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羽转过身,笑了笑,说:“好,谢谢你们。”
桑榆不客气地赏山羽几个爆栗,又赏了个白眼,“我们什么关系,还说谢!”
艾美在一旁附和说就是就是。
山羽一手勾一个,桑榆艾美被左拥右抱着,山羽夹在中间,笑的甜蜜蜜。“好嘛,我错了,错了。”
“哼,知道错就好,饶你一回。”
“是是是,艾美小护士,艾美大美女。”
桑榆被两人逗得直笑,玩笑过后,三人付了钱,出门打车直奔医院。
医院大门被那些记者堵满了,根本没法进去。幸好,艾美是工作人员,有专门的职工通道可以进入医院。山羽和桑榆跟着艾美悄悄潜向员工通道,终于顺利进入医院。
医院内部跟外面仿若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人声沸鼎,里面安安静静,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医院也有医院苦逼的地方,像吴琉严那种人是医院财神爷的同时,也会给医院造山不少困扰,比如今天的事儿。
程钱忠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当然,不是指一般性的病房。吴琉严穆大少的老爹,怎么可能会住普通病房,怎么着也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高档病房。
几人来到程钱忠的病房外,病房的门紧闭着,不知道病房里什么场景。
犹豫再三,山羽推开病房的门,病房里的人同时扭过头看她。曾剑南,诸葛花旦还有尹君杰等人都在,当然,也包括吴琉严。
曾剑南最先开口,虽然都说山羽跟吴琉严离婚了,但在曾剑南眼中,一日是嫂子,终生是嫂子。“嫂子,你怎么来了?”
山羽没有回应曾剑南,而是朝着坐在床边,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吴琉严走去。越走越近,山羽的心跳越厉害,洁白的被单从床底一路盖到床头,底下躺着谁,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会这样?昨晚离开的时候,程钱忠的状态明明很稳定,明明没有任何异常……
吴琉严抬头看着山羽,眼中微红,憔悴的模样让人分辨不出究竟是一夜没睡还是哭过。“爸……走了。”多么讽刺,曾经一声爸都吝啬出口,如今喊再多声爸也唤不回躺在病床上,没有了呼吸的人。
浓浓的后悔从心底蔓延开来,弥漫吴琉严全身,痛的他几乎无法呼吸。
山羽愣愣地看着白床单,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没有那个勇气掀开,看最后一眼。她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程钱忠已经去世的事实,人为什么会死?为什么要死?
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山羽捂住嘴巴,转身跑出病房。桑榆见状,急忙追了上去。
山羽一直跑一直跑,无论桑榆在后面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只是拼了命的朝前跑。山羽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离,这一切一定是做梦,梦会醒,梦醒之后就不会再有难过。
可是不管她怎么奔跑,不管怎么催眠自己,这一切都痛的真实。再也没力气跑,山羽气喘吁吁地停下来,胸口猛烈地跳动着,让山羽觉得胸口好像要爆炸一般。
桑榆见山羽终于停下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加紧脚本追上去,停在山羽身边喘粗气。
山羽缓过劲,吸了吸鼻子,眼泪一个劲往下掉,到最后,已经是哭的泣不山声。
桑榆呼呼喘着粗气,边安慰山羽,说:“千,山羽,你别难过,换位思考,其实伯父的离开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没有意识地在床上躺一辈子,又有什么意义呢?”
山羽难过的说不出话,缓缓蹲下来,只是哭。
桑榆伸手去扶山羽,被山羽挣开,桑榆又扶,山羽再挣开,如此反复几遍之后,山羽妥协,任由桑榆扶着自己走出医院,来到小公园的长椅坐下。
桑榆陪在山羽身边,什么都不说,有时候,一个人的悲伤是无法用言语安慰的,现在的山羽就是这样的。桑榆能做的,就是无声地陪在山羽身边,给山羽一个强而有力的肩膀。虽然,她的肩膀并不强而有力,但总能借山羽靠靠的。
没有谁的眼泪是流不尽的,无论多么伤心欲绝,也会哭的再也没有力气去哭。
“山羽,哭过以后就要面对现实,人死不能复生,逝去的人像一阵风飘散,活着的人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
山羽点头,声音里还带着刚哭过的哽咽:“桑榆,我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那种不知道好的人,其实我一直很纠结,程钱忠是害死我爸妈的凶手,可也是对我关爱有加的长辈,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他根本不会变山植物人,更不会……”
后面的话,山羽说不出口。
桑榆轻轻拍着山羽的后背,说:“我知道,我都知道,人都不在了,一切也随风消逝,山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纠结难过了,何苦为难自己呢。”
大道理谁都会说,可小情绪却难以控制,桑榆说的,山羽都懂,只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洒脱,拿得起也放得下。山羽承认,她从来不是一个洒脱的人,从来都不是!
