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可对?”
花好的话,如同重锤,一锤一锤砸在莺歌的心上。
诡异的沉默过后,莺歌低低开口:“你猜对了也没有用……我还是要把你带回去交给他们,只有你才能……”
“只有我才能,换回你的族人?”
翎羽族常年隐居山中,不与外界往来,此次突然出山,搞出这么大动作,那肯定是族中有变。最有可能的就是萧弘奕率领旧部控制住了翎羽族,从而逼迫他们族人按照他的意愿去做事。
莺歌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花好继续问道:“你可知道,萧弘奕要带我回去做什么?”
花好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她觉得这个念头挺荒谬挺可笑的,但是目前看来,却似乎又是唯一的答案。
莺歌慢慢答道:“用你去……威胁皇帝。”
花好笑了。
果然,萧弘奕存的就是这样的念头。
可是,他是不是脑筋秀逗了,还是被人打傻了?当时兵变的时候发生的事,他难道不知道吗?就算他不知道,他女儿萧杏儿总知道吧?聂卿亲自动手把她推进湖里的时候,她不就在场吗?而且还是她一句一句逼迫的,这么快就忘了?
如今反而想拿她来威胁聂卿,莫不是在做梦?
天高皇帝远,聂卿如今恐怕都不知道她叫什么了吧。
花好无法理解萧弘奕的脑回路,但是眼看事实就是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暂时接受。
“算盘打的不错啊……”花好微微苦笑,“我从来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性命,竟然这样重要。能左右国家局势,撬动乾坤……”
听着花好这般自嘲,莺歌似乎更加愧疚了,毕竟她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却这样待她。
莺歌不敢看她,略微侧过头去。
花好则在心里迅速打着算盘。
莺歌接到挟持她的命令,肯定是在她来到州牧府之后的,也就是说,萧弘奕的人,其实就在鄞州,而且在暗处暗暗监视着莺歌。
不知道莺歌这下得手,萧弘奕的人多久会赶到来接应,要是谢春风赶在他们前面找到她还好,要不是的话……看来还得继续跟莺歌周旋才是。
“你就没有想过和那些人对抗吗?你要知道,言听计从,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莺歌显然是那种未经世事的人,对于各种意外状况都经验不足,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算是聪慧的了,但是说反抗,她却实在没有办法。
见莺歌不说话,花好又补了一句:“我可以帮你。”
莺歌惨然一笑:“你怎么帮我?你可知道那萧弘奕手下有多少人?他们是如何对待我的族人的?他们……他们简直是恶魔……”
花好不禁在心底感慨了一句——那也是你们族人太善良了,太好骗了,才上了萧弘奕的当,你们好歹也是世代学毒蛊的,真狠下心来,萧弘奕就算有千军万马,又怎能奈何你们?
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事情已经这样了。
“我可以假装被你抓回去,等我到了你们翎羽族的腹地,见到了萧弘奕父女,再做打算不迟。他们以为我被擒,会对我放松警惕的。左右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就是了。”不等她说话,花好又接着说道,“你虽然劫持了我,但待我还不错,我想,你心里,也是不想让我死的吧?”
花好的话,每一个字都戳中了莺歌的心,说的她本来已经快要死的一颗心,又活动了起来。
就在莺歌犹豫着要怎样回答花好的话的时候,他们身后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个突兀的声音:
“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宝安县主?”
花好和莺歌都是一个激灵。
花好躺在地上,不能爬起来,也无法转过头去看来者是谁,但见莺歌一阵哆嗦,“噔噔”几步,退到了花好的身边。
“你……你怎么来了?”莺歌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颤抖。
花好立刻知道,来的怕是萧弘奕的人,所以才会让她这么害怕。
“我不来,怎么知道你要和这南梁贱民一块,谋划着背叛王爷呢?!”
那人说着,伸出一双铁钳般的手,一把捏住了莺歌的下巴。
他凑近了,花好也终于看到了他的脸,一张阴鹫邪恶的脸,且看起来似乎有点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可能是当初萧杏儿身边的一个走狗。
确定是萧弘奕的人了,但是,他嘴里的“王爷”是谁呢?哦,是了,之前似乎有听说,萧弘奕逃到西南之后,给自己封了一个什么镇南王来着,应该就是他吧。
在那人的胁迫下,莺歌的身子抖的不能自已,话也一个字说不出了。
那人居高临下逼视莺歌,一双手还在不断地摩挲和捻着她光洁好看的下巴:
“我不是跟你说过,好好做事,回到西南,我就收了你做妾吗?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就你这被李嵩玩过不知多少回的破败身子,我肯要你,你都该跪下磕头谢我!”
