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医很快就被领了进来。
容婷坐在轮椅上,正在看一本书,看到王太医把手中的书交给身边的绿儿。
“太医突然来找本公子,可是那日还有什么事没有交代清楚?”
王太医苦笑,“容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我的来意,想必公子已经知道了吧。”
王太医的语气很笃定。
容婷挑眉,“何以见得?”
王太医说,“容家的人,岂有无庸之辈,当初容相和郡主都是绝顶聪明的人,公子能在短时间内成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医,又怎么会是平庸之辈呢?我的那点小伎俩公子肯定早就看透了。”
容婷一手托着腮,语气慵懒,“呦!这高帽戴的,让本公子都不好意思不承认了。”
王太医一听有戏,赶紧求道,“还请公子救我夫人一命!”
说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容婷只是淡淡看着他,并没有立马表示。
“你怎么知道本公子一定能救你夫人?医谷中人才济济,我二师兄最近也在京城内。你去求他们岂不是更加好?”
“公子不必自谦,我知道,如果公子都没办法,那夫人她……”王太医停了许久,又深吸了口气,抱拳深深拜了下来,“求公子出手,若是夫人果真无救,在下绝对不会为难公子半分!”
这是……认定她了?
容婷轻咳了两声,以表示自己身体真的不那么好,才说,“你既然来找我,应该是知道我的规矩的吧?说说你的筹码吧。”
王太医抬起头,触到容婷的视线一下子愣住了,眼前的少年,看上去轻轻浅浅,风轻云淡的样子,但眼里的清冷,却直击人的内心,瞬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王太医心中一凛,也断了动其他脑筋的心思,直接说,“我知道是谁害死了容婷郡主。”
容婷目光一沉。
这个疑问一直在她心里藏着。到底是谁给原主下了断肠草的毒?
这个问题,就算她翻遍了脑海中所有的记忆都不得而知。
“你的意思是……”容婷缓缓说道,“我妹妹的断肠草之毒,不是误食?”
缓缓散发出来的威压,直逼向王太医。
王太医:“是的。”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无意间听到的。当时,我从皇后宫中看诊出来,因为天色已晚,便想抄近路走,快些出宫。路上经过太后那里的一片树林,听到有人说话,稍稍注意了一下。没想到,正好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情。”
“说!”简单的一个字,声音还是平常一样,却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王太医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从额上滑落,“我听到皇上和林,冲正在商量事情,皇上说,太后对容婷郡主不满意,让林冲想办法,最好顺便把容相也给解决了。事情办成了,丞相的位置就是他的。”
“你确定那两个人是皇上和林冲?”
“是。”
容婷手指轻轻敲着轮椅上的把手,“嘚嘚嘚”的声音,就好像敲在人的心上,一下下把提起的心敲下去。
就在王太医有些沉不住气的时候,容婷缓缓开口,“你觉得,我会信你多少?”
王太医低着头,狠狠咽了口口水,才鼓起勇气说,“我说的是事实,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可以发誓……”
“人的誓言要是有用,这世上早就没剩下几个人了。”容婷说,“我答应救你夫人,至于你说的是真是假……”
她顿了顿,扯了抹笑,只是这笑,在外人看来特别有威胁感,“我有办法让她活下去,自然也有办法让她活不下去,甚至比现在痛苦千倍万倍。懂么?”
王太医心中一凛,差点支撑不住,抬起的双臂都微微颤抖,“是。”
天完全黑了之后,容婷去了王太医的家里,绿儿负责帮她背着药箱。
一进入房间,冲鼻的药味让她微微一窒。
容婷立马吩咐道,“开窗,通风,这么冲的味道,好好的人都能窒息了。”
王太医一愣。
绿儿已经动作迅速地打开窗户。
今天晚上没什么风,但足够将房间的味道减淡。
床上躺着一个人,用厚重的床帘遮着。
容婷淡淡瞥了王太医一眼,“你是真的想把你夫人闷死吧?还是你刚巧不知道要给重病的人每天通通风,保持房间里的空气清新?”
王太医一脸尴尬,“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她现在的情况,必须要这样处理。哦,公子看了便知。”
王太医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容婷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问,“你夫人是毁容了?”
