够毁灭魔族。
  千年之前,魔族元气大伤,若是人皇复苏,魔族定然在他面前是不值一提,然而人皇却要借魔族卷轴的力量才能够消灭魔族,足以见得,人皇已经不是当年的人皇了。
  莫轻云沉吟了片刻,心生疑惑:“只是他好好的人皇不做,为何会成为魔族?”
  “人族入魔,与天生的魔族截然不同。入魔的人族只是接受了蚀气的力量,而魔族却是能够长出獠牙,同妖族的尖耳一样,是用来区别三族之人的标志。”
  莫轻云亲眼见过天邪的獠牙,他是魔族无疑。
  统治了人族万年的人皇本是魔族,此事当然是不可能。
  司湛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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