那人说到这里,满脸的轻蔑与恩赐,这话正戳到了莺歌的痛处,她愤恨地瞪了他一眼,别过头去。
但这一举动却立时惹恼了那人,他一把扯住莺歌的头发,强迫她转过头来:“你还敢背叛王爷,背叛我!你翎羽族全族的性命,是不是不想要了!你想让他们都给你陪葬,是不是!”
一提到翎羽族,莺歌立刻软了下来,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脸颊流下。
花好看到她这般凄楚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恻然。
莺歌必定是想起了她的族人,那些耄耋的老人,垂髫的孩童,花样年华的男孩子和女孩子,年轻的母亲和她们襁褓中的婴儿,努力经营一个小家的壮实汉子们……深山里安稳的日子,有清晨的微光和傍晚的炊烟,那些平凡和美好的东西,足以支撑她牺牲自己,用最柔软又最坚强的一面,去面对这些恶魔。
花好的心也被触动了,她开始想,该如何救她。
眼看那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莺歌吃掉,花好连忙开口。
“哼,我当萧杏儿的手下都是什么样的狠角色,弄了半天,不过是只会欺负女人罢了!”
那人听了,立刻放下了莺歌,抬脚踩住了花好的脑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这个南梁的贱人!”
花好被那人踩住脸颊,头被迫偏向一边,一股屈辱立刻涌上心头。
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淡定。这个时候,一定要尽全力和这恶魔周旋,以拖延时间,等到谢春风他们到来,也就是她得救的时候了。
“好啊,你使劲踩,最好踩死我,等我死了,你们拿我的尸体去威胁聂卿,他一定会要求你们分一杯羹给他!”
倘若换了别人,聂卿是完全会做出这种事的,威胁什么的,对他根本不管用。
但是,如果是她的话,他究竟会不会……
花好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句,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个问题。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她怎么可能再奢望他,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不过看起来,这个反激将的法子,对眼前这个恶魔还是很有用的。他一来多疑,二来有上头的命令,被花好这么一说,还真的就不敢把她怎么样了。
“哼,我会上你的当?”那人低下头来,拍了拍花好脏兮兮的脸颊,“你这条命,留着可有用着呢!你少拿话来激我,谁不知道,聂卿那小子为了你茶饭不思的,拿你去威胁他,那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花好的心里登时“咯噔”一声,强忍着心里的惊疑,她冷笑了一声:“你莫不是在说笑?他高高在上,贵为帝王,后宫佳丽三千,会为我这凡花俗柳茶饭不思?”
那人一怔,随即恍然:“哦,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呢吧?那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谁让我最爱看这种有情人不得眷属的悲惨故事呢……”
“废话少说,告诉我什么?!”
那人呵呵一笑,笑容十分诡异而变态:“告诉你,咱们大齐的新皇帝,二十多岁了,其实还是个童子之身!虽然弄进宫两个女人,却把其中一个封为了公主,你说好笑不好笑?另外一个虽然封了妃,天天同吃同睡,实际上他根本连碰都没碰过她……哈哈哈,你说好笑不好笑?”
花好默默咬了咬牙——这到底,是真的吗?
不是说新帝专宠贤妃夜夜笙歌吗?不是说后宫佳丽三千吗?不是说……
但还没等她胡思乱想完,那人却又紧接着补了一句:“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知道咱们这新帝,到底是心里有人呢,还是根本不行呢?哈哈哈哈,他怕是真的不行吧……”
花好只觉得心里一阵恼怒,张嘴就朝那人脸上啐去。
“呸!”
这一下,顿时出乎意料了。
出乎了三个人的意料。
莺歌愣在那里,她没有想到,花好竟然敢直接这样激怒这个恶魔。
那恶魔也没有想到,花好竟会对聂卿“不行”的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最震惊的还是花好自己。
她……竟然下意识的护着那个负心人,而且,而且还是在这种事情上?!
第148章 他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