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拓跋洵愤怒的瞪着她。
聂沉鱼怎么敢如此侮辱他!她怎么敢?
还没等他破口大骂,聂沉鱼已经不耐烦地往他脸上甩了一掌,拓跋洵被离魂毒毁了根骨,虽经花好医治有所好转,但他的体质已经毁了大半,何况花好配好药也才不到半月,哪怕是华佗再世都不可能让一个几乎被掏空的身子在半个月内恢复如初。
所以聂沉鱼打他,他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将堂堂大齐的皇帝拍倒在了地上。
“聂沉鱼!”拓跋洵捂着脸不敢置信的仰头,随后对着一直站在角落但不发一语的怀安怒吼:“你是死人吗?快去叫人杀了这个贱人!”
怀安却微微垂下了头,不言不语,也不动分毫。
“怀安!你……”拓跋洵再傻也看出怀安的不对劲,一双虎目开始充血,额上青筋毕露,他哑声对着殿外叫道:“来人……”
“别嚷嚷了,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她进宫之前,就已经让人把御极殿外的人都杀光了,至于怀安,本来就是她安排给聂卿的人,当然这一点聂卿并不知道。
聂沉鱼的黑眸中满是轻蔑和阴冷,“拓跋洵,我这二十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让你后悔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
“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毒妇,你知道我全身上下带着多少种毒吗?”
她看着拓跋洵,恐怖的唇绽放出一抹诡异的笑。
拓跋洵只觉森森寒气在肌肤上逼出无数颤栗感,他恨不得眼前的人即刻消失。
但她却笑得更加阴森,张开的唇像雌虎的血盆大口,似乎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发麻的腥臭味。
“离魂毒只是我给你上的一点开胃小菜而已。”她将方才甩过拓跋洵的手放到他面前,“这只手上我抹了一种叫‘屁滚尿流’的毒,效果不需要我为你解释了吧?你看,你已经开始屁滚尿流了……”
她欢愉又恶劣的笑着,阴毒的眸子扫了一眼拓跋洵身下,那片区域里正有一道浊黄色的溪流缓缓流淌而出,在打磨光滑的黄梨木地板上散发着臊人的光,还有……味道。
“哎呀,真浪费,这可是你往常一直在喝的滋补汤呢。”
“噗!”
拓跋洵被气得血液逆流,吐了一大口血,他捂着疼痛的心口瞪着聂沉鱼,他咬着牙说道:“聂沉鱼,你想用毒逼朕就范,你休想!你想让聂卿登上皇位,朕就偏偏要昭告天下让他身败名裂,沦为最底层的贱民!你折辱朕,朕就百倍千倍的报在你儿子头上!”
若原先他还欣喜多了一个出色的儿子,那如今他对聂卿就只剩下满心满眼的厌恶与鄙弃,谁让他有聂沉鱼这样一个母亲呢?要怪就只能怪聂沉鱼!
但他的威胁显然对聂沉鱼毫无用处,那张狰狞的脸上只有满满的嘲讽与恶意,她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看向了被扫落在一旁的白纱斗笠,“你知道吗?不止我的身体各处有毒,连我穿的戴的……都有毒!”
拓跋洵一怔,也随之看向了那面斗笠,身体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就听聂沉鱼冰冷粗嘎的声音道:“斗笠上的毒叫控心粉,它能让你对我……”
她的身体猛地靠近拓跋洵,俯下身与他正脸对正脸,然后在拓跋洵渐渐失去控制的眼神注视下,一字一字的说:“言!听!计!从!莫!不!敢!从!”