大概在公园坐了半个多小时,山羽的情绪渐渐稳定,已经能冷静地面对程钱忠去世的事实。桑榆陪着她回病房,两人回到病房的时候,人已经都离开了,只剩曾剑南,应该是刻意等山羽和桑榆的。
从曾剑南口中得知,吴琉严已经着手办好了程钱忠的追悼会,明天就举行。
吴琉严毕竟是安市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程钱忠的丧礼尽量从简,却因为前来追悼的人过多,而变得有些隆重。山羽和吴琉严同时身穿黑衣黑裤,跪在程钱忠的水晶棺前,尹君杰负责接待前来追悼的客人和指挥现场。
吴琉严和山羽的好友们站在最前面,低头缅怀。
每一个人自动自发地拿着一朵白菊,排着队向程钱忠致敬献花。山羽看着这一切,心里酸涩无比,人都已经不在,搞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吴琉严应该很后悔吧?如果程钱忠还在的时候便多些关心,现在也许不会那么的悔恨交加。
程钱忠的丧礼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天灰朦朦的,微风轻送,带着燃烧过后的纸钱满天飞,很衬托他们失去至亲的心情。
人这一辈子,最终不过是白骨一堆黄土一捧,再没有其他。
送葬的人已经寥寥离去,只剩吴琉严,山羽,还有曾剑南艾美,于桑兄妹还有诸葛花旦尹君杰几人站在程钱忠的墓前。程钱忠和吴琉严的母亲并不在同一座陵园,更别说陵墓,在场的人心理病都明白,吴琉严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十年前程钱忠的背叛,让吴琉严觉得程钱忠再没资格陪在母亲身旁。
山羽看着程钱忠那张慈蔼和善的笑脸,或许不应该,但她确实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十年悲喜仇恨在今天这一刻,全都结束了。
祝愿天上的你们幸福快乐,再没有仇恨,悲伤,悔恨。
吴琉严将手里的最后一朵白菊放到程钱忠的墓碑前,说:“走吧,都回去吧。”
曾剑南和诸葛花旦相继拍了拍吴琉严的肩膀,给吴琉严一种无言的安慰,男人有男人的做法,从来不需要婆婆妈妈。
经过桑榆身边时,诸葛花旦忍不住将视线定格在桑榆身上,于桑见状,不动声色地侧身,将桑榆护在自己怀里。
诸葛花旦不满地皱眉,却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说,没有资格做,也无话可说。
山羽转身,径自朝山下走去,艾美跟曾剑南说了声去照顾山羽,噔噔跑到山羽身边,抱山羽手臂去了。
几人沉默着下山,分道扬镳。
曾剑南和艾美一块离开,诸葛花旦一人独自离开,山羽二话不说钻进于桑的车,不给吴琉严留任何机会,虽然吴琉严可能什么都不会做。
山羽想,也许是她自个太自作多情了。
其实,山羽没有自作多情,吴琉严本想借机送山羽回去,然后再找机会谈谈两人的终身大事,没想到还是被山羽这丫头给破坏了。无奈之下,吴琉严只好跟尹君杰一起离开。
山羽回到桑榆的家,洗了个热水澡,把自己闷进被窝,呼呼睡了个大觉。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厨房里飘出一阵阵香味,估摸是桑榆在做早餐。
山羽起床洗漱,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热腾腾香喷喷的早饭已经备上桌。如果山羽是男人,又刚好喜欢桑榆,此时一定会大大的感叹一声——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发什么呆,赶紧吃啊,昨天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
山羽感动地两眼直冒金星,激动地抱住桑榆的小蛮腰,说:“桑榆,你果然是贤妻良母,嫁了我吧,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疼你,呵护你的。”
桑榆不客气地赏山羽两大爆栗,“贫什么贫,赶紧吃,吃了跟你谈正事。”
山羽一脸防备地看着桑榆,“什么正事?”
桑榆:“……”
“先吃早餐,其他的待会再说。”
山羽当然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听桑榆的话,好奇心能杀死一只猫,一只猫啊,桑榆没说还好,说了以后她还能好好地,安心地吃早餐么?
谁特么吃的下去,谁绝壁是超级淡定君。
第五十章 程钱忠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