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雯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个布包来,交到花好手里。
“夫人说,这是你当初进府的时候随身带着的东西,因为你的病情时好时坏,便收进了库房里,等到你病好了再给你。”
花好心里略微有些讪讪。
月雯的语气着实够客气了,说什么“病情时好时坏”,其实不就是元身是个傻子么?傻子的东西,有还是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今天还能还到她手上,倒让人挺意外的,但这也一定程度上说明了,这布包里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于是花好也不着急打开,先跟月雯道了谢,月雯摆摆手:“今儿个你就不用去上工了,明日我给你安排活计。我白日当值,有什么事,到夫人院子里去找我就行。”
花好一一答应了,把月雯送出了门。
月雯离了破屋,想想花好的笑脸,心下忍不住一阵阵感叹。
希望这回夫人能押对吧。
侯爷心思难测,夫人行事向来谨小慎微,就连今天给花好的赏赐,也是在得知侯爷命景云去赏了东西之后才吩咐的,生怕自己先赏了,又惹得侯爷不快。
夫人嫁入侯府已近四年了,一直未有所出,因此总是不太得靖王妃的欢心。但是谁都知道,夫人平日就连见侯爷几面也不太容易,还谈得上什么亲近?倘若契机真在这个花好丫头身上,那对谁来说,可都算是造化了。
月雯走后,花好仔细把银锭子藏好,这才打开了那个布包。
布包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本皱巴巴的书,还有一个小小的手帕包。
花好先打开了那本书,本来以为会是什么奇闻秘史,最不济的也可以是说书人口里的街头话本,但谁知打开一瞧,这书页之上竟然都是白花花的一片,一个字都没有。
“这哪是什么书啊,不就是一个空白笔记本?这傻丫头,带着个破本子做什么?”花好吐槽了一句,把空本子扔到一边,又打开了那个洗得发白的手帕包。
手帕包藏着一只小巧玲珑的耳环,花好拿起来掐了掐,鉴定为银制品。
虽然是银的,但是做工十分粗糙,分量也不是很足,一看就不值什么钱,而且只有一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花好在记忆里仔细检索了一遍,稍微想起了一些。
原来元身在春风楼里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关系十分好的小姐妹,两个人拜了金兰,那丫头就把自己的耳环拆下一只来,送给了花好。
元身模糊的记忆里,那小姐妹似乎是得了什么病,后来的情形她记不清了,再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到了侯府里。
但元身颠簸流离,仍不忘带着这只小小的银耳环,可见对那个小姐妹是十分珍惜的,只是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
因为职位调动,花好这半天没有事做,那一锭银子放在手里就觉得烫的不行,左思右想,非得买点什么才好。
于是便跑去找了月雯,撒个谎,说要出去买点必备的药材,求侯夫人放她出府去。
她刚刚因为给靖王妃治病得了脸面,这点小要求,侯夫人自然是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于是花好屁颠屁颠地出了门,可谁知道,药铺还没寻到,却先遇到了对头。
“小妞,胆儿挺肥啊,惹了事,还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几个满脸横肉的流氓把花好团团围住。
花好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了。
昨天筵席上吃了大亏,施迎兴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但是侯府深深,他想进去找她的麻烦也不是那么容易,花好想到了他会报复,却没想到,报复会来得这么快。
花好作为一个丫鬟,什么时候能出府,本来没有个定论,那施迎兴居然就派人在外面守着,这意志力,倒也够惊人的。
只是好巧不巧,偏偏她刚得了银子,揣在怀里烫得难受,一出门,就撞在了枪口上。
“怎么样,跟哥儿几个走一趟,好好快活快活吧……”几人狞笑着,便朝花好伸出手来。
这里是一条小巷的入口处,街上人来人往,行人颇多,但是人们听到动静都只是往这里瞧一眼,便匆匆走开了,就连附近商铺的老板们也都悄悄地走进了门去,生怕招惹上似的。
花好心里顿时明白,这几个必定是附近地皮上有名的混混,百姓们之前肯定没少吃他们的苦头,怪不得呢,青天白日的就敢堵截良家女子。
看着慢慢围上来的几个流氓,花好慢慢退到了墙边,一边快速思索着对策。
是忽悠这个流氓头头有不治之症呢?还是点名说施迎兴的脏病只有她能治好?
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耳边猛地响起一声马嘶,接着,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巷子口。
几个流氓立刻知道这是管闲事的来了,连忙将花好围在身后,堵了个严严实实。
花好个子小,被这么一堵,外面什么情形完全看不到了。却只听得那马车里,一个悠悠然的声音响起:“淮州府尹的官位,我看是做不长了。”
几个流氓面面相觑。
按套路,这马车里的人不是应该说“放开那个姑娘”么?扯官场的事做什么?
人墙后面,花好却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她认得!
不是别人,就是昨天晚上说她身上好香的,那个姓聂的登徒子啊!
这个姓聂的虽然看起来也不太像好人,但好歹要比这些流氓强吧,于是花好当即便跳了起来,一边挥手大喊:“聂公子,我在这里,救我——”
聂公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姑娘,我正要找你呢。”
几个流氓顿时戒备起来。
看这马车的华丽程度,来人肯定非富即贵,这小丫头既然敢得罪太子侧妃的弟弟,莫非真的有些门道?那今天这票,弄不好就要飞了啊!
流氓头头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冲着聂公子的马车大喊道:“别过来啊,我们这是家事,外人插什么手!”
他说着,一边还示意两个手下过去钳住花好的手臂,又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马车那边,聂公子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哦?家事?你是她什么人?”
流氓头头挺胸抬头:“我是她丈夫!她不好好孝顺公婆,从家里跑出来,我是来带她回家的!”
聂公子笑意正浓:“丈夫?那正好,我和她的事,找你是更加妥当的。”
花好被钳制着,奋力挣扎了两下,把手腕子挣脱了出来,正准备翻手去掐那流氓手腕上的穴位,听到这话不由一愣——这姓聂的又玩什么奇怪套路?
流氓头头也懵了:“你……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啊……”说着,马车帘子掀开,聂公子一袭青衫,迤迤然走了下来,“我是她的——债主。”
第11章 报复来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