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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他的故事
  这一天,姜鹏程照例还是等着姜小茶的。
  他的故事说起来简单也不简单,要说复杂也没有那么传奇。那一趟出海,他们遭遇了大海啸,哪怕是经验丰富的船长都觉得这一趟悬了,姜鹏程也是被一个浪花拍下了海岸。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他侥幸被一艘游轮给救了,这艘游轮的主人是一位华裔富商,一路下来,看出了姜鹏程有能力,也有头脑,只差资金,干脆拿出一笔钱说:“我来投资你吧。”
  这种在海外流行的投资方式,叫做天使投资,这位富商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算得上是一位天使投资人。姜鹏程一愣,却也不矫情,直接表示:“我得回去看看我的老婆孩子,回国安顿好再创业。”
  可是姜鹏程回来之后,听到的却是一个噩耗,大海啸之后,海滨小镇损失惨重,这会儿还没有搜救回来的人,可能永远葬身海底了。救回来的大多数孩子还呆在儿童福利院,姜鹏程没想到姜小茶那么快就被人领养了,以为姜小茶母女两人都已经葬身海底,给她们立了衣冠冢之后,黯然去了美国。
  没想到富商之女苏珊早已对姜鹏程芳心暗许,知道人家有家室,所以只能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听说了他的遭遇之后,虽然她也知道不应该,但是那颗心就开始活跃起来了。一次意外,姜鹏程还是负起了责任,娶了苏珊,很快也有了姜楠。
  他的事业很快成型,开始考虑起转回国内,首选的地点就是临海市。姜鹏程始终没有忘记,曾经他答应过妻女,等赚够了钱就带她们一起在临海市定居,这也算是了却了她们的意愿。
  没想到过了几年,他竟然跟自己的女儿不期而遇,心中的惊喜可想而知。姜鹏程想要带姜小茶回家的消息,他肯定是跟苏珊商量过的,苏珊不是那种恶毒后妈,事实上她也很心疼姜小茶这个流落在外的孩子,自然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她不认识姜小茶,猜到自己突然去见她的话反而会引起反效果,就想等着姜小茶回家了再好好相处。
  令姜鹏程没想到的是,以前都对他视而不见的姜小茶,今天竟然直接往他这个方向走了过来,这峰回路转的感觉,让他的一张脸憋得通红,“小茶。”
  如果小茶能够接受他的话,也不枉他白等了这么多天了。
  但是姜小茶的眼里只有冷漠与愤恨:“当初是你先选择抛妻弃女,所以我当你不存在,但是没想到你恶毒到想要毁了我的人生,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我可以恭喜一下你,因为你已经成功了。”
  也许是因为心理落差太大,姜鹏程许久没有反应过来,然后脸色变得惨白,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姜小茶怨恨上自己,但是现在他最不愿意看大的场面已经成真了。
  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时也只是一个脆弱的男人,他颤抖着嘴唇说:“小茶,不是这样的。”
  “我不在乎你到底想怎样,但是你真的恶心到我了。算我求你了,不要再在我面前出现了,行不行?如果你真的希望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下跪。”
  就在这人来人往的时候,要是姜小茶在这里下跪,他姜鹏程以后也不用做人了,姜小茶身上的风言风语更会猛增一倍,姜小茶不是不明白,但是她偏偏就选了一个会两败俱伤的方案。
  姜鹏程肯定不会让姜小茶下跪,他扯了扯嘴角,只能发出几个声音:“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在等姜小茶的时候,他也没想到会给姜小茶带来这么大的麻烦,结果被她误会了,但是等他知道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姜小茶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姜鹏程抿着唇发动了车,而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姜楠则是怔怔地看着姜小茶的背影。他很喜欢姜小茶,他也很希望自己能够有一个漂亮的姐姐,但是他没有错过姜小茶离开的时候眼中的那一抹浓重的厌恶,年少敏感的他,总是能够将别人的情绪捕捉得很清楚。
  被莫名其妙地厌恶了,总是一件很伤人的事情,姜楠的眼里涌出了两行眼泪,他恨恨地想,“再也不要认她当姐姐了。”姜小茶给他泼的冷水,还真是透心凉。
  解决了一个麻烦,姜小茶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才对,但是她也高兴不起来,这些负能量的事情,只要接触了,肯定是会影响心情的。