王太医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这鼻子是摆设吗?”容婷斜了他一眼,抬步走向床边。
一在容婷的脑海里嘀咕,“主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闻着味道就能辨别出用的什么药,成分有是什么的。”
容婷心里回答,“就不许你家主人装一下酷?”
“……”
容婷稍稍屏住呼吸,拨开厚重的帘子。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容婷微微皱眉。这是整张脸皮被人活生生给剥下来了……
一旁绿儿还想张头过来看,直接被容婷推到一边,“不该看的别看。”
容婷放下帘子,问王太医,“你就没有给她处理一下?”
“我……”王太医搓着手,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实在无从下手。”
容婷瞟了他一眼,说,“你出去吧。绿儿,你把东西放下也出去。”
“啊?公子,不用帮忙吗?”绿儿说。
“恩。”容婷接过她手里的药箱,说,“这个场面不适合你,你和王太医去外面等吧。”
绿儿虽然心里好奇,却不敢违背容婷的话,“是。”
等绿儿和王太医出去,容婷关上窗,锁上门,才来到床边,拉开帘子固定在两边。
再看到这张脸,容婷还是忍不住心里犯怵。
“从过去到现在,我看过的病人,没有十万也至少有五万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个残忍的事情。一一,你有见过这种病例吗?”
以往她给病人看病,一一总是叫个不停,让她头疼不已。今天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真是奇怪。
过了许久,一一才在容婷的脑海里缓缓说道,“跟着以前的主人见到过一例。”
一一的声音难得的沉重。
“哦?你以前的主人是怎么处理的?”容婷问。
“这要看病人的生存意志了。”一一说,“前主人很想救那个人,只可惜那个人生存意志不强,忍受不了这个苦,只求一死。前主人费了不少心力,还是没能阻止得了她。”
容婷当然清楚,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古代了,就是在现代,要活下来的几率也不大。
全靠病人自身的意志力。
可是别说伤口的疼痛,就是心理上的阴影也不是这么好忍受的。
多少人,不是被逼疯了,就是被疼疯了。
“人就在我眼前,我也做不到见死不救,先救了再说吧。”
“恩。”
在一一的帮助下,容婷边制作需要的药,边给病人医治。
一直到天蒙蒙亮,才完成救治的工作,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房门。
绿儿立马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药箱,又一把扶住她,让她靠在她身上。
王太医在一旁不敢出声,一直不停地搓着手。
容婷抬眼瞟了他一眼,说,“人已经救下来了,但只是暂时的,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她能不能活下来,全靠她的意志。我要回去准备一些药,明日再来。”
王太医听说人救下来了,开心的不得了。
“是,是,多谢容公子!”
“王太医,你最好好好想想,给本公子一个满意的交代。等本公子自己来讨,就没那么简单了。”
容婷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可明显王太医心不在焉,随口应着,“是,是。”
眼睛一只瞟向紧闭的房门。
容婷唇角微扯,示意绿儿带她走。
绿儿瞪了王太医一眼,带着容婷飞身离开。
回到容府,绿儿小心地抚容婷躺下,看到容婷苍白的脸色,忍不住埋怨,“公子一直没吃解药,身体本来就受不住,还熬了一夜救那个人。可那个王太医呢?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救了人,就把我们公子晾一边了。公子,你可千万别便宜的放过他。”
容婷淡淡扯了抹笑,“你以为,你家公子是这么好差遣的?放心吧,不用我们出手,这个王太医很快就要倒霉了。只是那个病人……”
“病人?病人怎么了?病得很重?”绿儿一直很好奇,一路上又不敢问,现在有机会,真的很想容婷给她解惑。
“她被人活生生撕下了脸皮,能活着已经是奇迹了。”
“什么?!”绿儿整张脸煞白,眼睛瞪得老大,眼里满是惊恐,“剥脸?!”
就知道这个丫头会吓到,容婷说,“所以我刚刚才不让你看。那个女人,不是王太医的夫人。”
“不是他夫人?公子怎么知道?”
“这种刑罚可不是一般人家做得到的。江湖上有没有这样的组织也不得而知,她如果只是平常的太医家的夫人,怎么可能被如此对待?”
第5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