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来的天天,心中得意,前几次同方老头的交锋,都是那老头坑自己,这一次终于占了上风。
正高兴着,只见江远站在胡同口,目光一眨一眨地望着天天。
天天缩缩脖子,上前道:“咦?江远,你怎么没去啊?”
江远懒得拆穿天天谎言,直接问道:“你同方老头很熟?”
“啊?”天天愣了下道,“一般。”
“所以方老头想要收我为徒是么?”
“嗯?”天天又是一愣,苦笑,“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甭夸我,那老头见到我就喊我徒弟,你当我是聋子不成?”说到这里,江远又顿了顿,“所以你这么折腾人家是帮着我拒绝?”
“嗯,算是拒绝吧,我只是觉得那老头不适合当你老师。”
“恩恩。”江远没有在这话题上继续的兴趣,点点头,转身往外走,“不过我觉得你这么折腾一个刚刚让咱们免遭毒打的老头,有点不合适。”
“嗨,那骗子大叔没那么小心眼,你放心好了。”天天快步追上江远,“不过江远,今天的事,让我认识到一个问题。”
江远眉头微微皱了皱,他隐约猜到了天天的想法,没有接茬,继续往家走。
天天继续道:“江远,我觉得你不能这么浪费天赋了,今天情况你也看到了,咱们如果没一个强有力的功夫,根本没办法应对那些无理取闹的人。”
江远低着头不说话,目光闪烁地望着脚下潮湿的地面,路过的一个又一个水坑,正反着光映衬江远惨白的面庞,之前那一幕他还历历在目,真的是惊险至极,但……这一切真的可以成为打破自己誓言的理由么?江远不知道。
天天在说完建议后,识趣地没有再开口,跟着江远的脚步,默默无言。
精明拉面馆距离宿舍楼不是很远,俩人只走十分钟就到了。
远远的,宿舍楼处有滚滚黑烟涌出,数不清的人声在叫喊,更有一些胆小的人飞快从楼道里跑出来,楼前地面处有不少人在叽叽喳喳指着楼层讨论。
“啊,不好!”江远叫了一声,飞快挤着人群冲过去。
天天注意到浓烟滚出的楼层,好像就是五楼,心中一惊,也跟着冲过去。
俩人捂住口鼻,遮住眼睛,登登登往楼上跑,全然不去理会身旁邻居的劝阻,好在的是,他们回来时间已经有些晚,往下跑动的人已没多少,所以他们一路向上并没什么阻力。
上了五楼,江远和天天注意到楼道里已经有好几个着橘色制服的消防员在救火,走廊只有五间房,而着火的恰恰就是江远他们的房间。
江远脸色顿时大变,飞快跑过去,消防员伸手去拦江远,但此时的江远,好像打了吗啡,侧身飞快闪过,冲了进去。
天天也想进去,但她毕竟没江远灵敏,跑动中被人拦住,看到无力过去,她泪水好像决了堤,哗哗往下淌:“那是我们的家啊,我们的家!”
江远跑进屋子,看到房间里还有两个消防员,房间火势极猛,消防员没敢往里探,只站在门口不远处冲水。
江远飞快四下看了眼,心下冰凉,房间东侧的饭桌燃起熊熊火焰,之前摆在上面的饭碗都掉在地上,碎成了渣。
西侧三层铁床翻着个地斜在地面,床铺被褥上的火苗不断升腾,好像一个火热魔鬼,不断舔噬江远三人五年生活的宝贵记忆。
“啊,不好!”江远忽地想到什么,迈步就往被褥方向冲,但滚烫热浪让江远根本近身不得,才向前走了几步,就觉得面部好像被热水熨过,眼睛睁不开,呼吸也困难。
“哎,哪来的小子,别往里冲,小心烫伤!”忙于救火的消防员终于注意到江远,冲着他大喊。
江远听到喊声,转身一把捉住消防员的水管,不由分说,抓着水管又往里冲。
嗤嗤!嗤嗤!
水刚一浇上去,就变成了白色的水汽,温度反倒更高,江远不敢怠慢,反手让消防水浇湿自己,稍感微凉,便又冲进去。
呼呼!呼呼!
江远喘着粗气,在已快要烧光的被褥处,拼命翻找着什么。
……
这房子对别人来说,虽破旧简陋,但天天江远三人却在这生活了五六年,五六年相依为命,同甘苦共患难,那是什么样的感情。
“嘻嘻。”就在天天哭泣回忆的时候,一个笑声从角落中传来,发笑那人意识到自己漏了行藏,脚步声急急响起,应该是要跑掉。
天天听到声音,敏感地往那边看了眼,然后就跳起来冲了过去,今天火着的非常蹊跷,江远和天天他们这几天都不咋在家,怎么会着火,而且这火还只着他们一家,逻辑上怎么都说不通。
飞快下楼,天天确定自己还能听到楼下脚步声,顺着楼梯中间缝隙往下望,感觉那人应该很快就要跑出楼道,那样更追他不上了!
愤怒中的天天,想也没想,手掌在楼梯上撑了一把,就跳到了下面楼梯扶手上,还不等站稳,又在上面推了一把,翻身冲了下去,但这次力气没使匀,天天倒栽葱似的摔到了楼梯台阶上。
“嘻嘻。”楼梯下那人,听到天天的动静,嘲讽地笑了下,这一声无异于又一记重击,天天晓得,现在那人距离自己应该只有一个楼层,勉强想要起身冲去,但青肿的膝盖和强烈的疼痛,已支撑不起天天起身。
“有本事,你别跑!”天天声嘶力竭地喊着,回应她的只有越走越快的脚步声,天天狠狠将拳头砸在台阶上,只差一步,就一步!
这时候,又有几个脚步声从楼上传来,先下来的是几个消防员,看样子,火势应该控制住了,最后下来的,是目光略微有些呆滞,面容被浓烟熏得黢黑的江远。
“江远……”天天试探性喊了一声,江远没回应,天天目光下移,注意到江远怀里抱着的照片,照片外框没有了,只剩一张薄纸,然而这纸也是命运多舛,只能看到中年男人上半身,而下半身早成了飞灰。
“江远!”天天又忍不住哭了,那照片天天晓得,是江远命根子,最珍贵的东西,是江远父亲去世后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
江远听到呼唤,抬起头,天天可以看见他呆滞眼眸中,有两行泪水滚滚而下:“啊……啊?”
“江远,我刚才应该找到烧咱家屋子的凶手,但……但……”说到这里,天天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对不住江远。
江远摇摇头,先是珍而重之地将照片放进口袋,然后查看天天腿伤,确认她不能行走后,便俯下身子,让天天爬到自己后背,回头冲天天说:“没事,我知道谁干的?”
“谁……谁干的?”天天先是一愣,接着迅速醒悟道,“你说是……乔安?”
“嗯。”江远点头。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天天咬牙切齿狂吼。
江远仰头叹口气,回头冲天天道:“你不是同方老头之前就认识么?”
“嗯,干嘛?”
“有没有他联系方式?”
“有。”此时天天哪里还有心思隐藏钱包,拿出来,打开钱包,将一张名片取出来,递给江远。
江远掏出手机,按号码拨过去。
“喂?”电话那头又是一声酒嗝,显然老人家受了委屈后,又喝多了。
“我是江远,我想拜您为师。”江远缓缓说道。
第10章(第二稿) 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