控心粉是她花费二十心血独家研制,可以在一炷香内控制他人的心智,但药效发挥需要一定的时间,所以她才跟拓跋洵磨了这么久。
“站起来!”聂沉鱼站直身体,背着手退开几步,对着地上的拓跋洵发出第一道指令。
拓跋洵僵硬的站起来,身体如木偶一般。
“转一圈。”
拓跋洵乖乖的原地转了一圈。
“舔干净地上。”
拓跋洵蹲下,趴在地上开始舔……
这一幕实在让人震撼,怀安的脑袋压得更低了,而聂沉鱼却笑得越发欢快,像看到了世上最滑稽的情形。
“拓跋洵,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她露齿而笑,黑幽幽的眼里满是快意。
可惜控心粉有时效,不然把拓跋洵当傀儡的话,她想自己一定能活得更开心。
“起来吧,去写传位诏书,我念一句,你写一句。”聂沉鱼终于满意,开始进入正题,“怀安,你却帮他磨墨。”
“是。”怀安恭敬的走到了桌边,替失去神智的拓跋洵卷开了明黄色的空白圣旨。
拓跋洵僵硬的坐在桌前,握着毛笔等待聂沉鱼的命令。
“夫惟德动天,玉衡所以载序;穷神知化,亿兆所以归心。朕受命于先帝,忝居士民之上,已经二十九年。奈何痼疾日久,欲振乏能,不敢忧扰天下。今朕之五子卿,孝靖性成,恭懋式稽。虽命途多舛,磨难频仍,但其仍自处者人也,秉‘天降大任’之说。表里清夷,遐迩宁谧。钦承前绪,光于乃德。诚宜入承宗祧,袛嗣天序,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望尔深咨付托之重,宗切兢业之怀。运抚盈成,业承熙洽。采士朱虎,用昭明于天下;秉德淑慎,以和惠成四方。”
聂沉鱼站在拓跋洵身后,看着他一字一句写下她说的话,看着他拿起象征国体的大印按在了圣旨右下角。
她的眼角莫名微湿,仿佛看到那个俊美出尘的孩子坐在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上,受着百官的朝拜。
无论如何,她这个母亲总也是全了他的心思。
将书写完毕的传位诏书,连着之前拓跋洵写的有关聂卿身份的圣旨,一起交给怀安,聂沉鱼便淡淡的说了一句:“带去给你家主子,接下来的事他知道该怎么做。”
“是。”怀安收好两份圣旨,对着聂沉鱼恭敬的俯了俯身,“阁主,属下告退。”
聂沉鱼挥了挥,“去吧。”又马上补充道:“照顾好他。”
“属下遵命。”
怀安领命退下,偌大寝宫就只剩下聂沉鱼和拓跋洵两人,空气一瞬寂静得令人窒息。
聂沉鱼没有再发出任何指令,她径直走到窗边,望着天边已攀上至高处的太阳,看云卷云舒,花团锦簇。
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表情也温柔了许多,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直到身后传来拓跋洵愤怒的质问声。
“你对朕做了什么!”
聂沉鱼对着晴好的天色轻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逝去的美景。
“没什么,只是让你履行了自己的承诺而已。”聂沉鱼转过身对上拓跋洵的视线,又恢复成了之前那副恶鬼般的凶煞。
拓跋洵看着面前微湿的毛笔和砚台,恍然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聂沉鱼,你这是谋朝篡位,你们浮云城是不可能任由你们母子为非作歹的!”
“这就不是你需要担心的事了,聂卿,不对,他现在已经是拓跋卿了,他会处理好一切,堂堂正正坐上这天下之主的位置。”
“你!”拓跋洵气得都要说不出话来,他看着面前的女子,只觉得胸腔内似有滚刀在绞着他的内脏,既疼痛又恐惧。
“朕真后悔当初没杀了你!”
聂沉鱼却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飞身扑到他眼前,卡住他的脖子怒吼:“你最该后悔的是当初不顾我的意愿强迫了我!你这个畜生!”
拓跋洵被她卡住喉咙只能费力挣扎,眼看着就要被活活掐死,聂沉鱼突然又松开了手,他捂着自己的喉咙疯狂的喘息,脸色涨红,眼球突出,看着就是一副离死不远的模样。
“放心,我不会那么容易就让你死去,我说过,要让你尝尝我这二十多年来所受的苦。”聂沉鱼阴冷的笑着,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拓跋洵感觉身体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皮肤开始一寸一寸爆裂开来,身上白色的亵衣瞬间被染成了妖艳的赤红色。
“不、沉鱼,放过我,我同意传位给卿儿,你要什么我都同意,求你不要杀我,我是卿儿的父亲啊……”他恐惧的看着她,眼中只剩下畏惧和祈求,连自称都改了。
聂沉鱼冷嗤一声,“现在求我是不是太迟了一点?”
“沉鱼,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沈河,我只是嫉妒,所以才会犯下大错。真的,你相信我……”
“别和我提沈河!”
一股大力涌来,掀得拓跋洵浑身一阵剧痛,凌厉的掌风撕破空气,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了他身上。
拓跋洵的身体如同纸鸢一样高高腾起,被掌风带着向后翻去,砸在了金龙盘飞的龙床上。
重重的纱幔溅上了一滴滴血花,拓跋洵无力的倒在龙床上,皮肉翻开,血肉模糊。
聂沉鱼踏着满地血污走到他跟前,再次冷声开口:“拓跋洵,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我唯一爱过的男人!”
“他对你忠心耿耿,你却灭了他全族!”
“你怎么还有脸跟我提起他?”
第111章 传国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