  韩婉念利用身高优势将姜小茶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上,“如果你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靠的。”
  姜小茶很不给面子地说:“你太瘦了,骨头都硌到我了。”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哭腔。
  韩婉念也不拆台,任姜小茶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好多事情,哭一次就好了,等擦干眼泪,又会是一条好汉。她知道姜小茶会挺过去的。
  人们都喜欢说时间会治愈一切,但这句话未必是完全正确的。有时候时间会放大一些伤口,但是时间也在教会人们逐渐成长,学会坚强,到最后,就变成无往不胜的人。
  姜小茶感觉自己明天眼睛肯定会肿起来的时候,赶紧擦干了眼泪,“走吧,我请你去吃步行街那里的麻辣烫。”
  其实她们两个都不怎么会吃辣,吃麻辣烫还容易冒痘痘,但是姜小茶和韩婉念在遇到什么开心或者难过的事情的时候都会一起去吃一顿,仿佛在火红的辣椒油中,什么情绪都能蒸腾掉了。
  “好!”韩婉念笑眯眯地回应。
  不过这顿麻辣烫最终还是泡汤了,因为路晗在她们俩身后喊:“小茶。”
  姜小茶和韩婉念一起回过头去。
  今天姜小茶要解决姜鹏程这个麻烦,所以没有去游泳馆。但是自从她告诉路晗自己的目标并不是在游泳上取得多大的成就的时候,他也没有再硬性规定了,甚至连他本人也不会长时间在游泳馆逗留,毕竟马上就要高三,课业之类的也忙了许多。对于路晗正巧喊住她,她表现出极大的惊讶。
  “小茶,我有话想对你说。”路晗虽然是在跟姜小茶说话,眼神却不住地瞟着韩婉念,表示这会儿你也应该识趣一点了吧?
  韩婉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现在她已经对路晗没有那么大的排斥了,不管路晗到底怎么样,只要姜小茶好,她也就放心了。于是韩婉念回头跟姜小茶交换了一个“你懂的”的眼神,识趣地离开了。
  姜小茶突然有一丝紧张,明明她已经跟姜鹏程相处过这么长时间,甚至彼此都已经知道了彼此的缺点,平时开玩笑也很自在了。但是今天不一样,不只是姜小茶不一样,她感觉路晗也跟平时不同了,虽然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有时候,姜小茶总是会有这样神一样的直觉。
  哪怕是很多年之后,时光逐渐褪淡了很多事情的颜色,让人的记忆变得模糊,故事开始泛黄,姜小茶还是能够回想起这一天。
  她记得这一天傍晚,天边的火烧云连成了一片,映在人的眼底,有着惊心动魄的光芒,很多人拿出相机拍照留念,不过她和路晗都没有这么做。暮色开始四合,街上的路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带来一点冷意,但是这昏黄的颜色里又有一丝温暖。
  如果姜小茶有一面镜子的话,肯定能够看到此时她的鼻子都冻得通红了,但是她一点都没有觉得冷。
  路晗拉着姜小茶的手,顺着人流走着,虽然路晗拉着姜小茶这样的组合有些微妙,但是在高中也不算新奇,那些目光落在两人身上一会儿也就散去了。很快,路晗与姜小茶就与人流散了开来,两人站在一个冷清的拐角上。
  姜小茶低着头,能够看到她跟路晗的影子纠缠在一块儿,略显暧昧。
  “小茶,我很喜欢你。等我们上大学了,就在一起好不好?”她听到了路晗的声音。
  姜小茶欣喜地抬头,一眼望进了路晗的眼睛,那里没有火烧云的奇景,只有路灯化作许多细碎的光芒闪烁在他的眼底,然后剩下的,就是完整的她了。她知道这就是典型的路晗风格,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让他失去理智的事情,哪怕是喜欢一个人,也会考虑好未来走的路,而不是像很多少年一样贸然而热血。
  可是,姜小茶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路晗吗?那是路晗身上的力量,是她最羡慕的东西了。
  “好呀!”姜小茶一口应了下来,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儿,娇俏可爱。
  别看路晗依旧沉稳如往日,其实他心里也是忐忑的,这是他第一次跟人表白,哪怕知道姜小茶的心意,也忍不住会有一点不确定,不过他习惯性地表现出胜券在握的样子,所以其他人不会知道他心中的忐忑。而在姜小茶毫不犹豫地说“好呀”的时候,路晗那颗动荡不安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它充满了一样。
  这个时候,路晗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下来,再也没有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的感觉,他握住姜小茶那双柔软的手,“嗯,我们可以去同一所大学,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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