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问题,她应该有吗?
如果有,又应该是什么?
“那你呢,假如这是你的机会,你又会问天书什么。”司马晴定定看着黔墨,兴许他能为自己做个决定,怎知收获的却是比自己更迷惘的眼神。
“我一个犬神能有什么问题。”他笑笑,好像无欲无求,吊儿郎当,“要不然我问问天书,看有没有办法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这样就不愁没人请我吃炸鸡了!”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给你当冤大头!”司马晴打趣笑道,心里却一瞬刺痛——这世上无不死之人,谁也不可能永留,但她死了就不知道还有谁能在司马家护着黔墨,所以她许诺过的血咒一定会下。
“对了,小晴,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说服小红双他们、让他们答应封印阵脚的事情的?”黔墨不过是想换个开心点的话题,殊不知对司马晴而言并非如此。
那女人愣了一下,最后笑得调皮:“等我死了就告诉你。”
“呸呸呸,你就不能说点好的?”黔墨嫌弃,而她看上去倒是无甚所谓。
“人不都要死的,有什么好不好。咱们也别扯这些了,赶紧准备准备。不管能不能问天书,先去了再说。”
“你真要去?”黔墨有些意外,“如果你去了,那家主的位置怎么办?”
“迟早也是我的,等奶奶他们气消了也就过去了。”她看得挺开,只是黔墨心事重重,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终究咽了下去。然而说是准备,可司马红双这次算是给司马晴下了禁足令,就连仓库都破天荒浪费了人力去守。
“要不要这么狠,前后门都有人,这也太气人了吧?”司马晴瞅着仓库门,黔墨也觉得不妥。
“我看还是先放弃吧,如果现在强行拿东西,之后就走不了了。我房里好像还藏着几张符,拿一点是一点?”
司马晴想了想:“也只能这样了,我那儿好像还有点子弹。总之咱们现在先走了再说。不然待会儿奶奶发现我从窥天阁跑了,肯定完蛋。”
没了神笔,现在也只能如此。两人把各自房里的东西都理了理,也就只有几张符和十发子弹,外加司马晴脖子上的斩龙刀,还有两只油性笔。虽不知道能顶多少用,但聊胜于无。
当司马红双开会回去,窥天阁里早就空了,只在书架找到个油性笔画的空间门。过去一看,那边竟是美食街撸串小店的后巷。
“气死了我,那丫头存心就是要气死我!”司马红双气得嘴角直抽,旁边司马志也不好作声,正想着要不要给司马晴打个电话看看,谁料节骨眼上那丫头先打过来了。
“喂?”司马志赶紧捂着手机去了旁边,“你怎么回事,赶紧回来!你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快回来,你奶奶都要气死了。”
司马志压着声音,恨不得一头从手机里钻过去,可司马晴完全没听他说话:“四叔,我跟黔墨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但元严那边,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派人照看着也行。总之让司马玹蔺看着他,我真的不太放心,那家伙肯定不会照顾人。”
“元严?司马元严?”话题跨度太大,司马志一时间有点接不上,而电话那头的人也完全不给他时间。
“对,就是那个宅男。四叔,你千万把他照顾好了。如果他醒了更要寸步不离,等我回来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司马晴千叮万嘱,然后就挂了线,紧接着就是关机。
旁边黔墨看着她,实在有点忍不住:“不是我说你,小晴,你每次都这样,也太我行我素了。”
“不然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你多给一秒钟,他们就能说十句。要是不关机,跟轰炸似的。你受得了,那你怎么不把手机开机?”司马晴说得黔墨无法反驳,只能干咳两下换了话题。
“你都没跟小志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会帮忙看着元严吗?”
