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闻人子隐在御花园破着棋局。那边厢,被派来监视闻人子隐的人便悄然将此事告知了公冶百音。公冶百音见闻人子隐终日无所事事,连给鼎御吹耳边风这种小事也做不好,不禁心有郁结。
正要发脾气,却见云国那边也来了消息,称是皇上公冶不修已然不顾众宫人阻拦,往渠国而来。
这可将公冶百音愁坏了,皇上擅自出宫,圣女下落不明,公西镜至今未能处死......
“郡主,属下还有一事要禀......”
公冶百音一记刀眼,吓得那人连连后退,跪倒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据报,冷,冷血大人惨死于京城往南一处密林之内,天煞和妙手二位大人正赶往那里,意图追击凶手,而,而那凶手正是圣女大人。”
“荒唐!”公冶百音定是难以置信,玉无心何尝不知冷血是她的人,竟做出这等事来!她顿觉一片混乱,似是看不清眼前的局势,而她最为厌恶这般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到头来却一事无成的感觉。
她深知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哪怕诸事难测,她也要沉着冷静,伺机令敌方前行乱了阵脚,如此便容易多了。既然鼎御迟迟不肯给她一个答复,作为受害之人,也理应有所索求了。
“事情耽搁了那么久,我想,本郡主也是时候为自己讨还个公道了,”说着,公冶百音一甩玫红色宽大水袖,秀长的青丝瞬时披散遍周身,冷言道。
不知过了几时许,只觉耳边尽是蝉鸣嘶哑之声,一时颇为聒噪,令追痕内心久久未能平静。
“掌柜的,他醒了。”
这声轻唤分外陌生,追痕亦不知身在何处,然眼前神似妙手之人悄然凑近,栖身于榻上的追痕浑身一颤,径自坐起身来,正欲动手,掌风蓦地一下,竟收住了。
只见前来之人乃是一女子,青衣加身,帛布皆非凡品,看样子倒像极了将军府上李氏的绫罗绸缎。可细细看去,这女子虽年纪同李氏不相上下,相貌却比她出众多了,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煞是讨喜。
见追痕醒来,那女子面色稍有松动,吩咐左右道:“快些倒杯茶水来。”
追痕见状,正欲询问,那女子便轻笑一声,答道:“我乃扬州人士,名唤廖灵灵,是这家酒楼的掌柜。三日前,我与伙计从京城回来,半道儿上瞧见你躺在地上,身受重伤就罢了,竟还中了奇毒,便擅作主张将你带到了扬州,一路施针,方才将你体内的毒逼了出来。”
闻言,追痕便知是廖灵灵救了他一命,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忙下榻便要向廖灵灵行跪拜之礼。廖灵灵见此,忙拦住了他。
“大侠不必多礼,我也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只是,不知大侠遇到何难处,竟被人下了这么霸道的毒。”廖灵灵虽是酒楼掌柜,谈吐之间却颇有江湖调调。
追痕轻叹一声,继而摇头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是之前造下的孽罢了。不过,廖掌柜的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倘若他日有机会,在下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侠真是客气,如今你体内余毒未清,尽管在此静养便是。不知大侠如何称呼?”说了这一时半会儿,廖灵灵方才想起忘了询问眼前之人究竟姓甚名谁。
追痕犹豫片刻,他之前毕竟是云国四大高手之一,因此行走江湖大多隐姓埋名,但看廖灵灵这般,应与江湖扯不上多少关系,这才缓缓抱拳道:“在下追痕。”
廖灵灵顿觉这名字颇为耳熟,灵光一闪之中,便又问道:“你可是云国人?”
霎时,追痕目中似有凌厉之光,狐疑而又警惕般看向廖灵灵。
廖灵灵收起了方才的客套,冲左右使了个眼色,左右便知趣地离开了,使得房内独留廖灵灵与追痕二人。一时,气氛颇为微妙。
“廖掌柜,你我可是熟识?”追痕诧异,他在云国时便鲜少同女子结识,后来随玉无心到渠国,更是没有机会接触女流之辈,又如何会有女子知道他云国人的身份?
廖灵灵径自落座,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冷言道:“不是,但我廖灵灵认识你,毕竟当年你追痕可是云国四大高手之一。想来,追痕大人自然是贵人多忘事,早就忘记了当年四大高手联手残杀廖归廖御医满门之事!”
一言惊醒梦中人,追痕双目一怔,莫非,这就是当初他偷偷放走的廖府小姐?
“原来是你......”本就身陷囹圄,如今冤家路窄,居然又碰上了仇家。
廖灵灵直直盯着追痕,却只是一瞬,又蓦地大笑起来。
“追痕大人不必惊慌,当初若不是你有意将我放走,想必我早已是刀下亡魂,你已然是我的救命恩人。家父惨遭不测,也皆是明贵妃暗中陷害,各为其主,也是无奈。时隔多年,明贵妃已死,我早就将此事渐渐放下,不会再向你们寻仇,”廖灵灵微顿,却又严肃了些,稍一蹙眉,又道:“不过,虽然我是放下了,但这世上偏偏有人放不下......你还是好生养伤吧,待康复便早些离开此地,不然,我家那位汉子怕是又要癫狂了。”
廖灵灵说完,瞄了追痕一眼便要出门。
“廖掌柜请留步,方才你提到你家官人,不知是哪位好汉?”追痕感慨,不禁问道。
而廖灵灵却并没有告知他的意思,只摇了摇头:“追痕大人,你只记住,莫要随意出入,更莫要同任何人提起我的出身。”
追痕默然,眼睁睁看着廖灵灵的背影消失于相合的房门之间,心中更是五味陈杂,不知所云。
出门之后,廖灵灵紧攥的拳方才稍稍舒展,她纵观酒楼中来自五湖四海,鱼龙混杂之人,不禁轻叹,招呼一边的伙计道:“你可知他何时回来?”
伙计似是知晓其中利害,忙小声道:“掌柜,您前几日刚回来,爷他后脚就走了,也没说去什么地方,想来也得等半月有余才会回来。”
“如此甚好,若他瞧见房内那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非得将我这儿砸个稀巴烂不可,”廖灵灵喃喃道,然不安之色仍现于脸上,挥之不去。
御书房内,鼎御埋首,似是想些什么。突然,太监面露慌色而来,只是冲鼎御使了个眼色,鼎御便知是公冶百音来了,正要吩咐些什么,却见公冶百音早就盛气凌人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竟是连通报都没有。
鼎御见此,面有愠色,仍起身道:“原来是郡主前来,不知这几日,郡主身子可好些了?”
“劳烦皇上挂念,”公冶百音柳眉一横,径自入座:“只要皇上早日为本郡主讨还一个公道,便是对本郡主最大的安慰。可如今,凶手便在大牢之中,皇上却优柔寡断不肯惩治,是要我云国死去的两位使臣含冤不宁还是本郡主万般委屈,羞愧难当!倘若皇上执意不肯为本郡主及两位使臣讨还公道,想来我云国将士也不是等闲之辈,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便是。”
公冶百音以驻扎在边境的几十万云国将士以作要挟,鼎御自然招架不住,他原本祈望渠云二国能够交好,世代休战,怎料这好不容易持续了十几年的平静竟要毁在自己手上?
“公西镜素来以白虎面具示人,连朕都未见其真容,郡主又是如何一口咬定那日对郡主不敬之人就是他?”
第73 扬州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