“放心,四叔最疼我了,我交代的事肯定照办。”司马晴很有自信,转而叹了口气,“如果短信的事和司马玹蔺无关,那就是族里有内鬼挑事。万一是这样的话,事情就更麻烦了。目前我能相信的只有四叔,而且奶奶平时太忙了,这事没结果之前我也不想惊动她。”
“唉,你和小红双两个人也真是冤孽,明明都挺关心对方,但就是不能好好说话。”黔墨老气横秋的感慨,但司马晴并没有对这无解的关系发表意见。
“快走吧,不然被发现就麻烦了。”司马晴拿出油性笔,在一幢房子的墙上画起了门。他们此刻还在美食街的附近,之前从窥天阁出来,是先到了撸串小店的后门巷子,否则直接到了多恶鬼王那儿,事情就大条了。
如此遮遮掩掩见不得人,司马晴心里也是怪怪的,好像正做着对不起奶奶和司马家的事。但她真的希望,爷爷的死和多恶鬼王无关。
招待所里,那男人已经没再躺在床上,着装整齐的等着司马晴和黔墨。他是个守时的人,说了今天出发,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那身军装还没换过,上面还残留着之前在江家染的血。
“你一直都在这里,都没回阴司一趟?”黔墨有些意外,对他这种行为也不太理解。
“没必要,我从不做麻烦的事。”那男人答的干脆,看着两手空空的他们,“不周山天书可不容易看,你们就这样去?”
“……怎么去不都一样。反正你是阴司鬼王,有你开路,不周山外围的屏障凡人也能过去,我们有什么好准备的。”司马晴满嘴道理,不想说出实情被人笑话,却怎料下意识的动作还是惹了气氛尴尬。
每对空间门上的咒纹都是独一无二的,现在到了招待所,自然是要划去咒纹以避免被司马家人找来,却那油性笔一拿出来,司马晴整个人就僵硬住了。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在咒纹上画了几道。
房间里安静极了,该暴露的不该暴露的、总觉得全都被那支油性笔昭告了天下。
“那个,现在时间还早,你的鬼驹不是畏光吗,反正晚上才能动身,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黔墨装傻着顾左右而言他,不过看那红毛冰雕般的脸,似乎对司马晴的尴尬一点没在意。
“先要回府一趟。”多恶鬼王站了起来,说着手掌覆墙打开了通路,丝毫不耽误。
那墙上的漩涡阴风阵阵,吹得人浑身发毛,但凡脑子正常的都不会想进去。阴阳两界殊途,自是不能随意穿行,可多恶鬼王显然有特赦令,而之前在江家,司马晴和黔墨都拿了他的头发,现在又有本人带队,所以只要没人告状,十殿阎罗也不会知道司马家人去了冥界。
作为现世生灵,对冥界的气息确实会觉得不好受,即便有多恶鬼王的头发,司马晴和黔墨的脊背也一直都是凉的。
阴阳相反,就如同光和影的对立。这里也有日夜交替,只是毫无生气和温度,没有冷,没有暖,仅仅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经过了反色处理的图片,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冥界很大,空间上要比现世宽广一倍。外围有阎浮堤,内围有阴司殿,上有魂魄往生的星海,下有惩处恶灵的地狱,而世人最熟悉的莫过于忘川河与彼岸花。
忘川乃冥界第一大河,可起初并非如此。天地初开、阴阳初分之时,世间的秩序还很混乱。当时昆仑为五水之源,其中黑水一路往西,专载不属阳间之物运往阴司,以界定阴阳。使命完成后,远古大神就封断了这条联通阴阳的黑水,现世、冥界的二世格局也就此落定,稳固了天道秩序。这些事,司马家并未在公开的《山海经》中详述,因此现世考证,黑水河断流已久,已成戈壁沙漠,而实际上黑水同忘川相汇,作为冥界的九泉之源一直继续存在着。
那红铜色的河水潺潺奔流,看上去既静谧又汹涌。它支流而出九条水流贯冥界,因此也将冥界称作九泉。司马晴和黔墨脚踏红莲,随多恶鬼王一路从忘川之上飞过,跨越了阎浮堤和葬生林,很快就到内围阴司之地。
阴司十殿阎罗共设十殿,每殿各有辖区,而每个鬼王也都有自己隶属的阎罗天子,府邸分布于不同的辖区。阴司的辖区相互独立,外来者很难分辨哪里归哪个阎王,所以司马晴和黔墨一直都一头雾水,都到大门口了还是没分清楚东南西北。
“进去吧。”那红毛丝毫不见热情,好客这个词对他来说或许根本就不存在。阴司本就是办公领域,何况冥界对生魂的管理向来严格,因此这阴间总是那么死气沉沉,萧索干涩,还到处飘着死人脸的鬼差幽魂。
司马晴和黔墨再次打了个哆嗦,进去前又看了看多恶鬼王府邸的大门——
嗯,一幢很淳朴的三层古楼,不过是停在门口的豪车有点扎眼罢了。
第87章:冥界阴司